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亡與新生
“啊!”困於時空亂流中的阡嵐突然驚醒,她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漸漸恢復。剛才漸漸枯竭的神器突然再次充滿了生命力。
現在她還不知道,這正是那個她沒能保護的亦濯的能量暴髮帶來的轉機。
“或許時空亂流中常人難以存活,但可能是因為我將至願之淚的大多數和裁決雙劍的一把帶到了這裏,導致和外界的世界產生了穩定的溝通。”她暗暗地想,當年龍王告訴過他很多法陣的缺點與漏洞,所以她才在與滬元對峙的最後關頭搶奪裁之劍,希望再以龍王的力量協助自己維持平衡。
像時空亂流這種獨立的時間和空間的混合體容不得半點差錯。可進來了兩股並不完全完整的力量,竟然導致內外產生了一種穩定,力量的擁有者也因此能在這種地方勉強維持生存。
“穩定之後,下一步就是取得聯繫,我若是沒記錯,之前龍王將我的部分至願之淚帶走,而我最後也將一滴淚水留在深井之中。而且,我尚且擁有源自九光之鱗打造的其中一把寶劍。我聽老師說,歷任守護者的法器都是相互聯繫的,看看我是否能與外界取得聯繫……”阡嵐屏氣凝神,將法力導入兩件神器,引導着意念通往四周。她將每一次努力都看做最後一搏。——————————————————————
在懸崖邊,少年癱坐在懸崖邊,剛才的一擊耗費了他太多的力量。讓他神情恍惚,全身無力。
不知沉睡了多長時間,他再次睜眼,卻發現三人都已不見。眼前只剩下一把斷劍,是繁山的佩劍。
“難道說,先輩,和那兩個人一起,都被我……”他恍惚記得,他的劍風將三人同時打下懸崖。巨大的晃動讓這片森林都在顫抖,被擊飛的三人都被劍光強烈壓制,或許沒來得及使用法術他們就已經昏厥了。
他跌跌撞撞地爬向懸崖邊,往下看,深不見底,一片混沌……
先輩……
他回想剛才和繁山先輩從腥風血雨中逃出生天的過程。那位發誓要守護他直至犧牲的男人,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卻最後殞身在他的劍下,早一步到了天堂,他履行了自己的諾言。
“我……我……”亦濯不敢再說什麼,只覺得大腦中一片眩暈。
他將斷劍埋入一邊的土中,堆起劍冢,前面叉放一塊木牌,上面用刀刻着:繁山先輩之墓。
他緩了一會,忍住不哭。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前輩竟然被自己失手打落懸崖。
他想跳下去,隨前輩而去。他自己的諾言卻失敗了——守護着他的人離開了,還是被他失手擊落懸崖。
那一刻,他忘記了他命定之人的使命,只單純地去想如何償還過錯。在現在,過去,未來。他都是這麼想的,也都是這麼做的。
之前繁山給他的懦弱膽小的標籤,在這一瞬間揮之而去。他一躍而下,全然不顧。
“我,來了……”
不久前,還驚心動魄的崖邊戰場,如今只有陣陣涼風吹過,空無一人,唯有劍冢。————————————————————
正在進行力量投入的阡嵐忽然有一種墜落的感受,她不知道她的感知與力量已經與另一個世界的亦濯連通。她以為是能量不穩,便暗暗用力來對其進行抑制,竟然發現不適感有所緩解。
她加大力量的注入,終於讓能量亂流平穩——
少年跳下懸崖之後,強大的壓力和狂風的衝撞讓他漸漸昏迷。突然,正隨亦濯墜落的斷罪劍突然散發出淺藍色的光芒,這正是阡嵐衝破時空亂流所帶來的力量,光芒包圍着亦濯緩緩下落,風聲不再犀利,壓力漸漸緩解。上層的陰霾漸漸消散。少年和斷罪劍終於平穩落地。她不知道,因為她通過與斷罪劍能量的溝通。斷罪劍形成場強拖住墜落的少年,二者緩緩墜落,同時場強為他屏蔽了懸崖下面的很多被人為設立的能量影響場。她無意間救下了那個跳下懸崖的少年。
