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火中見真情，計劃取消

夜兔生平第一次品嘗到破防的滋味，連自己淚流滿面都沒有察覺。

“抱歉，我什麼都不懂，就在這裏自說自話。”鄭峰給她遞過紙巾。

夜兔這才從沉浸的情緒中回神。

她慌忙接過紙巾，胡亂掃去自己臉上的淚珠，笑道：“你說的很對，欺騙老人家是不對的。”

“我那不過是假借孝順的名義，來逃避現實罷了。”

“而現實是，我並沒有男朋友，才會令奶奶擔心。”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卻想戴上面具去見奶奶，讓一個許久都見不到孫女的老人，看不到自己孫女真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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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哪裏算得上孝順，明明是很不孝才對。”

說著，眼淚又止不住留下來。

鄭峰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繼續遞上紙巾道：“沒關係，哭吧！在我面前，你可以盡情地哭泣。”

夜兔接過紙巾，不敢去看鄭峰，也不想讓鄭峰看到她哭泣的正臉。

“抱歉，讓你看到我這樣的醜態。”

鄭峰笑道：“怎麼會丑呢？”

“只有真心在乎自己奶奶的人，才會在聽到那樣的話后，止不住哭出來。”

“這樣的女孩子，最可愛了。”

聽到這裏，夜兔忍不住笑出來。

她又挪揄道：“還說你不會哄女孩子。”

鄭峰也笑道：“我沒說過不會呀，只是技術不太好。”

“我明明想讓她哭，結果卻逗笑她了。明明希望她開心，結果卻惹她哭了。”

“只能說，有我這樣的異性朋友，算你倒霉。”

笑了一下后，夜兔的哭意也止住了，車內再次安靜了下來。

“你喜歡我嗎？”本只是想隨便找個話題，沒想太多，夜兔就問了出來。

問完后馬上後悔慘了。

鄭峰也略感意外，正準備回答，突然大喊道：“小心！”

“呲啦~~~砰！”

在勐烈的碰撞聲中，兩人坐的車急剎停了下來。

“小夜，你沒事吧！”鄭峰連忙關切道。

“我沒事！”夜兔身上並沒有妨礙。

他們的車沒事，完整且好好地停到了路邊。

出事故的，是他們前面數十米處的車輛。

一輛小車，撞上了一輛重型挂車的車身。

鄭峰和夜兔在後方正好目睹了兩車的碰撞。

他們看得清楚，原因是行駛中，挂車突然行駛不穩，急打方向盤變道。

結果另一條車道上，一輛正準備越過挂車的小車反應不及，一頭撞了下去。

小車的小半個車頭都撞凹進挂車的車身。

剎車聲連響，後方來的車輛都急忙剎車。

被撞的挂車司機最先反應過來，下車去檢查小車的情況。

挂車司機看到車上的人，立即拉開門，把小車駕駛座上的人扶出來。

被他扶出來的人頭髮花白，是名老者。

鄭峰反應也不慢，確認夜兔沒事後，立即從車上下來，往事故點跑去。

那邊，挂車司機攙扶着老者剛走幾步，小車碰撞處“蹭”的一下，冒起了火焰。

火焰一起，迅速蔓延變大，轉眼間就成了熊熊烈焰，把整輛小車的車頭和挂車的車身都罩入火焰下。

很不幸，小車撞到的位置，剛好是挂車油箱的位置。

大火爆燃的聲音驚醒了老者。

老者一醒來，看了兩眼后，立即推開挂車司機，往着火的小車衝過去。

挂車司機被推倒，來不及阻止，而此刻，鄭峰才跑到半路。

兩人只能眼睜睜看着老者悲痛地呼喊着一個人的名字，沖向火海。

“不要！”鄭峰朝着老人大喊。

但老者根本聽不進去，他沒有絲毫猶豫，一頭扎進了大火燃燒着的小車。

“不要啊！”

