蛀蟲
“誒?恆哥你在看什麼?”
一句簡單的招呼聲從後方傳來,恆雲志從莫名其妙的幻想中驚醒,身體不禁為之一顫。
他茫然的轉過頭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從後方電力公司大樓走出,緊接着向著自己走來。
那是一個身高一米78,穿深藍色工作服,佩戴黃色安全帽,長相爽朗的24歲青年,他的名字叫周有濟,比恆雲志僅僅只大了兩歲。
但由於剛來公司不久,業務不太熟練,這段時間一直受到恆雲志的幫助所以才會尊稱比自己小的恆雲志為哥。
可能是年齡差小的緣故,兩人剛認識的第一天就結實為了朋友,在生活上和工作中兩人也經常聯繫互助。
周有濟邊走邊將安全帽摘下掛在手中,隨後用另一隻手將煙盒掏出,輕輕搖晃從中取出一隻煙遞給了恆雲志。
剛剛從幻想中清醒的恆雲志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接過煙並回到:
“阿,沒事,就是閑得無聊望着天空發了會呆而已,額...對了周兄,工具都在車上了嗎?”
恆雲志一邊像往常一樣詢問工作準備進程,一邊將煙叼到嘴裏,隨後摸出打火機遞給了周有濟,打火機的咔嚓聲響起,緊接着一團濃煙順着周有濟口中吐出:
“嗯,都在後座上,咱們現在就可以出發”
說著,周有濟也抬起頭望向了遠處的高樓和蔚藍的天空說道:
“摁~今天的天氣真晴朗,明明昨天還下着暴雨,烏雲密佈的”
“是啊,哎...你說那朵雲像不像一條蚯蚓什麼的?”
“雲?什麼雲?恆哥你看錯了吧,這萬里晴空下哪有一朵雲?連只鳥都沒有”
看着周有濟疑惑的表情,恆雲志瞬間愣住,他不假思索的抬起頭看向天空,這時他才發現天空真是萬里無雲,唯有縱橫交錯的電線和太陽懸挂在空中。
恆雲志不經意間問出的這句話不僅問住了周有濟同樣也問住了自己。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天空中沒有雲朵,而恆雲志本意也並不在雲上,而是想藉此詢問周有濟和自己看到的天空是否一樣,是否有發現異樣。
聽到周有濟的回答,恆雲志將叼在嘴裏未被點燃的煙放進了格子襯衣的口袋裏,震驚又略顯尷尬的說到:
“...還真是沒有一朵雲,估計是我剛才遐想出來的吧,就總覺得這空中得有點什麼東西”
聽到恆雲志半開玩笑似的回答,周有濟也沒多想而是簡單附和到:
“哈哈,看來恆哥的藝術細胞開始覺醒了,咱們走吧,爭取在下班之前把任務完成”
周有濟將幾乎只剩煙尾的煙扔在地上,踩了兩腳,將火苗熄滅后便坐上了一輛黯淡無光甚至有些發黃掉漆的老舊黑色皮卡內。
恆雲志則默默站起身在次望了眼天空,回想起前幾分鐘蹲坐在台階上不經意間所看到的那一幕,直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着。
可轉眼間卻又像做夢一般虛幻模糊,或許真的是自己看錯了吧,恆雲志在心中安慰着自己,隨後也座上了那輛黑色皮卡。
緊接着恆雲志發動汽車,向著城區外一處山區駛去,那裏有兩人今天需要處理的項目,途中兩人在車內輕快的交談着工作上的事:
“恆哥,你來電網公司多少年了?”
