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鴻門宴?

第2章:鴻門宴?

老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話一點也不假,不過我們村裡可不是靠打獵,而是靠祖輩傳下來的木工手藝。做的是一種名叫木鎮子的廚具,這是一種上大下小不規則圓筒形的炊具。主要是用來蒸米飯和蒸紅薯,當然,別的東西只要能蒸也能蒸。

這個東西很多地方都有,只是因為地方不同各地叫法也不一樣,有的叫木鎮子,有的直接叫木桶,還有的叫蒸子,但不管怎樣叫,它的做法及作用都是一樣的。我因為初一那年輟了學,又因年紀太小無法外出打工,很早便投身於村裡老李叔家的一個木工小作坊,給他打打下手賺點零花錢。

老李叔,原名李老二,是村裡為數不多願意待在老家發展的年輕壯勞力之一。其他人但凡有機會都遠離這個小村子,到大城市裏去做他們眼中所謂的體面活。老李叔的夢想就是開辦一個木鎮子廠,把生意做大做強,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是村裡第一個買上刨木機和改板機的人,是村裡公認的比較有本事的人。

一天,我幹完活,正準備回家,老李叔突然拉着我說:“小東呀,租你家房子那位小哥,你覺得他人咋樣呀?”

我說:“挺好的呀。”

老李叔說:“小東呀,住你家那位小哥我遇到過幾次,跟他也聊了幾句,越聊我是越覺得這人有些深不可測,你也知道老叔我現在這小作坊眼看就要撐不下了,我想着是不是能請他給指點指點?”

我點了點頭說:“廖叔是挺有文化,只是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幫咱呀。”

老李叔想了想說:“這樣吧小東,晚上我讓你嬸炒幾個菜,約你雙全叔跟村長他們兩個,一起喝幾杯,聊聊合夥辦廠的事兒,你叫廖小哥一起來,就說咱們儘儘地主之誼,到時候咱們乘機請教請教。”

經過幾天接觸,我覺得廖叔未必會去,就算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去了,到時候吃了人家東西,又幫不了老李叔我豈不兩邊不討好?可老李叔一向待我極好,他的忙我又不能不幫,於是我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說道:“老李叔,要不去我家吧,你晚上直接叫村長他們來我家,到時候我叫上廖叔一起,咱們也沒必要特意說些什麼。只需要在飯桌上把咱的困難說說,人家要是想幫,不用咱開口他自然會幫忙出出主意,如果人家不願意幫咱,那咱也沒必要開口了。”

老李叔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道:“行呀小東,就按你說的辦吧,讓你奶殺只雞,回頭我給她老人家錢。”

我點了點頭,說了聲好,這才轉身離去。回到家裏我把事情給奶奶大致說了一遍,奶奶很是爽快的就答應了。她養的雞本來就是等長大拿去賣的,如今這雞還沒長開就能以成年雞的價錢賣了,還能節省不少包穀她老人家自然願意。

我從雞圈裏挑了一隻較大的公雞拿給奶奶,我雖然是個男孩子,但殺雞這種事我是真做不來,因為沒殺過所以只能麻煩奶奶。而我只能是在一旁倒倒熱水,拔拔雞毛之類的。

奶奶的動作很是麻利,不大會功夫便把雞殺好了,對於雞的做法我們沒那麼多講究,無非就是燉和炒,但不管是燉還是炒,那都是必須要辣。奶奶的做法很簡單,就是先炒一遍,然後撈出,放入油和紅辣椒,蔥姜蒜等輔料一起炒,等炒出香味了之後再加水,最後才放入雞肉一起燉。

很快,久違的雞肉香味就在本就不大的廚房瀰漫開來,我忍不住用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裏,美其名曰;嘗嘗鹹淡。

鄉下的雞不比城裏那些專業養殖的,城裏的雞我也吃過感覺就跟嚼木渣差不多,相比較之下奶奶養的這個雞就要有嚼勁的多,加上紅彤彤的辣椒刺激着味蕾,別提有多美了。

之後奶奶又用自家剁的剁椒炒了幾個土雞蛋,和四季豆,土豆絲,青椒茄子等幾個家鄉菜,最後是下酒的一盤油炸花生米,雖都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但勝在份量足,吃得飽。

傍晚時分,李叔跟郝村長,還有雙全叔,如約而至。走在最前面是年過半百的村長郝大力,他戴着一頂瓜皮小帽,穿着一套老式仿軍裝,嘴裏叼着一桿老煙槍,笑起來露出一排煙熏黃牙,兩隻混濁的眼睛看人老是眯着眼,顯得賊精明。他是我們村裡比較有文化的人,據說當年還上過高中,後來因家裏條件不好才遺憾退了學。

在郝村長的左邊則與老李叔年紀相仿,穿着灰布夾克的雙全叔,雙全叔原名宋雙全,也是村裏的手工藝人。最後一個自然就是老李叔了,他還是早上那身工裝打扮,手裏提着一個白色塑料壺,就是用來裝煤油那種,只不過現下裏面裝的自然不是煤油,而是酒。我將他們三人迎進客廳,奶奶早已擺好了桌子椅子,眾人紛紛落座。我本來是叫奶奶一起吃的,但奶奶知道我們有事兒要談自己夾了點菜就跑到廚房裏吃去了,我無奈只得用小碗盛了一些雞肉給她老人家送過去。

