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秀姑深山射虎救人

在登雲嶺大營營區裏有一個飛來峽，這裏山高谷深，亂石叢生，地形複雜，只有一條山路通向峽谷中段一個叫伯公坑的地方。伯公坑那裏有一個山洞叫藏霞洞，離洞口500米有一個道觀叫三仙殿，由於前些年的戰亂，已經廢棄了。李有發回師連州后，派人封鎖了洞口，嚴禁閑雜人員出入，就是大營里的士兵也要有特別的通行腰牌，才能放行。腦子機靈的官兵不用多猜測，就知道裏面藏着關乎自己隊伍上的重要機密。不過，不知怎的，前幾天，帥府的女兵衛隊突然從外面往大營裏帶進來一批流民組成的民工，讓他們在三仙殿忙乎清理修繕的事情，幾天後，把三仙殿整理出了個樣子。看樣子，這裏是要派什麼用場了。

這天早上，山路上來了一支隊伍，還是帥府的那支女兵隊，為首的一個帶隊女官英姿颯爽，精幹漂亮，一身明黃色的衣裳，披着一條紅色的斗篷，腰下跨着一把帶綠綢的寶劍，她就是帥府女官，李有發的養女李秀姑。李秀姑自加入義軍起，一直隨李有發南征北戰，是一個身經百戰，精明幹練的女將。

女兵隊沿着山路緩慢地向藏霞洞行進，隊伍中間有一群特殊的人員，他們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官宦人家家屬打扮。他們是嚴知州的家眷、家丁和僕人。被義軍抓獲后，他們一直關押在知州府大牢裏。因為這段日子，城裏開始有點不太平，為了他們的安全，也為了避免城裏姦細作亂救援，前幾天，李有發下令把他們全部轉移到登雲嶺大營里，在三仙殿後殿找了個地方，把他們嚴加看管起來。

清晨的峽谷里，太陽出來得比較晚，由於樹木茂密，霧氣瀰漫，光線比較昏暗，再加上昨晚下過雨，山路非常濕滑，隊伍艱難地向前移動着。在離藏霞洞還有2公里的地方，他們來到了一處山凹，這裏霧氣籠罩，看不清山凹里的實際情況。突然，走在前頭的李秀姑似乎發現了什麼，她一揮手，示意隊伍停下，然後蹲下身，仔細觀察着泥地里一串清晰的腳印，她伸出手掌在腳印上測量了一下大小，再看了看附近一串動物糞便，那是老虎留下的腳印和糞便，看樣子那大蟲就在附近藏身。她連忙拔出寶劍，轉身對手下的女兵說道：“大家注意了，附近可能有老虎出沒，注意保護人質。”

那年頭，象連州這樣山高林密的地方，虎患成災，每年都有數十、數百的人命喪虎口，出門在外撞見老虎大白天在路上吃人不算什麼稀奇事情，登雲嶺上有老虎出沒一點也不奇怪。自從南坡上開了礦，隊伍駐紮在大營和山頂的哨位上，老虎被打擾后，看樣子都遷徙到這片人跡罕至的峽谷里了。

李秀姑她們一幫子人，雖然說都是女兵，可個個都是從刀尖上滾過來的，對這些四腳獸，也不會太當回事，畢竟手裏的傢伙不是吃素的。她們提着刀槍弓箭四周搜索了一遍，沒發現什麼動靜，正要繼續上路，突然，山凹深處充滿迷霧的叢林裏，傳來一陣驚恐的呼喚聲：“救命，來人，救命！有老虎！”

聽見呼救，李秀姑知道有人在被老虎追趕，馬上對兩個手下一揮手，喊道：“你們幾個跟我來。”她提着寶劍，快步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跑了有三十來米遠的樣子，只見前面樹叢中一陣急速的晃動，從霧氣中急急忙忙跑出一個中年男子，在他後面十來米遠的地方，傳來一陣老虎的咆哮，李秀姑一邊把身體藏在一棵大樹後面，一邊對那男子招手：“喂，別慌，到這邊來。”

