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古林邂逅
亦濯沒有多什麼,只是讓村民們為他準備充足的乾糧和一個小帳篷,便告辭而離開。他收下老者給他的通行證——讓他可以在整個蒼鬱國暢行無阻。
以他自己的理解,在這個村子的經歷給他帶來的物質的提升不過是一些旅行的裝備,以及讓他知道了自己有召喚水的能力,可在精神上對他的鼓舞,還需要他慢慢品讀與細思。
這一路上,他用自己的力量,為很多地方帶去了生機。
他走過了蒼鬱國十多個生態遭受極大影響的城鎮或村莊,他用斷罪劍的力量,消滅了對當地造成紊亂的花瓣,成為了當地的英雄。
他遇見了有着一棵參天巨樹的城市,方圓幾里寸草不生。當地人告訴到巨樹的長勢千年來異常旺盛,而且他的根系散佈到了這一片地帶,導致植物生長的養分極度缺乏。他潛入地宮,發現有一個花瓣狀的物質在樹下的核心,不斷地吸收周圍的營養,並且對巨樹供能。
他拔出神劍,切斷花瓣,沉積的能量終於溢散,巨樹枯倒,但這片大地卻重喚生機。
“啊,又拯救了一片區域。”亦濯擦擦頭上的汗,卻感到十分滿意。
又被當地人載歌載舞送別後,亦濯繼續前行,前面是一處各個區域都經常坍塌的城市,人民每天每日都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農業都很難發展。
已經小有名氣的亦濯受到了邀請,前往解決難題。他通過感受和調查,發現地下水流動極其紊亂,亂動的水流如同群魔亂舞,極其罕見。或許是地下水的不穩定導致上層地表的鬆動。
“沒問題,是我擅長的。”亦濯微微一笑,他現在已經會使用斷罪劍了,只要向其注入能量,斷罪劍就會按照他的意念進行辦事。
“真是一把神劍啊。”亦濯微微點頭。
他可不知道,其實是在那一片時空的阡嵐,依據亦濯傳遞過來的意念而進行的精密計算、恰當操作和肆意揮灑般的能量供應,才讓斷罪劍發揮了相應的能力。
亦濯正藉助斷罪劍的能量使地下水流平穩,突然大地顫抖,一聲怪響。
他沒緩過神來,只見從混亂的地下水澤里射出一片花瓣,正朝他的面門襲來。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此時阡嵐正與他能量相通,阡嵐察覺不對,瞬間完全接手斷罪劍的控制。
“叮!”劍身一轉,擋住這片花瓣的攻勢。
“咚!”雙腿一軟,亦濯嚇得坐到了地上。
一淚一劍所集合而成的斷罪劍正和這片花瓣進行對抗。
阡嵐不禁暗暗詫異這片花瓣為何有那麼強大的能量,甚至隱隱感受到一絲神力以及與時空亂流相似的能量。
好在花瓣的能量在它離開遠處后便漸漸流失,阡嵐大喝一聲,劍身一偏將花瓣打走。花瓣正要飛遠逃離,怎奈斷罪劍早已追上。花瓣着急轉向,誰知阡嵐早已看破它的下一步動向,斷罪劍傾斜着狠狠劈來。一劍落下,如切菜一般,便把花瓣砍成兩段。
兩片殘花,能量殆盡,化為粉末,隨風飄散。
大地的震動已經停止,地下水也終於不再紊亂。
亦濯阡嵐同時長處一口氣,亦濯兩邊護法愣了一會,他們也驚呆了,趕緊走上前來,拉起坐在地上的亦濯。
“少年真乃神人!寶劍脫手仍然劍法飄逸,將這片災禍之花粉碎,你是我們的英雄!”眾人歡呼雀躍。
亦濯這才緩過神來,他又拯救了一片城市。
可是,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花瓣襲擊。他之前也曾遭受花瓣突然的攻擊,當然進攻速度沒有這麼迅捷,那時有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扔出一個類似斧子的東西切斷了花瓣,隨後身影便消失不見。
他細想一路走來,已將十餘座蒼鬱國的城市或村莊從災厄中解救出。每一個城市都有一片花瓣主導着災禍,而災禍憑藉斷罪劍帶來的水之能力都能極好地解決。這讓他不禁又重新思考老者所講述的故事,還有,剛才他似乎感覺到有個人和自己同時長出了一口氣,是幻覺嗎?