沒有人知道,在這片深淵之底,是一片花海。少年還在昏迷,躺在花海之上,斷罪劍在他之上飛翔,緩緩落下,依然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芒……更深的谷底,竟然充滿了陽光。
但是,之前被他擊落的三人,卻不見蹤影。
在時空亂流之中,阡嵐發現墜落感消失,力量歸於平穩,不禁鬆了一口氣。
“通過神器,我的力量似乎可以溝通於時空亂流之外,不知道是不是幻象,如果剛才的感覺是真實存在的話。我的能力應該可以對外界進行改變。看來這片時空並不完全封閉,我應該有機會逃出這裏。”阡嵐在心底安慰自己。
她繼續像一顆流星在這片星海里遊盪,她看着周圍破碎的現實映像,似乎對時空亂流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在這個時刻,她對有關自己的回憶全然不顧,她只對映像里有關斕滄國的事件更多地觀察。亂象太過複雜,而且同樣的事件竟也會出現不同的結果,或許這就是時空的意義。可能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進行不同的活動,就會產生不同的結果。
她在心中暗暗地反覆龍王給她留下的話語,最初的慌張與絕望已經完全消失,這就是希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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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藍集結海豚行動隊和人魚禁衛軍中的精銳,浩浩蕩蕩,向求麟林掩殺過來。半路上和撤退的候秋匯合。
琉藍不多客套,立刻詢問詳情。可終於見到親人之後,候秋一直哇哇大哭,痛不欲生,捧着一淚一劍,依偎着琉藍的大腿。她只好從周圍人口中得知事情經過之後,她不禁長嘆一口氣,阡嵐遇到的危機和她猜測的最壞的情況大致相符。
輕滅時皇真的出手了,阡嵐凶多吉少。
確保阡嵐之淚的穩定之後,他們整結隊伍,返回求麟林支援時風。
此時的時風正落於下風,他身上多處負傷,滿身傷痕。可他依舊紅着眼向敵人進攻,無數箭光向敵人發射。畢竟敵人h營造的暗黑場強能在任意方向對他攻擊,本就一直作為埋伏輸出的時風優勢全無。
而斕滄國眾人被h多次創造的暗黑霧氣壓制,眼看就要全軍覆沒。
就在這萬分緊急的時刻,候秋和琉藍終於及時趕到。只見琉藍提起聖杯,光芒完全壓制了h的法力。候秋大吼一聲,h兩旁的大樹紛紛傾倒,向他襲來。h一看情況不對,自己人單力孤,對面帶頭的兩人來頭不小,他只得趁勢而逃,臨走時還被一輛飛起來的樹照着屁股來了一下。
“時風,沒有受傷吧。請彙報目前隊伍情況。”琉藍斬釘截鐵地問。
“都沒事,我還行,大家可吃苦了,這次作戰失利我有很大的責任,甘願遭受任何處罰。不過現在我們應該首先專註於阡嵐和亦濯他們,我將兵權完全交予大法師您。”時風有條不紊地彙報。
“啊啊啊啊!怎麼辦啊。”候秋看着氛圍有些奇怪,想圓場也不知道怎麼圓,便開始繼續嚎啕大哭。已經有專人負責為他遞紙擦淚安慰。
“阡嵐留下了一滴淚水和一把決之劍,對嗎?我來研究一下。”琉藍不顧已經哭暈的候秋,開始進行思考推理。
“現在這滴淚水並沒有失去生命,只是缺少了光澤,那麼說明至願之淚絕對得以保存,而阡嵐和至願之淚是一體的。或許,她比我們想像的更為堅強。”
她一手托住阡嵐之淚,一手握起決之劍。當她將兩物緩緩靠近,兩物都微微發出藍光。反之則變得暗淡。
“難道說……”琉藍仔細一想,隨後轉向時風,“你確定她消失之時帶走了一把裁之劍?”