那男子見有人來救援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往李秀姑藏身的地方跑過來，彎下腰，喘着氣，驚慌地指着身後說道：“長官，看那畜生，個子太大了，有4、5百斤。”

透過霧氣，一個巨大的老虎身影露了出來。只見那大蟲，張着血盆大口，低沉地嘶吼着，一步步朝李秀姑她們幾個逼近。李秀姑緊緊攥着寶劍，轉頭對已經趕過來，分散在兩邊的部下命令道：“注意了，拿弓箭射它。”兩個女兵早已經張弓搭箭，瞄準了虎軀，嗖嗖兩聲，兩支箭幾乎同時發射。那大蟲非常機靈，可能是嗅到了空氣中飛來的危險，縱身往旁邊一跳，躲過了一支箭，又迅速抬起爪子，一爪子把腦袋前面的一支箭拍在了地上，然後，昂起大大的腦袋，張大口吼了一聲，開始向李秀姑她們撲過來。兩個女兵見兩箭都射空了，連忙搭箭準備再射，李秀姑一把抓過一個女兵手裏的弓箭，往旁邊跑了兩步，蹲在一棵大樹旁，照着離她僅有3、4米遠的老虎就是一箭。那大蟲只盯着前面射擊的女兵，沒提防旁邊飛來的另外一支箭。這一箭“噗”的一下，正中它的腹部，那畜生感覺疼痛，扭頭嗷叫一聲，往後面一跳，一頭鑽進樹叢中，逃走了。

危險解除后，李秀姑站起身，收起寶劍，拍了拍樹叢中緊張得渾身發抖的那個男人，說道：“起來吧，老虎走了。”說完，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中年男子。

看樣子，這人有50多歲，一身商人打扮的模樣，皮膚白凈，有點書卷氣，同時，眼神里透出一股精明狡黠。這年月，一個生意人，大早上跑到這戒備森嚴的大營里來做什麼？李秀姑不由得警覺起來。

“你是幹什麼的？怎麼跑到這裏來的？”李秀姑仔細觀察着男人的表情，問道。

那男人沒想到把他從虎口下救下來的竟然是三個女兵，他一面向她們道謝，一面趕忙解釋：“女長官，謝謝你們出手，不然今天我就讓那畜生當早飯了。我是廣州城裏的生意人，給大軍運糧食來的。這不，早上急着趕回去，起身早了一點，路上遇到了那畜生。”

“運糧食的生意人，誰帶你進這裏來的？有通行的腰牌嗎？”李秀姑有點懷疑，繼續問道。

“是這樣的，我是連州這邊本地人，叫況易山，現在廣州、澳門、陽江一帶做生意，經常往老家倒騰一些糧食之類的東西，我和你們帥府的段副軍師熟悉，他介紹我進來的，這是你說的腰牌吧？這可是李大帥同意發給我的。”那個男人見李秀姑懷疑他，有點緊張，連忙從腰間摸出一個鐵制的腰牌。

按照李有發的命令，進出登雲嶺大營，必須有帥府頒發的鐵制腰牌。這個腰牌，形狀象一塊玉玦，和李秀姑隨身佩帶的一塊玉玦花紋圖案一模一樣。這一模型，只有登雲嶺大營里的冶鐵所里能打造得出，這也是非常時期，為防止姦細進入大營搞破壞，帥府頒佈的新命令。

李秀姑接過男人的腰牌，反覆看了看，沒什麼問題，便隨口問道：“你說是李大帥發給你的，哪個李大帥？你和他以前認識？”李秀姑心裏琢磨，李大帥怎麼會輕易給一個廣州來的商人發這樣的腰牌？她還是有點不放心。

正在這時，女兵隊伍的後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傳令兵從後面匆匆忙忙趕過來，他向李秀姑敬了個禮后，對她說道：“小姐，副帥有事要和你商量，讓你馬上過去。”

李秀姑一聽是副帥李唯財有事找她，便把腰牌還給了那商人，吩咐手下送他下山，自己跟着傳令兵朝李唯財的營帳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