之後我才去小平房請廖叔,去的時候,他正在看書,我跟他說明了來意,他倒也不矯情,放下手中的書就跟我進了客廳。雖說廖叔來我們村也有好一段時間了,村裡人也都知道我家住了這麼一號人,但出於禮貌我還是互相介紹了一番。

李叔將小白壺放桌子上,笑着對廖叔道:“鎮上打的糟酒,也不知道廖小哥喝不喝的慣。”

李叔說的客氣,我可是知道那是他特意打的三塊五一斤的好酒,平時自己都只是喝一塊五的。

廖叔說:“酒越糟越好。”

郝村長哈哈笑道:“看來廖小哥也是行家呀。”

老李叔提起白壺給每人碗裏倒了大半碗,至於我他自動無視了,倒不是看我年紀小不給喝,而是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最恨的就是白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眼看時機差不多了,老李叔他們就開始進入了正題。只見老李叔將酒碗放下深深的嘆了口氣,郝村長配合著問:“咋了這是?喝個酒怎麼唉聲嘆氣的?”

宋雙全夾了兩個花生米,扔進嘴裏,咀嚼着說道:“還能因為什麼呀,廠子的事兒唄,下鋪村苟老爺子整那麼一手,我們這些…”話到這兒,雙全叔看向我:“用人家城裏人的話來說叫啥來着?”

我說道:“個體工商戶。”

雙全叔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個體工商戶。”

郝村長故作不解道:“到底是什麼情況啊?具體說說,老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嘛,說出來咱們大夥一起想想辦法總比你一個人愁眉苦臉強吧?”

我在一旁忍着笑意,心想,郝村長呀郝村長,咋回事你老應該最清楚呀。不過今天這事兒我並不打算摻合,只想藉著這次機會沾沾廖叔的光,好好飽飽口福,順便看他們三人盡情的表演。正吃的香呢,忽然我感覺有人在看我,我抬頭看去,正好對上廖叔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心裏咯噔一下,趕忙心虛的低下了頭。心想,得,好好一頓飯這下子成鴻門宴了。

好在這時,老李叔發話了:“是這樣的,下鋪村的苟老爺子也不知道從哪弄了一筆錢,在他們村裡辦了一個鎮子廠,按理說人家辦人家的,咱們干咱們的,井水不犯河水。可偏偏苟老爺子為了銷量非要學人家搞什麼先貨后款,他老人家有錢,只要管理的好倒也能維持運轉,只是這樣一來可苦了我們這些個體工商戶了。”

雙全叔附和道:“可不是嗎,以前找我拿貨那些人現在都跑苟老爺子那邊去了,誰讓人家那邊能先拿貨后付款呢!就算有個別的願意從我這兒拿貨可一聽要現時交款有了苟老爺子那邊做對比也是拼了命的壓價,本來賺的就不多這下更沒什麼利潤了!”

郝村長哎呀一聲道:“人家能做你們也能做呀,照葫蘆畫瓢還不會啊?”

老李叔苦笑道:“我的郝村長啊,咱們是小本生意,人家那是工廠,好幾十號人呢,產量多,銷量好,這個批發商拿貨,那個批發商就結款了。反觀咱們呢?幾個人的產量加起來還不夠人家一個批發商拿的,一但先貨后款,那咱們連買木料的錢都沒有啊,難不成還等那些批發商賣出去了,回頭結賬我們再去買木材?”

郝村長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透明膠袋打開,-從裏面揪出兩片煙葉,一邊卷一邊皺眉說道:“這可就難辦了。”

老李叔見狀,趕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藍黃遞給廖叔道:“廖小哥,來一根?”

廖叔擺了擺手道:“謝謝,我不抽煙。”

老李叔笑笑道:“不抽煙好,這上面不寫着了嗎,抽煙有害健康。”說著遞給雙全叔,雙全叔抽出一隻叼在嘴裏,撇了撇嘴道:“脫褲子放屁,跟勸婊子從良有什麼區別?”

郝村長聞言,瞪了他一眼,看向廖叔道:“見笑了,這人說話就這樣,嘴上沒把門。”

廖叔笑了笑說:“無妨。”

我看廖叔的樣子似乎並不打算摻合我們的事兒,我相信郝村長跟老李叔他們三個也看出來,因為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打算參與進剛剛的話題。我心想,得,老李叔這頓飯算是白請了,這事兒估計也就這麼地了吧。我是這麼想的,但我忽視了一個問題,或者說一個人,那就是但凡有兩口酒下肚,整個村子都是他的雙全叔。

只見雙全叔,把酒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擱,看向廖叔道:“廖小哥,你是有文化的人,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呀?”

郝村長跟老李叔聞言,雖都不滿的看了雙全叔一眼,但最終也沒多說什麼,想來他們也想看看廖叔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廖叔聞言並沒有過多的驚訝,似乎早已預料,他笑笑說:“術業有專攻,你們做的這個東西我以前從未接觸過,夸夸其談,紙上談兵反倒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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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廖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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