第三十七章,植物人。

第三十七章,植物人。

一個星期之後,李聞名來到了霍爾教授的辦公室。

“教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李聞名說話的口氣和神態完全不是好消息的興奮狀態。

“什麼好消息啊?”

“我找到那個人了。”

“哪個人?”

“那個……出鏡率很高的人。”

“嘔?他叫什麼名字?”

“孔定山。”

“他是哪裏人,是做什麼的?”

“從他的戶口資料來看,籍貫是河南人士,但是,在東北農村出生,本地長大,學歷為中專,他是一位天文愛好者,喜歡鑽研科學,從他的文章來看,他是一位很出sè的理論物理學家,科學家,哲學家,作家,他用的筆名叫孔方舟……。”李聞名又做了片刻的停頓,道,“他是一位機床cāo作工人——這是他寫的文章。”

李聞名將檔案袋在桌子上推過去,推到霍爾教授的眼前。

霍爾教授從檔案袋裏取出了閱讀資料,仔細研讀起來。過了一會,只見他微蹙起眉頭,說了一個字,“好。”然後,他盯着李聞名說道,“天才不需要學歷——你把他找來,我要見見他。”

“很抱歉!教授!——要見他……。”他用一種霍爾教授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和表情看着對方,繼續道,“需要您親自去……。”

霍爾教授想了想,但是,他分析了很多種原因,首先,他想到了姬昌尋訪姜子牙,然後,想到了劉備三拜茅廬,又想到了英國的伊麗莎白女王登門求畫,他還想到了很多,最後,他肯定的認為:這個人一定要見……。他可不計較什麼面子問題,因為,他跟魯迅先生一樣,不喜歡做什麼勞什子名人,勞什子偉人。

他笑了笑,“小子,學會跟我玩遊戲了,阿?”他本來以為氣氛會好一點,放鬆一點,但是,李聞名像是遭受了什麼嚴重的打擊一樣,無法緩和,這讓霍爾教授也跟着心思沉重起來,但是,他再也沒有問任何問題,因為他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他們來的是醫院,但是,他們晚了一步,沒有見着人。

人呢?死了嗎?沒有,他被他的父母接回家了,因為,他的父母在聽了醫生的述說之後,不再相信任何人,雇了一輛車就把兒子接回家了。

李聞名找到了孔定山的主治醫生呂建國教授。呂建國教授一聽說他們是為孔定山而來的,就嘆起氣來,說,“兩位老人很可憐啊!我可以理解!……。”

“情況……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孔定山是半夜被他們單位的車送過來的,但是,他們發現他發現得太晚了,人到這一看就不行了,瞳孔都完全散掉了,就像白內障患者一樣,但是……很奇怪,非常奇怪……我們搶救了一個晚上,搶救了一天,搶救了兩天,三天……。”他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他送來的時候是什麼樣,被他父母拉走的時候就是什麼樣。”

“到底——診斷結果是什麼?”

“植物人——毫無疑問——植物人——他們給我送來的就是一個植物人。”

“你的那些材料從哪弄來的?”霍爾教授問李聞名。

“在孔定山的宿舍里。我先是找到了他工作的工廠,但是,我到那裏的時候,他已經出事了,他所在的那個車間有個主任,是跟我一個姓的李主任問我跟他是什麼關係,我就說我是他的朋友,他就帶我到了他的宿舍,然後,我就發現了那些東西。”

“他的其它的東西呢?”

“還沒有取走……都在宿舍。”

霍爾教授想了想,“植物人?……怎麼會這樣?……。”

“我本意是要求病人留在醫院裏,治療一段時間看看是否能有什麼轉機,但是,病人的父母脾氣很暴躁,根本無法交流,就像瘋了一樣,說我們的治療是在害他們兒子,所以……我們也攔不了……。”

“醫藥費是誰付的?”

“他們工廠來人交了一筆錢,但是,事出突然,還沒有最後結算呢。”

“你覺得,這個人如果再繼續治療下去會怎麼樣?”

“霍教授,根據我的判斷……這個人除了背部有一塊淤青之外,沒有任何外傷的痕迹,而那塊淤青呢,我懷疑是他在倒下的時候……應該摔倒在某個機械配件上造成的,但是,如果他是一個正常人的話,這塊淤青什麼問題也沒有……所以……。”

“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很難說是不是?”

“是。”

“內傷呢?”