看着撲進火中的老人，還沒趕到的鄭峰只能嘶聲大喊。

而挂車司機人都看傻了，驚怔在原地。

正望着大火失神，突然一道人影從他身前掠過，快得讓人看不清。

那道人影不是沖向大火，而是衝上挂車駕駛室，快速翻找出一個滅火器，而後跳下車，飛快朝大火掠去。

人還到到大火前，他就把滅火器打開

濃濃的白霧泡沫噴洒在熊熊大火上。

拿紅罐滅火的人，正是鄭峰。

但汽油燃起的火焰，哪能輕易滅得了。

白霧下部分大火變小了，卻無法熄滅。

鄭峰顧不得那麼多，見火變小了，便把滅火罐一扔，也一頭鑽入小車內。

“不要！”這回，輪到夜兔朝他大喊。

她慢了一步，剛跑近。

沒了滅火劑噴洒，大火又重新燃了起來，眨眼間，火勢又變回原來的大小。

夜兔看得驚恐地捂住嘴巴。

但下一刻，她就看到一個身影從小車內拖拽出兩人。

他們的身上，都着了火。

夜兔瞬間反應過來，急忙撿起被鄭峰丟掉的滅火器，打開噴閥。

大量白霧噴洒在着火的三人身上，很快就澆滅了火焰。

夜兔立即停下噴洒，白霧沉降，露出三個焦黑的身影。

其中，鄭峰面貌只是被熏黑，還能讓人認出來。

但另外兩個抱在一起的身影，卻全身焦炭，面容模湖。

夜兔絲毫沒有猶豫，立即上前幫扶。

“快打急救電話！”

鄭峰大喊着拖拽兩個抱在一起的身影，遠離火場。

挂車司機終於反應過來，掏出手機打電話。

剛把人拖到路邊，“彭”的一聲，着火處二次爆燃。

大火變得更大，這次，整輛小車都着了。

鄭峰把焦黑的兩人放下，讓他們平躺。

兩人都被大火燒得慘不忍睹，表皮沒有幾處是好的。

但其中一人，卻緊緊抱着另一人在懷裏，死也不放手。

夜兔想起鄭峰也被大火燒着了，立即拉過一旁急切問道：“你怎麼樣？被燒到哪了？”

鄭峰的衣服上有許多燒焦燒破的地方，但裸露出的皮膚卻完好的，連水泡也沒有一個。

“我沒事，只是被火燎了幾下。”

他之前曾在山火救援中，獲得了抗火屬性，可以短暫抵抗火焰的灼燒。

剛才從衝進車內，到把人拖拽出來，不過三四秒的時間。

大火只讓他受了些輕微燙傷。

回到傷者邊，蹲下查看着兩人的傷勢，鄭峰依稀看出，抱人者是之前不顧一切衝進火海的老人。

夜兔想將兩人分開躺下，鄭峰卻制止了她。

鄭峰能感知到，其中一人還有呼吸。

不管他還能否聽到，鄭峰喊道：“堅持住，急救車馬上就到。”

抱人的那位似乎聽到了，有了點反應，把自己的頭往抱着的人貼得更緊了。

他在大火中被燒成這樣，竟然還有意識。

然而，鄭峰感知到，老者懷裏的人，已沒了呼吸。

只怕是還沒起火前，就已經因劇烈碰撞而是去了生命。

“水！拿水來給傷者降溫。”

夜兔的車停的遠，鄭峰只好向挂車司機喊。

挂車司機哆嗦道：“水在車上。”

起火位置距離駕駛室很近，大火已經燒至車頭的一側，挂車司機不敢靠近。

鄭峰卻顧不了那麼多，繞到另一側打開車門，從車上找到一瓶礦泉水，跑回傷者邊。

剛把瓶蓋打開，正要給傷者傾倒，手卻懸停在半空。

一旁的夜兔緊張問道：“怎麼了？”

鄭峰深深一嘆，把水瓶放下，什麼也沒說。

在他的感知中，傷者，已徹底沒了呼吸。

鄭峰頹然靠坐在護欄邊。

夜兔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什麼，拿過他的水瓶，倒了一些出來在手心，去擦拭鄭峰臉上的焦灰。

鄭峰從失神中清醒過來，輕輕抓住夜兔的手腕，與她對視了兩秒。

“我自己來吧。”鄭峰拿回水瓶，直接往頭頂倒。

幾分鐘后，急救車的鳴笛傳來，醫護人員趕到現場。

確認傷者只有兩名，現場醫護人員就要把抱着的兩人分開，準備分別抬到一個擔架上。

鄭峰見狀，上前阻止道：“等一下！可以不分開他們嗎？”

醫護人員已經檢查出兩人都已無生命體征，但面對鄭峰的要求，還是皺起了眉頭。

“你是他們的親屬嗎？”

“不，我不是，但他們最後的願望，是相擁在一起。”

鄭峰朝幾名醫護人員深深鞠躬道：“懇請大家成全！”

夜兔見狀，也一起彎腰懇求。

那名挂車司機也一直沒走，見狀直接跪倒在地，哭聲求道：“懇請成全！”

幾名醫護人員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答應了他們，將兩名逝者並作一個擔架抬上車。

救護車前腳剛到，消防車也到了。

大火很快被消防員撲滅，事故車輛被拖到路邊，道路恢復通暢。

見鄭峰還在望着挂車的焦黑處失神，夜兔拉起他的手道：“我們走吧！”

