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在這片殘酷的大陸之上,每天會死很多很多的人。有些人會在乎那些已經死去的人,但有些人不會。
在這片大陸之上,奇迹與災惡是共存的。如果能掌握到那一絲不可能的奇迹,就可以實現任何的願望。
所以,奇迹只有一絲。
當龍淵醒過來的時候,他正睡在驛站的房間裏。
冰冷的面具依然佩戴在他的臉上。身上的衣服沾染上了許多的灰塵,以至於客房中潔白的床單上也染上了些許的污垢。
略帶歉意的清潔好了床單和被套,龍淵倚靠在了自己的床邊,蹲坐在了房間的木地板之上,眼神沒有聚焦,有些迷茫。
靈商的憑證,錢包,和淵刃都放在了自己左側的木地板上。側頭看了一會兒,龍淵撿起了自己的錢包。
因為這幾天在影城的遊玩取樂,龍淵的存款已經不多了。
錢包有些乾癟,窗外是沉沉的黑夜。龍淵有些看不清錢包的內部,他在指尖點起了一朵微弱的火苗,數起了自己的余錢。
5〖靈〗13〖生〗,這是龍淵現在所剩餘的所有存款。
背包已經損壞了,需要重新買一個。背包裏面的物資也沒有了,也需要重新購買。自己的身體內部似乎也出現了一些問題,需要一些調節身體的藥物。
看着手中由樹葉製作而成的錢包,龍淵埋下了自己的頭。窗外響起了雨滴的聲音,漸漸變大。
“明天行商的路線,會難走很多吧?”
龍淵抬頭看了看窗外,又重新埋下了自己的頭。抱着膝蓋,龍淵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他現在只想這樣靜靜的待上一會兒,
一會兒就好。
蹲了不知道多久,龍淵感受到了腹中的飢餓感。他想站起來走出房間,但全身有些無力,腿部也有些麻木。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一位靈工走了進來,並端來了一盤烤肉。還沒等龍淵詢問些什麼,那位靈工便放下了烤肉,轉頭就走。龍淵發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想讓他等一下。但那位靈工只是輕柔的關上了房門,一句話也沒有說。
木盤上的烤肉分量很足,也很誘人,在旁邊還有一碗看起來很美味的菜湯。但比起這些,在烤肉一旁的紙條,更能吸引龍淵的注意力。
拆開摺疊了兩次的長方形紙條,上面用灰黑色的物質寫着一行小字:
“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請不要客氣。希望在將來再次相見的時候,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手指摩挲着那層黑灰色的物質,有些像是灰塵。又有些像是石塊。在龍淵還沒思考完成的時候,紙條就化作了飛灰,消失不見。
沒有過多在意,龍淵拿起了木盤上的筷子。他並不害怕這份烤肉中有着什麼危害,商會還沒有那麼好利用。
當長條形的烤肉夾到嘴邊的時候,龍淵愣了一下,但他並沒有摘下自己臉上的面具。而是抬起了一點,可以讓自己的嘴巴露出來。
吃完了烤肉之後,木盤就陷入了地板,消失不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龍淵鑽回到了被窩裏,沉沉的睡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龍淵整理好床鋪之後,並沒有去洗漱,而是快步的走下了樓。走到一半才發現,淵刃被自己落在了房間裏。
回到了房間裏,拾起淵刃的那一刻,一個黑色的背包,出現在了地上。
打開背包,裏面有着很多很多的東西。其中最引人注目的,
是大量雜亂的靈鈔。
龍淵佩戴着面具,外人無法看到他請點物資時候的表情,就連他自己也看不見。清點物資時的雙手,也沒有出現任何的顫抖。背上背包,龍淵走出了這座驛站。
白起也在這裏,但龍淵並沒有着急出發。他現在的思維很混亂,他需要清醒一下。
在驛站的背後,有着一處不大不小的池塘。龍淵走向了那裏,在他的背後,跟着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這是三位二階的靈商,他們三個都是領地的叛逃者。比起影城地下通道裏面的那些老鼠,高級不了多少。
亞麻色的破舊衣物和通洞的披風,以及背上那三個破破爛爛的背包。如果他們的手中沒有靈商憑證的話,恐怕連那些老鼠都不如。
當他們撥開一人高的雜草,跟隨着龍淵來到那處池塘的時候,卻沒有看見他。
三人的武器很是簡陋,只有三柄短刀和一面圓鐵盾。
迅捷的風聲從他們的腳下掃過,當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腳踝已經被鋒利的鎖鏈截成了兩半。在慘叫聲響起的那一刻,一柄黑色的匕首隨着風聲破空而出,洞穿了一人的眉心。緊接着一發小型的火球從草中衝出,燒穿了一人的脖頸。剩下的一人驚慌失措的舉起了盾牌,四處抵擋的同時卻發現天空之中有着一道黑影。當他慌忙舉起圓盾抵擋的時候,一柄鋒利的長槍已經被龍淵握住,自上而下的貫穿了圓盾的中心,和他的嘴巴,將他的後腦勺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從襲擊開始到他們徹底死亡,只不過用了13秒的時間。
長槍消散,黑色的淵刃重新出現在了龍淵的后腰上。搜刮屍體,三塊靈商憑證和少量的靈鈔被龍淵放進了口袋。
當龍淵從背包中拿出留影石的時候,背後的池塘,已經被血染紅了。
收起了白色的留影石,龍淵操縱地面裂開了三個大口,埋葬了三人的屍體。至於池塘之中的血污,他沒有辦法。只能默默的回頭,走回了驛站之中。
在驛站用過早餐之後,龍淵用手腕上的黑布擦去了三張憑證上的血跡。拿出了自己的憑證,和三張憑證一起,交到了靈台的手中。
只要不是大規模的屠殺靈商,驛治是不會管的。像這種私人恩怨,只要殺死對方之後,拿走對方的憑證,交給商會就可以。
除了基本的信息之外,商會不會多做任何多餘的詢問。相反的,對方所擁有的積分,將全部歸你所有。
和龍淵所設想的一樣,這三個人的積分少的可憐。收起了自己的憑證,龍淵轉身向門口走去。在他邁步的時候,師傅的聲音從項鏈中傳了過來。
“回到房間裏去,我有話要和你說。”
回到客房,龍淵鎖上了客房的房門,盤坐到了地上。
師傅從項鏈中走了出來。現在師傅的體型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她站在了龍淵的面前,眼神複雜。看着那宛若木雕一般的少年,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龍淵低下了頭,率先開口說道:
“我不應該殺那三個人的,但是如果放走了他們,會引來麻煩的。”
師傅並沒有做出回應,而是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抓住了龍淵臉上的面具。龍淵想要伸手阻止,但當面具被完全扯下的時候,他伸出去的手,停了下來。
面具被扔在了一邊,師傅伸出自己的手,抱住了這個咬緊牙關的少年。情感的城牆終於崩塌,壓抑的淚終於得以釋放。少年悲傷的哭泣,
也終於迎來了時候。
龍淵並沒有那麼的堅強,他也沒有冷漠到那種程度。他今天之所以可以那麼冷靜的做出這一切,全部都是因為那一張面具。
如果僅僅只是一場悲傷的哭泣,並不能治癒少年內心的傷痛。
但失去過重要之人的少年,究竟要怎樣做,才能撫平內心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