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媽媽這麼做應該嗎?
“你早就知道了?”巫紹榮怯怯的回答道“嗯,小迪回新加坡的第二年我看他不對勁,我就問了他。然後我囑咐他不要告訴家裏其他人。他說他知道,如果不是我再三問,他也不會告訴我。”
點了點頭,季春堂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握着外甥的手道“好孩子,你比你媽懂事。你們都是好孩子。舅舅問你,你知道這個事情后,你贊成你媽媽還和她來往嗎?”
巫紹榮看看季夏清,又看向季春堂,堅定的道“那個女人不配為人母親。舅舅,我媽她什麼都不知道,您別怪她好嗎?”
此時的季夏清,滿臉懵懂,看着兄長和兒子說著她聽不懂的話。可她追問一句的勇氣也沒有。她不傻,她隱約的感覺到,弟弟的二次離婚沒有那麼簡單。
“阿榮,你二舅和那個女人離婚的時候你也知道。據你對你二舅舅的了解,你二舅舅是輕易捨棄妻子的人嗎?
你當時還小,也和他們離不離婚沒有牽扯,不知道也正常。可是你媽媽明知道你二舅舅為什麼和她離婚。這麼多年還和她來往,你覺得你媽媽懂事嗎?你覺得你媽媽這麼做應該嗎?
還有她藉著小迪,向咱們家索要那麼多撫養費的事情。這種情況下,你媽媽還和她來往,你媽媽這麼做應該嗎?
小迪受這麼大的傷害,你媽媽還對真心幫助小迪的人。以至於被你二舅舅拋棄的人諸多的不滿。還對你兩個小表弟今天這樣的態度,你覺得你媽媽應該嗎?”
巫紹榮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哭到失控的大舅。老媽卑怯的眼神,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前些天他和小迪視頻通話,談系統學習中醫的事情,他能很清晰的感覺到表弟的變化。小迪臉上的笑容多了,還有整個交談的過程中小迪掩藏不住的愉悅。他能看得出來,小迪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發生了很大變化。
言必稱,我媽怎麼說,我媽要我怎麼樣。知道表弟對於這個前舅媽的感情,巫紹榮能猜的出小迪,現在嘴裏的媽媽到底是誰。
“舅舅,我媽這麼做確實不應該。易存舅媽對於小迪的意義,對於咱們家的意義,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我媽她先入為主了。她也不知道,小迪在漂亮國發生的事情。
她之所以還和小迪媽媽來往,是因為她覺得二舅還是為了事業,對小迪母子當初照顧不到。舅舅,媽媽是女人,她站在小迪媽媽角度考慮問題,也僅僅只是站在女人的角度上這麼看...”
話停了下來,巫紹榮語塞了。他十分清楚他幫老媽的說辭,是說到哪裏都無法站住腳。可是作為兒子,他忍不住想為他媽媽做辯解。
“阿榮,你是個好孩子,你會站在每個人的角度去理解別人,去為別人着想。你像你爸。所以你會選擇放棄原來所學。去做護工,選擇學醫。
你媽是我的親妹妹,我們一個爹媽生養的,我難道還不知道她?我現在就把發生在小迪身上的事情,告訴她。如果前邊所說的兩件事情,不足以讓她和王燦影斷絕來往,那就讓她看看,她這個閨中密友,對她的親侄子做過什麼吧。”
眼淚模糊了巫紹榮的眼睛“舅舅,您別這樣好嗎?您原諒我媽,我外公還等着和兩個小表弟團聚那...”