鄭峰一怔，回過神來，點頭一起返回車輛。

紅色的小車，再次上路。

車內，氣氛有些沉重。

半個小時后，兩人一句話都沒說。

最終還是夜兔挨不住，主動打破沉默。

“我決定了！”

“假扮男友計劃取消！”

她語氣無比堅定。

鄭峰閃過一瞬訝然，隨即平靜又認真道：“我支持你的選擇。”

夜兔強顏一笑，以自嘲的語氣道：“見證過真摯的愛情，突然覺得自己很幼稚。”

“所以，讓你假扮男友這件事，就當我沒說過吧。”

“嗯！”鄭峰平澹地回應。

他並不知道，夜兔取消計劃，也意味着她擅自中止了對鄭峰的考察任務。

等開年後返回單位，絕少不了上司的一頓批評。

過了會兒，夜兔帶着些猶豫道：“既然不用你假扮我男友，那跟我回家這事……”

計劃取消，鄭峰也沒有理由再跟她回家。

鄭峰主動道：“可以讓我繼續去你家過年節嗎？”

夜兔頓時結巴道：“我，我，當，當然沒問題，只，只要你願意的話。”

鄭峰真誠道：“謝謝！”

“謝什麼，我都還沒對你說謝謝，明明是我先麻煩你幫忙的。”

鄭峰微笑道：“那就叨擾尊府了。”

夜兔故作大氣道：“你就當回……回自己家好了。”

鄭峰聽后，也誇張地舒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要被你半路扔下呢，那樣回去鐵定被隊長打死。”

夜兔也被逗笑道：“不至於，最多讓你在訓練中脫層皮。”

鄭峰道：“我早被他脫過好幾層了，否則哪來這麼厚的臉皮。”

原本沉重的氣氛，也在幾句談笑中沖澹。

約八個小時后，他們的車從高速下來，開進一個縣城。

“到了嗎？”鄭峰從假寐中醒來。

“還有40分鐘車程，我們先去吃東西，今晚先不回去了。”

他們午餐后的時間出發，此時已近深夜。

鄭峰鬆了口氣道：“太好了，我還以為要以這身裝扮去你家。”

夜兔笑了笑，道：“我還擔心會被家人誤會帶了個乞丐回家。”

她與鄭峰聊天的語氣就像跟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小車開進城區，路上多了許多人氣。

不多時，夜兔把車停到路邊。

“走！帶你去吃宵夜！”

夜兔領着鄭峰來到一處夜市街，找了家路邊攤坐下。

夜宵攤極是熱鬧，幾乎把路邊的位置都坐滿。

鄭峰感慨道：“你們這裏，晚上人還這麼多。”

夜兔驚訝道：“哈？你多久沒晚上出門了，現在都是晚上才最熱鬧。”

“我請客，想吃什麼儘管點。”

“那我就不客氣了。”

鄭峰拿起夜兔遞來的菜單，把上面的菜一樣點了一份。

一旁的夜宵攤老闆驚愕道：“老闆，你們幾個人？”

夜兔豪邁道：“你別管，儘管上菜。”

“好的！”夜宵攤老闆也只是隨口一問，有錢幹嘛不賺。

鄭峰見狀朝夜兔豎了個大拇指。

結果夜兔蹙鼻道：“如果今晚有浪費糧食，那就別怪我向組織打小報告。”

鄭峰立即高舉手臂，朝夜宵攤老闆大喊道：“老闆，剛才點的那些！”

“統統要雙份！”

夜宵老闆愕然道：“好的老闆，另一份要打包嗎？”

“不用！都在這裏吃。”

這回，夜兔對鄭峰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夜宵攤老闆娘以為要來許多人，搬來新的桌子要給鄭峰拼大。

鄭峰阻止道：“不用，就這一張夠了。”

老闆娘道：“這麼小的桌子，放不下那麼多菜。”

鄭峰拍胸脯道：“放心，放得下。”

面對於此古怪的顧客，老闆娘不敢多事。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

每一碟做好的菜，上桌不到一分鐘，就成了空盤。

“客人你們的海鮮粥好了，小心燙。”

老闆娘端來一砂鍋熱粥。

等她端下一道菜上來時，砂鍋已經空了。

唯一撐得久點的，是炒田螺，但也沒撐到過三道菜，就全成了空殼。

攤主夫婦看得心驚膽駭，不敢多問，也不敢多說。

菜上到一般，老闆顫顫巍巍來問道：“兩位老闆，能否先結賬？”

夜兔從傻愣中回神過來，喊道：“我先去結賬，你給我留點。”

夜兔剛起身，便見街上出現兩群持械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