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嚴術
“你是說，你剛剛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腦海中的一個聲音讓你做的？”
“電擊墨烏賊，吃掉它的一隻觸手，這也都是那個聲音讓你乾的？目的是電擊泡水的墨烏賊后能增強你的體魄，方便以後的什麼‘覺醒’？”
“還有你身上的那些黑色紋身，家裏的記號筆不是用來干這事的！你怎麼想的？怎麼能在身上畫這種奇怪的紋身？！”
“別跟我說那個聲音，你是看嚴術的小說看傻了嗎？那些什麼‘系統’都是騙人的！這世上哪有這種不勞而獲，莫名其妙的外掛？”
陳言坐在沙發上，詢問着對面的女孩，語氣越來越嚴厲。
陳獲和他並無血緣之親，不過他們是一起在一所福利院長大的。
兩人相差6歲，在陳獲還在襁褓之中時，陳言就開始照顧她，並一直把她帶到了6歲……從某種意義上，陳言有時扮演的不是哥哥，而更像是一個父親的角色。
另一邊的陳獲則是蹲坐在沙發上，嘟着張小嘴，小手抓緊着自己連衣裙的裙邊，悶悶不樂。
陳獲瞳孔的顏色是罕見的灰色，女孩委屈時水霧縈繞，眼睛就彷彿灰色的雨雲，真的要下雨一般。
“哥，你說過我說實話的話，就會把照片刪了的……”
陳獲嘴裏的黑色已經清除，清除的方法也很簡單——喝杯熱水就行了。
之前陳言說得含糊不清，嚇了陳獲一跳，但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嚇嚇小孩子罷了。
至於陳獲身上畫滿的黑色紋身，這也是系統的要求，說是這些用記號筆畫出的圖案能讓她更好得吸收墨烏賊體內的力量。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才一直躲在被子裏，不敢讓陳言發現。
雖然陳獲也不清楚做這些東西具體的原理是什麼，但她能感覺到，這些東西確實能讓她吸收靈氣的效率變高。
現在陳獲表面上陳獲委曲求全，心中卻已經在想着以後怎麼報複眼前的兄長。
哼，我系統在手，潛力無限，等我以後成長起來，必定讓你這偷偷拍照的小人百倍奉還！
她平時可沒少看那些系統流小說！那小說里的人物，得了系統，哪個不是打穿整個大炎聯盟，而後逆天而上，征服世界的！
就陳言這無恥小人，來日必定讓他付出代價！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都不願意跟別人說出“系統”的存在……
就連她腦袋裏的那個聲音，也讓她別把“系統”的存在告訴別人。
陳言也不行！
雖然好像陳言早就知道了她腦子裏那個“聲音”的存在……
陳言看着眼前委屈的妹妹，也看不出陳獲心中的諸多心思，他揉了揉眉心，而後眼神變得溫柔，他說道：“小獲，我不管你要幹什麼，那麼危險的事，以後至少都得跟我說一聲。”
陳獲心中頓時一暖，心想哥哥還是關心自己的，不錯不錯，以後等自己變強了，就少打哥哥兩下屁股，但是陳言接下來的話就再次讓陳獲氣得牙痒痒。
“對了，你那張照片還算不錯，我會讓人裱起來，掛在門口辟邪。”
“什麼？你不是說……”
看着妹妹咬緊牙關，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陳言不由噗嗤一笑，說道：“開玩笑的。我一會兒就把那照片刪了。”
“一會兒？”
“嗯，就一會兒，你放心，哥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先去洗洗澡吧，看你那樣，像什麼話。
”
“你……你真的會刪吧？”
“放心。”陳言語氣無比真誠。
陳獲輕輕哼了一聲，看了看自己的樣子，覺得自己此刻確實有些狼狽，她朝陳言比了比小拳頭，而後離開。
等陳獲走遠之後，陳言神色變得凝重，立刻撥通了一個號碼。
伴隨一陣電話鈴，良久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厚重的男聲。
“喂？”
聲音的那頭似乎處於風暴之中，呼嘯的風聲與粗重的呼吸聲彼此糾纏，讓人聽不太清。
陳言：“大哥，是我。”
電話那頭頓了頓，而後說道：“我當然知道是你，我手機里就一個聯繫人。”
陳言嘴角一抽，感情你還以此為傲了？
