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火上澆油
買過之後,他接過汽水好像幾天沒喝過水般一口氣喝完,樂呵呵把手裏的煙遞到我面前“來,老弟!搞一口。”
“我不抽煙。”
“喲呵?不會?吸一口吐出來意思意思。”說著胳膊搭到我肩膀上將煙放到我嘴邊,我撥開他的手剛要拒絕,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變得有些鐵青。
“給臉不要是吧?”
恐懼使我雙腿開始不受控制的發抖,本能下我開始往向周圍的人求助,但我看到的只是他們滿懷期待的嘴臉和和過往女孩鄙視的眼神。那一刻我猶如一隻可憐兮兮卻又讓人厭煩唾棄的哈巴狗。
我徹底絕望。
麻木的接過煙吸了一口剛要迅速吐出,不料一隻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哈哈哈哈…”
“咳咳…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伴隨着周圍哈哈大笑連路過的學生都聞聲趕來觀望。
肺部兇猛的抽搐一度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淚水也不聽使喚從眼角流出。
老闆還是有些人性的,他急忙跑出櫃枱推開人群照這中分男子腦袋就是一巴掌。
“翟興你個小兔崽子,你想搞死人啊!你他媽的。”
“鬧着玩呢。鬧着玩…”翟興揉着腦殼賠笑着說道。
“有你這樣鬧的嗎?鬧出人命哪個負責?”
面對老闆嚴厲斥責,翟興也沒敢再還嘴,瞅准機會趁亂開溜。
看我緩得差不多,他從冰箱取出一瓶礦泉水給我,“你個倒霉孩子,哪有你這麼聽話的?別個讓你怎麼搞你就怎麼搞啊?不曉得跑啊?哎…”無奈的搖了搖頭接着去忙了。
隨着上課鈴聲響起,我抹去臉上未乾的淚水。
這是我第一次上課遲到,沒有記錯的話在我印象里也是最後一次。
如果是這種屈辱就能把我壓倒的話,那簡直不可能,畢竟我沒有這麼弱不經風。
徹底改變我的是六十塊零五毛。對,你沒有聽錯,對於現在生活水平的我們來說簡直微不足道。
可在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紀初,一個社會陷入畸形發展,經濟停滯不前的歲月里,那是我將近一個多月的伙食費。
翟興是一把火的話,那麼接下來這位便是火上澆油的人。
我們班級里有個叫馮龍的男生,我對於他的描述只有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出於家庭原因,他父親在他剛滿月時離異,飽受婚姻失敗的打擊,這個狠心的中年男子踏上開往雲南的火車從此便杳無音訊,留下爺孫二人相依為命。貧困潦倒的生活並沒激勵他奮發圖強,隨着國家扶貧政策不斷完善,在品嘗到貧困補貼的甜頭后愈發懶惰,終於造就出好吃懶做、滿嘴跑火車的性格。
這些是在馮龍退學不久后一次偶然閑聊中住她鄰村的女同學告訴我的。
語言有時真的比刀子捅更讓人撕心裂肺。
我是在飯卡丟失第二天早上下定決心求他的,至於我為什麼找他,理由很簡單。如果你見到某位同學幾乎每堂課下課都會去小賣部買零食汽水,辣條吃的嘴角流油你會饞嗎?你會覺得他沒錢嗎?
餓昏腦殼的我被能說會道的他忽悠到了小賣部老闆面前。
“在忙吶?老闆!嘿嘿。”馮龍滿臉笑容跟老闆打招呼。
“你不知道現在幾點啊?到旁邊等一下。”老闆撇了他一眼,不耐煩地回答道。
“啊…嘿嘿…”馮龍尷尬得撓了撓頭,把我拉到牆角。在瀰漫著滿是辣條和糕點的味道的緊密空間中,讓兩天未進食的我有些發狂。顫抖得手不自覺地用力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下一秒就會昏倒,我提出讓他先借我點錢去吃飯,他是這樣答覆我的:“我也想給你啊,關鍵是我的生活費怕弄丟都存在老闆這裏啦。他這會兒在忙,我拿不到沒辦法呀!”
飢餓使我喪失了大腦思考能力竟相信了他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