少年回過頭去,向著眾人——“告訴我,這片大地的歷史”————————————————————————
少年繼續趕路,往遠處的蒼鬱國主城進發。問起歷史,剛才那片城鎮的居民都只有一知半解,城內的圖書也早已損失殆盡。沒有穩定,文化或許就是空談的假象。他微微搖頭,這番經歷讓他更加傾慕那些在苦難中依舊探尋真理的人們。可是,他也絕不會鄙夷那些在苦難中只關注生存的人。只不過一種在精神價值,一種在物質價值,沒有什麼孰高孰劣。都是在這短短的一生踐行自己命定之人的責任,可他們唯一悲哀的就是,勞苦一生,卻沒有留下什麼經得起時間沖刷的改變。
那裏的人告訴他,真正的歷史要去前面的蒼鬱國主城謀求答案,亦濯對前面的困難,充滿了緊張和期待。
這一路上,他都在問起繁山前輩的行蹤,可他們所有人頻頻搖頭。他也漸漸失望了,如果走遍大陸還是沒有找到前輩,那……該怎麼辦呢?
不要疑惑了,答案就在前面。往前走……往前走……他來到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
夜色降臨,亦濯搭起當年老者給他的帳篷過夜,卻不知為何,輾轉反側,還是難眠。他走出帳篷,想數數星星,緩解失眠。
他在森林裏逛來逛去,不知為何,今天只有明月、不見星星。
“唉,數不了星星了,徹底睡不着嘍……”亦濯搖搖頭,“誒,那是星河?還在流淌。”
他看向天空,似乎有一顆很明亮的白色光點緩緩流下,後面拖起長長的彗尾。
光點近了,似乎是有一個人在騎着馬下來。亦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上前去。
一個身着白色長裙的少女騎着一隻白色的小鹿,她自然地側身坐着,雙腳在小鹿的身側懶散地搖晃,她一手扶着小鹿的背部,一手抱着一個花籃,放滿了鮮花。她們從天上緩緩飛下,少女的短髮披散,帶着一個編織的淡粉色草帽。小鹿拿蹄子點一下空氣便會產生光暈,小鹿身上的斑點散射着彩虹的顏色。亦濯拿水營造成一個凸透鏡,遠遠地仔細觀察這一切。
阡嵐本來對亦濯一路拯救蒼生的行為暗中點贊,心想這小子終於有所成長了,卻又看見這小子不把斷罪劍的神力放在正地方上,竟創造凸透鏡遠距離觀察一位少女,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少女和小鹿款款落下,讓這片森林多了幾分夢幻。少女牽着小鹿,在這片森林裏散步,她時不時俯下身去和小鹿交談。不知為何,少女又抬起頭捂着嘴笑,似乎和小鹿聊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亦濯在她的身後跟着,這個神秘的少女究竟從何而來?他不小心猜到了一棵樹的斷枝,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誰?誰在那裏?”少女臉色一變,把小鹿往身後一護,向亦濯方向看來。
亦濯趕忙收起凸透鏡,向少女那邊走去。
“你……你好,我是來這裏的遊客,看剛才天上有什麼東西,就跟過來了,希望沒有影響到你。”亦濯連忙賠不是。
少女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啊?你是今天才來這裏吧,我每天晚上都會來這裏閑逛散心,也就今天碰見了陌生人……”
“哦,那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告辭了。”亦濯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緊張,心砰砰直跳,臉憋得通紅,手不知道放在哪裏,本來是想安穩下來好睡覺的他,如今激動得徹底失眠了。
他想趕緊逃離,趕緊回頭往回走,卻不知道為什麼背上的斷罪劍突然變得那邊沉重,甚至還有一種把他往後拉的趨勢。他暗暗罵道斷罪劍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出現異常,他使勁往前走,卻在被劍拉着向後退,腳下甚至都拖出印來了。他沒有察覺少女已經站在他的身前,少女看着亦濯現在這副奇怪的模樣,正要納悶,想問問他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殊不知,斷罪劍突然不再往後運動,相反,居然把他往前推。亦濯身體瞬間失去平衡,身體急速向前衝去。
少女被他突如其來的衝撞嚇得連連倒退數步,而剛才亦濯和寶劍抗拒時弓着腰,身體往斜下方用力。這可好,直接來了個狗啃泥,並且強大的動能讓亦濯往前滑行很遠。少女連忙往一旁閃去,亦濯的頭直直地撞到少女之前所站的位置身後的樹榦上。
在那個時空的阡嵐低下頭,捂住了臉,作無辜狀。她本來想着給二者創造機會,卻沒想到因為不合適的力量供給讓場面變得如此尷尬。
“您……您好,請問您沒事吧……”少女連忙去捂住小鹿的眼睛,她怕小鹿受到了什麼驚嚇。
“沒……沒事。”一臉泥土的亦濯站起身來,扑打自己身上的泥土,他現在恨不得趕緊鑽回自己的那個小帳篷,“我的這把劍不知道為什麼不聽使喚了,剛……確實挺尷尬的。”
“嗯?劍!啊?”少女眼睛一亮,“抱歉我在夜間視力不好,沒看清你,請問你就是幫助蒼鬱國多地解決生態危機的少年嗎?”