陳言：“大哥，我剛剛發給你的照片看了嗎？”
電話那頭：“看了看了，小丫頭口腔漆黑，長勢喜人，看那樣子離變異成異獸僅差幾步之遙，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電話那頭：“我覺得我們可以把這張圖片裱起來，掛在門口，肯定辟邪！”
陳言：“大哥！”
電話那頭：“嘖，怎麼那麼開不起玩笑，跟個老古董似的。你放心！那丫頭不會有事的。”
陳言：“陳獲腦袋裏那個聲音到底是什麼東西？”
電話那頭神秘兮兮地說道：“聲音？在腦袋裏的聲音……當然就是好東西啊，陳言，那可是好東西啊！”
陳言頓時眉尖倒豎，怒道：“嚴術！4年前我答應做你的人體實驗，條件之一就是絕對別傷害到我妹妹！那個狗屁聲音讓她一個月燒壞了3個電吹風！要是她稍有不慎，現在就會躺在醫院的監護室里！”
那是個誕生於四年前的契約，因為一些原因，那時的陳言被迫與嚴術達成那個約定。
在這四年中，陳言的身體已經被嚴術改造數次，甚至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有了一些超脫常人的力量……
不過契約的內容可不包括陳獲，甚至陳言當時契約的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她，不可能讓她受到傷害。
陳言平時都叫嚴術大哥，一但叫了他真名，就代表着他真的生氣了。
嚴術趕忙解釋道：“我沒對那丫頭做什麼！你也知道那丫頭看我的眼神，簡直是想把我生吞活剝了一樣，太恐怖了，就那眼神，害我做了好幾天噩夢！”
陳言眼神不善：“那是因為我吃了你的東西，在醫院裏待了好幾個月！”
嚴術：“哈哈哈，瞧你這說的，多傷人，虧我在你住院那段期間，還特意在你妹送你的雞湯里，偷偷加了點黑屍犬的唾液。”
陳言一愣，黑屍犬？好像是《異獸百解》裏那種劇毒異獸。一滴唾液就能毒死好幾千人的那種……
嚴術：“啊……哈，我不是，我沒有，哈哈哈……”
陳言的懷疑並沒有說出來，嚴術卻好像直接在電話另一頭就聽到了陳言的心聲，這顯然是種非同尋常的能力。
但陳言對此卻沒有意外。
嚴術是C級異能者，隔着電話聽到陳言心聲，據他所說……這不奇怪。
儘管陳言隱隱覺得這種能力已經脫離了C級異能者的範疇……
至於黑屍犬的唾液？呵，自己吃過的劇毒物質還少嗎，早就不在乎了。
嚴術：“我跟你說，黑屍犬的唾液可是難得的良藥……”
嚴術仍在不着邊際地說著扯淡的怪話，陳言靜靜地聽着，怒氣漸漸平息。
那個聲音的事確實不怪嚴術，因為這不知是否是陳獲心中臆想的東西其實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有了。
陳獲一直以為陳言不知道，但陳言早就發現了，陳獲還叫那個聲音為系統，八成是嚴術的那些小說看多了。
算了……不管叫什麼名字，這個聲音其實一直都表現得很低調，也沒什麼攻擊性，所以陳言也沒怎麼在意，只當是沒有父母，小丫頭寂寞了。
但在最近幾個月，這個聲音卻出現得特別頻繁，並且開始慫恿陳獲做一些危險的事……
陳言突然心中一動，或許這與陳獲開始學《基礎修鍊法》有關。
嚴術突然說道：“對了，我明天應該就要回來了。”
聽到嚴術的話，陳言好奇問道：“大哥，你這次去了哪裏？你還是第一次離開那麼久，足足有1年半了。”
嚴術：“找媽媽。”
語氣誠摯，不像撒謊。
陳言卻是冷笑一聲，心想自己住在你家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知道你心裏還有個媽。
陳言：“你有媽嗎？”
嚴術：“……”
你禮貌嗎？
嚴術掛斷了電話。
……
某處禁區。
呼嘯的寒風打在一個只穿着短袖的男人身上，他卻巋然不動，只是把手邊的手機輕輕放下，踹回褲兜。
萬里冰川，無盡雪風。
男人穿得少，卻彷彿感受不到一絲寒冷。
他還在想着之前那丫頭的照片，心想要是真裱起來辟邪的話，那丫頭的哥哥應該是第一個不同意吧……
看着眼前覆蓋眼帘的遮天雪幕，男人的嘴角突然有了絲溫暖的笑意。
一道氣勢磅礴的巨大黑影，在漫天的雪幕後，悄悄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