“嗯...我想想,應該有兩年吧,其實也就比你早來一年半”
“真的假的?那恆哥你一定很厲害,連這種任務都會派給你”周有濟略帶崇拜的說到。
“這次其實只是去拆線而已,建立在高山上的電線塔早就沒用了,聽說那裏要建設個什麼基站,公司才派我們先去做下處理的”
“而且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完成,剩餘的時間咱們可以像往常一樣到其他地方摸魚”
“嗯,一切都聽恆哥的”
閑聊過後,時間轉眼已過去一個小時,恆雲志從公路轉入水泥路,預估了下到目的地需要的時間,或許只要20分鐘左右就能抵達。
一切都像往常一樣進行,可就在此時本萬里無雲的晴空卻在兩人行駛過程中漸漸變得烏雲密佈。
一開始細小的微風也轉變成了呼嘯狂風,四周的樹木左右搖晃,沙塵漸起如同大霧。
察覺到異樣的恆雲志將遮陽板收了回去,望着眼前的這一幕,一滴冷汗不禁從恆雲志的額頭劃過臉頰。
“卧槽!看起來馬上要下暴雨了,那還裁啥,趕緊跟公司報告一下回去吧,不然等一會下大了連回去都難”
面對一旁周有濟說的話,恆雲志卻並沒有回應,反而皺起眉頭觀察起天空。
空中除了雲似乎在無其他東西,可他的內心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就好像天靈蓋上黏着什麼東西一般不自在。
因為他總能想到幾小時前在公司門口看到的那一幕。
那只是在不經意間發現的異樣,恆雲志望着藍天逐漸起了困意,突然天空微妙的變化使恆雲志這種感知較為靈敏的人起了疑心。
那會是一顆氣球或者風箏?起了童心的恆雲志開始集中注意力仔細觀察起了那個突兀的地方。
結果與他所想的完全不同,在敏銳的觀察下,他發現天空中似乎有着一個若隱若現的東西,呈現漆黑,一會顯現在東邊一會顯現在北邊,但都不太明顯,有一種隔絕萬里的遠視感。
蔚藍的天空彷彿沾染上了漸變的灰墨水,這樣模糊的東西,恆雲志卻根本聯想不到最基本的可能性。
無人機,航空飛機亦或者是什麼鳥之類的通通被恆雲志否決,這些東西很難和眼前的景象相匹配,而且不會太過透明化。
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種被惡意侵襲的危機感,而那物體注視的並不是自己,是那足足7000平方公里的整個平海市。
他奮力的睜大自己的雙眼不斷告訴自己是幻覺。
然而那奇怪的生物彷彿向是為了否定恆雲志的猜測一般開始緩緩移動,一瞬間恆雲志在內心驚喊到,這不是幻覺!
隨着那物體的不斷靠近一條看似飄在空中的線瞬間變得猶如麻繩般粗大,而就是此刻恆雲志也第一次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樣。
它如沙蟲一般張着嘴吸食着什麼東西,口腔內壁則是一圈像渦輪般內旋的牙齒,中間肉壁向內延伸,像是一個無盡的深淵。
僅僅是這些就足以令恆雲志毛骨悚然,突然到了一定距離,那怪物停止了移動,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此刻那怪物就如同被淺藍色樹脂包裹在太空中的沙蟲標本,但恆雲志肯定他是活着的標本。
被那奇景所吸引的恆雲志就這麼靜靜的注視着這一切,直到那怪物的跡象漸漸消失在恆雲志的視野中。
這一切是如此的離奇,就像當年在某某飯店吃到沒煮熟的野生菌一般。
從那時起,恆雲志並決定,下班后一定要到醫院檢查眼睛,因為他根本想像不到太空中會有如此奇怪的物體,他寧願相信是自己的眼睛上粘了一隻長條狀微生物或者再一次誤食毒蘑菇。
“恆哥?恆哥?!”在周有濟的呼喚下恆雲志再次回過了神,發現自己還在駕駛途中,他趕忙坐直身子,注視着前方。
道路兩旁的樹木不斷因強風發生劇烈搖晃,樹葉散落一地,彷彿入了秋季。
恆雲志緩緩踩下剎車,停下了車,根據多年在外的工作經驗,他斷定接下來定會有一場暴風雨降臨,在這樣的環境下實施作業風險太大。
思考片刻后恆雲志向周有濟說到:
“嗯,看來今天可以提早休息了,跟部長打電話吧,我們明天在來收線”
由於維修人員不能在大風和雨天下進行露天作業,兩人決定打道回府,可就在這時奇怪的現象接連而來。
嘟嘟嘟……
嘟嘟嘟……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請稍候在撥
“怎麼回事?”見周有濟遲遲沒有撥通電話,在一旁的恆雲志便詢問到。
“奇怪…恆哥,好像沒信號了”周有濟一邊說著一邊指着手機上的信號格。
“什麼?”恆雲志感到有些詫異,他連忙拿出自己的手機試着撥打電話,結果依舊顯示無人接聽。恆雲志頓時面露難色,不禁在心中抱怨到:
(奇了怪了,今天怎麼儘是些怪事,一下眼睛出了問題,一下天氣出了問題,現在好了,連信號也出了問題,老天爺你玩我呢?要不要下一秒把我也給辦了?)
但這些都是小問題,恆雲志大可以直接回公司報告,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回去,畢竟後面的幾段路可是經常會發生山體滑坡的。
“算了,回去說吧,等一會雨下大就麻煩了”
汽車再次被發響,恆雲志準備掉頭離開,可就在這時,那本就昏暗的天空在此刻竟變得猶如深夜般漆黑,兩人也陷入恐慌當中。
“什麼情況!?”
“我...我...我...我去...恆哥,這天氣不對勁...”
面對如此異常,兩人頓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周有濟更是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就連在突髮狀況中一直處變不驚的恆雲志也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