“確定,她將劍刺入了身中。”時風回答。
“那我明白了。”琉藍長出了一口氣。她之前還不清楚為什麼龍王幾個月前曾秘密傳授給她許多因為實用性不高而失傳已久的斕滄秘術,看來他早有一些安排,其中有一個法術說的正是這種情況。
她來不及思考龍王當時的意圖。只知道兩把神器結合越晚,隨着力量的衰竭,成功率越低。她屏氣凝神,打開聖杯。通過聖杯力量的催化,將至願之淚和決之劍緩緩融合。
“我的力量暫且單薄,請大家都獻出一份力量。”琉藍閉上眼睛,專註於力量的融合。“這應該是與阡嵐聯繫唯一的方法,但,我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我不敢保證下一秒他們是否還能保持完整,所以,就地施法!”
時風候秋等人紛紛進行助力,其他的斕滄國的普通將士也獻出自己的力量。
“天荒石爛,神針定瀾。心聲切切,扶搖千年。珠光溢彩,歲暮花來。劍出無影,空留默言。”琉藍在心裏暗念咒語。只見決之劍和阡嵐之淚漸漸匯聚在一起,散發著淡藍色光芒。
“沒錯,就是這樣。”
“一隊人助力,一隊人在周圍護法警戒。這種儀式,容不得半點差錯!”時風發佈命令。
“哈哈哈,真聰明,不愧為斕滄國的大將,竟然猜到我在這裏!”
護法時嚴肅的氛圍被尖銳的嗓音打破,說話的正是之前被阡嵐貫穿打暈的況王。
黯延四尊之一的況王,昏迷后就被h和二四九拋棄不管,黯延四尊表面看是一體,實際背地裏各種不合,h在驚濤駭浪中能出手救出其他人,已經算是少有了。
他受到剛才時空亂流開啟釋放的能量的影響漸漸蘇醒,擅長能力捕捉分析和行蹤隱藏的他察覺到求麟林方向有這與阡嵐的神力相近的能量,便潛伏而來。
剛剛自己被一擊擊敗,丟盡臉面,他無臉再歸黯延,咬牙切齒地要向斕滄國復仇。
他向來擅長抓住時機破綻,只是上了阡嵐的佯敗的當,這次失利還是他職業生涯的第一次。他屏住身形埋伏在周圍。當他看到h被人圍攻也不來幫助,甚至還暗暗發笑。如今,他抓住眾人施法對防守的鬆懈。再次化作紫色流星,向斕滄國眾人襲來。
即使是阡嵐,也只是敢在使用至願之淚戰鬥的時候敢直面他的流星攻擊,更不用說這麼簡單脆弱的法陣了。
進行普通護法的斕滄國士兵法師根本無法對這種攻擊進行干涉,他們中的有的人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琉藍察覺到不對,但苦於法陣嚴密,不得隨意中止。她只好加大能量投入,但願能儘早結束。
時風背對着況王,不知道身後形勢,他決定當敵人接近后,立刻使用斕滄秘術進行急速位移,稍稍拖住敵人,但願能護住兩件法器。
候秋卻大吼一聲,為了阡嵐覺醒的最後機會,他沒有絲毫猶豫,將自身修鍊的混元之力全部注入於法陣之中。
只見阡嵐之淚和決之劍完全融合,化作一道藍光騰空而起,眾人皆感受到一陣暈厥。力竭的候秋暈倒再地,琉藍的聖杯不承重壓,再次掉落在地。
飛到天空上的藍光,化作陣陣波紋,將天空的顏色改變成蔚藍之色,隨後再次從天而降。
況王心中一震,尚未來得及反應,藍光便從上而下貫穿了況王化成的紫色流星。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