他了解自己的老媽,也理解舅舅為什麼在深圳時,不告訴他媽小迪的事情。有些偏見深植老媽的腦海,即便是嫁給了自己出身不高的父親。她也很難接受普通家庭的子女,
住公屋的普通人,和自己相關的人成為姻親。比如,即便他老婆為他生兒育女了,也未換來這個婆婆的真正接受。
一句話,巫紹榮了解自己的母親,排斥一切非精英階層的人。或者說金字塔塔頂以下的那些人。季夏清雖和季春堂、季秋誠同為兄姐弟,可他們並非是一類人。
“得讓你媽媽知道,不然明天到了島上見你外公,關於愛國興邦的身份,關於小迪和你去廣州跟着你存姑姑學醫的事情,我也沒有辦法和你外公交代。”
輕蔑的笑出了聲,季春堂看向自己的妹妹“怎麼,每年拿着墨誠的紅利,每天跟你的閨中密友合計着怎麼對付你小弟弟後來的老婆,你不敢承認是嗎?
你的侄子,九年前被你的閨中密友,討好她情人的事情,她沒有告訴你嗎?你的侄子被你閨中密友的情人侵犯的事情,她沒有告訴你嗎?
你的侄子靠着他沒見過面的后媽,幫着他打贏官司才活到今天。你的閨中密友都沒告訴過你嗎?
季夏清,你有什麼臉給阿存的孩子甩臉色,你哪來的臉說在幫可憐的小迪爭取利益?小迪快活不成的時候,你這個親姑姑在哪裏?
阿存幫着你挽回巫澤賢的時候,你有真心當她是我們季家的媳婦兒嗎?你的弟弟拋棄這個可憐的女人的時候,你是不是還開心來的啊?
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啊,你說話,你回答我這些問題?現在是你這個季家嫁出去的姑娘該顯露你的本事了,你怎麼不說話了?你當時給你的好弟弟出謀劃策,怎麼才能少給顏易存分家產時的能耐,都去那了,你怎麼不說了...?”
一聲聲的追問,一個個事實被季春堂擺到了面前,季夏清怕了。她知道弟弟二次離婚時,她教唆弟弟如何避免給易存分家產的事情,她的哥哥都知道了。
她打心眼兒里看不上這個后弟媳。雖然也感激易存為季秋誠的付出。更感激她為弟弟生了愛國興邦。還看出她婚姻里的隱患,幫了她。
她感激的同時,也無法消除她對易存出身不高的厭惡。季春堂擺在她面前的是事實,她不敢否認。她的哥哥又何嘗不知道她心裏的彎彎繞繞。
巫紹榮看着泣不成聲的老媽,不知道該如何勸說。老媽這種眼高於頂的做派,也曾使得他一度離開自己的家庭,獨自去外謀生。
她的母親看不起他選擇的職業。也看不起他娶得那個公屋裏出來的兒媳。也從來不會理解他,想為社會、為這個只有彈丸之地。看着富足,卻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國家,做點貢獻的心思。
“媽,你自詡出身高貴,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高貴嗎?”季夏清抹了把眼淚,疑惑的看向站在哥哥身後的兒子。
“高貴的人擁有的品格,我們普通人望塵莫及。她會嚴格的要求自己,卻寬容的對待別人。當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傷害她的時候,她只會一笑而過。選擇不和我們計較。
可是我們只會用一顆小人之心看待她。用作聖人的標準要求她,認為一切的事情,都是她該做到的。然後我們再用作賤人的標準,要求我們自己。
您知道嗎?其實我們不需要用任何標準要求自己,因為我們不需要去要求。因為我們至始至終都是賤人。我們至始至終都是沒有任何底線的賤人...”
巫紹榮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接著說道“我們活着的意義就是為了襯托他們這樣的人的存在。媽,您真的只是想做這樣的賤人嗎?我不想的,您明白嗎?”
季春堂的話誅心,兒子巫紹榮的話更誅心。活到了五十五歲歲,季夏清也已兒孫滿堂。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被自己的親哥哥,親兒子這樣體無完膚的鞭笞。
她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有不妥的地方嗎?她不知道她從中起到的作用,會讓她的親弟弟得到什麼,又會失去什麼嗎?
不,她知道,可她還是這麼做了。究竟是為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嫉妒?是好強?還是其他什麼,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她就真的這麼做了。
她如願以償了,但她並不是很開心。尤其是當她的親哥哥,親兒子將這一切的事實擺在她的面前時。她第一次意識到,她好像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