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幽冥
不知過了多久，馮剛終於不再動彈。
它身軀已經有一小半被燒得焦黑，那雙原本猙獰的血瞳此刻也已經渙散，其中似乎透着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魔軀給了它幾乎不死的生命力，但這也帶了它一場地獄般的折磨。
王秋眼神微寒，看着那個臉色自始至終都沒半點變化的少年，眼中又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戰力在D級異能者中屬於強者，行事果斷狠辣，還能巧妙利用自己擁有的條件……
只是似乎太冷漠了一些。
這樣的少年她以前只見過一個。
邵誠，同樣的天才少年，他如今已經是幽冥教S級的血魔。
王秋搖了搖頭，不再多想，走向馮剛的屍體。
她緩緩開口介紹道：“魔族分普通魔族和高等魔族，普通魔族是高等魔族的奴隸，種類多，實力弱，通常靈智還低，它們天生無法反抗高等魔族。”
“高等魔族就像你看到的這個馮剛一樣，擁有常人的思考，實力較強。”
“嗯……還有一些種類吃了獵物之後不會直接消化，而是會保存起來，留到另一個時間，享受獵物的絕望與恐懼。”
王秋說著忽然提起了馮剛臃腫的身體，眸子一眯，一道火焰瞬時燃起，將它的身軀徹底焚燒成灰。
隨後在火光中，一道身影緩緩現身。
王秋嘴角一鉤，道：“看來你的這位童年夥伴也是這種類型。”
那道身影這是個面容蒼老的老者，似乎是昏迷已久，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有些遲鈍地睜開雙眼，見到周圍血肉橫飛的殘忍景象，不禁老臉一白，渾身顫抖。
陳言盯着這個老者，心中一動，有些驚訝地問道：“你是院長？”
老者一愣，仔細打量了一番陳言，隨後難以置信地指着陳言，道：“是……是你，陳言！”
陳言點了點頭。
老者頓時臉色一喜，哭訴道：“陳言……太好了，居然是你！你是來救我的嗎？多虧你了，我被那吳剛吃下去的時候還以為死定了！……幸好有你啊！”
院長哆嗦了良久，心情方才稍微平復了一些。
陳言此時開口詢問道：“你知道陳獲在哪裏嗎？”
“陳獲？”院長一愣，隨後道：“那個陳家的小丫頭？”
陳言眉頭一挑，道：“你知道陳家？”
四大家族雖然在異能者中威望頗大，但普通人沒多少機會了解到這些家族，但院長卻能清楚地說出“陳家”這個名字。
院長頓時賊眉鼠眼地朝陳言道：“陳言，你可掙大便宜了！陳獲是在福利院門口撿來的，她的身邊有一張面具，還有一張寫着‘陳禍’的字條。那個禍是災禍的禍，當時我想着不太吉利，就改成了獲得的獲。”
“不過我也覺得奇怪，又是面具又是字條的，我去仔細調查了一下那個面具，果然有了收穫！”
說著院長瞥了眼身旁的王秋，湊近陳言跟前，輕聲道：“陳言，你知道大炎聯盟四大家族嗎？那個面具代表的就是四大家之一的陳家！那小丫頭是陳家的人！”
陳言眉頭一挑，問道：“你把這些都告訴了她？”
“是啊，我邀請了她來福利院，陳言，要是她能發達，我們也能發達了。”院長點了點頭。
隨後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看了眼地上的那些殘屍，說道：“不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陳獲來過這裏之後，這些人突然就變得不太正常。
”
說著這位老院長身體顫抖道：“馮剛……馮剛他忽然就變成了一個怪物，把我給吃了！馮剛呢？他在哪裏？”
陳言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灰燼，院長頓時臉皮一顫。
馮剛的屍體已經化為灰燼，院長看不出來也正常。
陳言皺眉道：“你知道陳獲現在在哪嗎？”
院長回答道：“我知道……陳家在每個城市都會有分家，在嵐城也有，就在桂玉街西邊，陳獲應該去那裏了。”
陳言嗯了一聲，猶豫片刻后，還是對身旁的王秋說道：“王審判，我還想去一趟桂玉街那邊。”
王秋凝眉望了陳言片刻，陳言同樣以真誠的目光相對。
沉默片刻后，王秋哼了一聲，道：“好，但你別忘了兩天後天靈山就開啟了。”
陳言鬆了口氣。
一旁的院長有些不明所以。
很快就有巡查署的人趕來，見到滿地狼藉的場景后紛紛變色，眼神警惕地望向陳言三人。
還好王秋及時亮明了身份，這些原本臉色嚴肅的警員紛紛露出震驚和崇拜的眼神。
一旁的院長雖然沒聽到王秋的身份，但看到連巡查署都表現得那麼熱切，一雙精明的眼睛頓時亮了。
可惜陳言和王秋很快就離開了現場。
……
康記麵館。
煉獄與幽冥教教主對坐。
坐在遠處的林飛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煉獄忽然道：“你到底打算做什麼？嵐城近幾年已經死亡失蹤了數千人，都是你們幽冥教乾的？”
幽冥教教主精緻的下巴點了點，道：“是我手下一位長老乾的。”
煉獄眉頭微皺，忽然有些氣憤地說道：“林鹿，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幽冥教教主聞言身體忽然抖了抖。
林鹿，真是個古老又幼稚的名字。
幽冥有些忍不住，她突然開始大笑，笑得身體都有些顫抖，笑得她背後無數死氣冒出，彷彿有無數冤魂厲鬼在她背後咆哮。
煉獄臉色一變，身體內彷彿有火光閃現，將那些侵蝕而來的怨念恨意化解。
幽冥緩緩停止大笑，身後死氣散去。
她譏諷道：“你以後還是叫我幽冥吧。”
“……幽冥。”
煉獄嘆了一聲，無奈道：“當年聖城覆滅林家也是迫不得已的。林家當時太過專註於生死之力，全體鬼化，滅族也是咎由自取。”
幽冥冷笑一聲，道：“咎由自取？在你眼裏鬼化就是成了怪物？可笑！鬼化只是一種力量，只要能駕馭這種力量，保持意識清醒，依舊是人類！而且是力量遠超普通人的人類！”
煉獄眸子幽深道：“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真正保持意識的清醒？鬼族如果要壯大，還要殘害多少無辜人類？林家一開始研究生死之力的契機就在於拯救當時尚且孱弱的人類，現在我們已經能比較和平地生存了……所以幽冥，放手吧。”
幽冥雙瞳閃過血光，她大聲道：“放手？你現在讓我放手？讓我接受林家上下數萬人平白枉死？煉獄，你做得到不代表別人做得到！”
說著她霍然起身，盯着煉獄蒼老的臉說道：“還有你所說的和平的生活，那不過是建立在一張張脆弱的紙張之上的短短几頁文字而已，你可以騙自己，還能騙所有人？”
“煉獄，人類所處的環境，無論是在你們所謂的黑暗時代，還是現在你們自詡的和平時期，從來都沒變過！居安就要思危，你的思維早已腐化不堪！”
煉獄臉色平靜道：“那也不意味着人類該採用鬼族的力量。”
幽冥眯眼望了會兒煉獄，忽然道：“其實我們都清楚，誰都說服不了誰。”
煉獄在這個面館裏第一次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