“內傷更沒有,非常完整的一個人……我們查看了他的骨骼,沒有問題,還看了他的腦電圖,心電圖,都完全沒有問題,血壓正常,脈搏正常,呼吸也正常,一切都正常,也就是說,我們是將一個毫無疾病的人搶救了三天……。”

奇人必有奇聞,奇人必有奇事……。霍爾教授想,為什麼這麼巧?為什麼?要想知道為什麼,就必須徹底了解他,他決定去一趟這個人所在單位看看,於是,兩個人就從醫院裏出來了。

孔定山所在的工廠是中國最大的重工裝備生產企業,光廠房所在的區域就一眼看不到頭,站在門口望過去,瓦藍瓦藍的一片,層層疊疊,一直延伸到大山的後面去。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李主任。他這個主任為什麼會親自出來迎接呢?因為,為了表現他們的誠意和積極的關懷的態度,不能讓工人的家屬說,他們對此事漠不關心,沒有人xìng那樣的話。所以,他們必須拿出對這起事件非常重視的態度來接待他的家屬,從語言到行為。

李主任請他們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但是,很顯然,他對這位擁有教授頭銜的人非常陌生,他只是看了看他們的證件,對他們的身份確信無疑,不過,他很納悶,孔定山什麼時候結識過這樣的朋友?這到是聞所未聞……他又想,社會關係學雜誌上不是說嗎,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非洲某個將要餓死的兒童,他最多只需要通過六個人就可以結識美國總統……在中國,哪個窮人還沒有個富親戚?……他其實對孔定山這個人也不是很了解——他對他的了解是從孔定山出事的時候開始的。

“你們是為醫療費和工傷賠償的事情而來的吧?”

“我們……。”

“你們是打算做他的代理人?你們放心,只要他的父母要求我們支付孔定山的醫療費用,我們公司都會全力承擔,至於賠償的具體事宜,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鬧上法庭,我們有工傷保險和完整的員工保障制度,我們將根據實際情況對他進行合理的工傷賠償,你們看看還有什麼要求和想法?”

“李主任,是這樣的,孔定山呢是一個非常好學——上進,的年輕人,他前不久來找霍爾教授,打算考教授的研究生,可是,沒有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非常惋惜,因為,我們認為他是一個人才,所以……。”李聞名說。

“嘔?這個我還真不大清楚……。”李主任笑得有一些蔑視,因為他覺得他聽到的是一個笑話……,“我們這裏出了這樣一個人才我還真不大清楚,那麼兩位到底來做什麼呢?”

“啊!我們想了解一下,他當時出事的情況……。”

“這樣吧!兩位,實在不好意思,我這一天實在是太忙了,別看我官很小,事呢確實很多。”他擺弄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我給你們叫個人來,讓他接待你們。”他拿起了電話,“張凱!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過了一會兒,一個四十五歲上下的漢子從門外進來,“主任,您找我什麼事?”

李主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霍爾教授和李聞名說,“這位是孔定山的班長,有什麼事情,你們可以問他——張凱,這兩位是孔定山的朋友,你接待一下吧。”

這樣,三個人就被打發出來了。

“你們想了解什麼情況?派出所的人已經來問過了,這純粹是一個意外……。”張凱邊走邊說。

“我們能到他宿舍坐一會兒嗎?”

“行,就到他宿舍坐一會兒吧。”

三個人出了工廠的大門,奔着500米開外的員工宿舍而去。

“他的東西我們都沒有動,如果你們方便,可以把他的東西都帶走。”

“他都有一些什麼東西?”

“也沒有什麼,銀行卡和身份證什麼的重要的東西都給他父母了,現在,還剩一些書……。”

他們來到了孔定山的宿舍。宿舍一共高七層,是新房子,建築時間沒有超過三年。這房子沒有電梯,設施簡單,孔定山的宿舍就在四樓。

張凱將門打開,“裏面坐吧。”

“這裏住兩個人?”

“是啊!這個床位的小劉兩年前就結婚了,所以,一般不在這住,平常就他一個人住在這裏。”

霍爾教授看了看,屋子裏有兩張單人床,兩張桌子,兩把凳子,兩支可以摺疊的簡易衣櫃,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的傢具。

“這是他的床?”他看到了很多書,放在床底下的和桌子上的。

“你們今天來是要把這些東西都帶走嗎?”

“啊!我們收拾一下,給他拉回家去。”

“我呆會去給你們找個紙殼箱子來,這還有幾件衣服。”他又用腳踢了踢旁邊的拉杆箱,“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張班長,我們跟他父母很熟,這個您放心,我們會把東西都給帶回他家的。”

“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沒有什麼放心不放心的……就是可惜了,處了這麼多年……怎麼突然就成植物人了呢?……。”他搖搖頭。

“這孩子跟你們處得挺好吧?”

“怎麼說呢……小夥子是一個好人,不錯,就是有點不合群,你們知道,咱們這都是一些老土,可孔定山他說普通話,你們知道,我們這本地人都說本地土話,而我們本地的土話可以說是土得掉渣,您想一想,在我們這樣的一群人中間突然出現一個說普通話的人,那肯定就有點彆扭,所以,大家都覺得很彆扭,就認為他總是文縐縐的,跟我們不是一路的,小劉還跟我說過,說剛開始還以為他是běijīng人,北方口音講得味正,而他說話也確實很有磁xìng,像電台里的主持人一樣,感覺——很有學問,不一般。”

“他是從你們工廠技校直接分配過來的吧。”

“是啊,干機床可是個手藝活,不進行專業培訓是不行的。”

“那天晚上,他是幾點到幾點的班?”