“是啊。你認識我?”亦濯回答。
“可不嗎,你的故事已經傳遍了整個蒼鬱國的大街小巷。大家都叫你劍雨俠,說你仗劍呼風喚雨,切斷了作惡多端的邪惡花朵,你是我們蒼鬱國的英雄!”少女微笑着,“接下來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蒼鬱國的主城,去探尋這個國度的秘密,還有我要回……”亦濯剛想說自己的目的,但想到老者的話,便不再多言。
“這樣吧,趁着夜色,我帶你看看,這片大地吧。”少女幫亦濯打打身上的土,隨後向著小鹿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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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藍三人幾番征戰,憑藉著決之劍的加成,他們粉碎了從斕滄國北面進行突襲的敵軍,也在幾場大戰中稍微清楚了如何更好的使用決之劍蘊藏的能力。
此時,處於斕滄國南方的遠征軍,在滬元率主力離開的情況下,依然按照女將兆雪的指揮有序回防以及反攻,他們痛擊了東南方向的敵人。
斕滄國主城區的老將龍涯親自率領人魚禁衛軍以及海豚行動隊中的精銳從多方向進攻,消滅了大量敵軍。
即使在兩任守護者接連離開,命定之人失蹤,遠征軍關鍵人物叛逃的情況下,斕滄國眾人依然如水般堅韌不屈,守護自己的家園。
而雨華台秘書世桐小姐命令琉藍立即攜帶決之劍返回斕滄國主城,因為據斕滄國多位學者的討論,阡嵐很有可能只是暫時失聯,或許是前往另一個時空。
如果決之劍能返回水元素極其富集的區域,或再加之無華之珠的輔助,強烈的能力或許可以擊穿時空的屏障,拯救阡嵐。
時風主動提出留守斕滄國北方,畢竟自己只是一介武夫,讓最初溝通裁決兩劍時空的候秋和斕滄國法術第一人琉藍返回斕滄國,能給阡嵐的復蘇帶來更大的機會。而他自己不僅要守護北方,也要去彌補放走滬元和沒能拯救繁山和亦濯的責任。
“滬元那小子藏着什麼咱們還不清楚,遇見了之後一定小心面對。”琉藍囑託着,她留給時風一把溦雨劍防身。當時阡嵐跳出雨華台時曾在桌子上留了三把溦雨劍,而前來雨華台接替阡嵐任務的世桐接過了三把溦雨劍,將其看做阡嵐留下的守衛斕滄國的最後武器,在琉藍即將前往忘思川時將劍全部轉交給了她。如今,阡嵐不知何處,而空留溦雨。
“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滬元,我一定會讓他回來。繁山亦濯,他們也一定會被我們找到。阡嵐,她一定會克服困難。到時候,候秋、我、滬元、阡嵐、兆雪還有繁山,我們幾個兄弟姐妹一定要重聚一下,把當年的誤會都講講,還有琉藍前輩,您也一起來!”時風對着即將離去的幾人笑着說。
琉藍看着笑着的時風,總覺得他笑起來像是自己曾經認識的一個人,只是時間太長了,她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