“他是正常上班,就是加了個班……不過,我們這裏加班是很正常的,加班有加班費,誰都一樣。”

“他是怎麼出事的沒有人看見嗎?”

“他吧!那天是一個人在工作,因為我們這個班一共才有十六個人,分別在兩個車間工作,晚上加班呢就三個人,他當時的車間就他一個人,當時也沒有什麼重活,就是看着那台從德國進口的切磨機,那台機器很先進,都是全電腦控制的,只要調換幾道程序就行,那每一道程序都是一個命令,也不用動手碰那個機件,就擺弄擺弄電腦……他到底是碰到什麼了……我們是沒有檢查出來,根本就沒有漏電的地方,小孫到他的車間去的時候,就發現他倒在法蘭盤上,怎麼叫也叫不醒,那法蘭盤吧就是一堆鐵板,還沒成形呢,連個尖都沒有,就奇怪了,邪門……我們還以為他中邪了……您別見怪啊!平常吧,大夥就不把他當一個正常人來看……您……您也看看,他看得這些書,呵呵,都太高深了,咱弄不懂。”

“機件是什麼機件?”

“機件到是不小,剛從爐里出來的時候應該有三噸到三噸五那麼重,是一種鍛壓設備的一個部件。”

“那台切磨機很大吧?”

“是,是。那個車間就那麼一台機器。”

“噪音也很大吧?”

“噪音?噪音不大,真的不大,您可以去看看,沒關係,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

“那好吧。”

很快,他們三個人又來到了廠區,來到了那個孔定山出事的車間。這個車間跟大的廠房是一體的,只不過有一個間隔而已,間隔上有道門,從門裏可以到別的車間去。

此時,這台切磨機正在運轉,一切如常。霍爾教授站在門口盯着那台機器看了一會兒,然後,他跟張凱握了握手,“謝謝你!張師傅,我們這就走了,以後,咱們再聯繫。”

“需要我幫忙的,儘管來找我。”

他們在回去的路上,李聞名問霍爾教授,“您在想什麼?”

“你有沒有聽說過次聲殺人這種事?”

“嘔?”李聞名恍然大悟,“您認為是……。”

“我只是懷疑……。”

“即使真是那樣,我們也無法斷定是不是?”

“是啊!等見到人再說吧……。”

霍爾教授讓李聞名把東西給送到孔定山家中去,主要是去了解一下情況,盡量勸說他的父母讓他們把兒子送回到醫院繼續接受治療。

李聞名知道夏華教授跟孔定山父母的關係非常好,所以,他去找夏華教授談了談,於是,他,楊乃琪陪着夏華教授一同前往孔家。最後,在他們三個人的全力勸說下,人,就給拉回來了。只是這一次,霍爾教授找來了錢永鳴教授,錢永鳴教授又把在三亞休假的齊振邦教授一個電話給叫了回來。

齊振邦教授有一個思維遲緩的腦袋,這導致他的行動像一個年過百歲的老人。別人跟他說了一堆事情,他連一個問題都沒有問過,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這說明什麼呢?他很傲慢——為什麼要問你們呢?如果需要問你們還用我幹什麼呢?是不是?再說了,病人就在那裏,我自己看不就明白了嗎?對不對?

他給病人做了最全面的身體檢查……他就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這個重大的發現使這個從來都不激動的人——激動了,他就激動的對這些人說,“你們看他的大腦,你們仔細看,人類,不,正常人,是正常人只有一個大腦,一個小腦,可是,你看看他,他有三個大腦,完全dúlì的三個大腦,不是左腦,也不是右腦和後腦,而就是三個完整的大腦,它們跟小腦一起呈倒三角形分佈,而小腦的四周卻長着一樣的類似肌肉的組織,這些組織就像三隻腳在支撐着上面的大腦,看上去卻又像是腦幹的變異,因為直接連接着脊柱……非常讓人驚訝啊——您看看,霍爾教授!這根本就不屬於畸形——發育的多完整,多完美啊!……看着多漂亮啊!……。”

“像金字塔。”錢永鳴教授說,而他只是在齊教授的引導下才有那種感覺,說實話,他們現在看到的圖象就像一頭“四不象”動物,是驢還是鹿?是馬還是牛呢?如果這頭動物就在眼前,而有一個人一再的引導你看他的角,那麼,你也會認為這是一頭鹿。

“像一台jīng密儀器……。”霍爾教授說道,“你能分析出他到底是怎麼成為植物人的嗎?你能確定是電擊造成的嗎?你能確定他是腦——死亡嗎?”

“沒有,教授!我也說不準,您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迷團和現象根本就無法解釋,現在,這就是一個,他現在的樣子就好像——我只要用力推他他就能醒……。”

“您怎麼看?教授!”李聞名說。

“唉!希奇的事太多了,都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就不希奇了……。”霍爾教授捻着鬍子說道,“我們一定要照顧好我們的朋友……。”

霍爾教授離開醫院之前跟所有在場的人說了兩個字: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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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童霸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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