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重逢（3）
整個過程袁嘉怡坐的遠遠的，都不敢看向陸水北，她深知陸水北的眼神能分分鐘就能將她撕碎。當年山南水北全班皆知，時不時還有同學打趣着他倆。故事重提，彷彿還沒分開，依舊山南水北。
成年人的同學聚會，就像一張關係網，彼此不再提感情，歇斯底里都在為自己做打算。陸水北有些倦了，她本就不喜歡這樣熱鬧的場合，杜文然坐在一旁悄然不做聲，索要了她的聯繫方式。
她喝了些酒，一杯敬給了李老師，一杯她在心底想，敬給明天。房間裏越來越熱鬧，酒過幾旬，燃起了同學們的舊情，人總是這樣的感性，容易被酒精麻醉自己，失去理智，卻也拉進人心。
陸水北趁着眾人喝的正值興頭，藉著上廁所的名義偷偷溜了出去，林山南坐在一旁看在眼裏，卻還不忘和眾人喝酒聊天。這邊是她佩服林山南的地方，為人處世圓滑卻不世故，臉上永遠掛着雲淡風輕，處事不驚。
來到酒店的大門，陸水北覺得自己得救了，她大口的呼吸着冷空氣，忍不住在風中打了個顫。她伸手進兜里，拿出一隻女士香yan，火在冷風中熄滅了幾次，她又不慌不忙的點上。
此時杜文然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拿過她的煙。“這種女士香yan很少見了，什麼時候學會了這個。”
陸水北眼裏閃過驚訝，很快便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偶爾抽幾口。”她望着杜文然吐出的yan圈，消散在風裏，只剩下淡淡的橘香。
“走走？”
陸水北點頭，將衣服拉緊了些。夜晚的街道被薄霧籠罩，路燈泛黃的顏色與這薄霧糾纏不清，失去了往日的明亮，留的路人懵懵懂懂前行。
“畢業之後你就人間蒸發了，填報志願也沒查到你的信息。”
“我沒參加高考，第二年又考了一次。”
杜文然心裏詫異，卻想來也是，難怪高考查不到她的信息，而她就像沒出現過，學校也查不到她的學籍信息。“你現在在A城？”
“嗯。”
“你知不知道林山南也在A城。”
“知道”。她心想，能不知道嗎，山南建設已經覆蓋整個A城，不知道很難。
“那你知不知道他最近準備收購嘉禾造價諮詢工程有限股份公司，已經提上日程。“
陸水北一臉驚訝，因為作為嘉禾造價諮詢的部門主管，她並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一時她不知如何回答，想必杜文然再問出這些問題時候，已經對她現狀了如指掌，若是說沒有，這就打了她造價主管的臉。
“山南建設並不缺這方便的人才，收購嘉禾造價諮詢意義不大。”
“嘉禾造價諮詢近五年的業績在行業內一直都是領先，前年開始，A城一半以上的招投標，跟蹤審計全部出至於嘉禾造價諮詢，林山南收購的原因很簡單，山南建設最初成立是針對施工，業主，雖然具有造價諮詢一級資質，但它並不是主專業對口，收購嘉禾造價質詢之後，它的一體化將更加完整。”
“不過既然嘉禾造價諮詢的業績這麼出眾，它並不缺錢，你們怎麼就篤定它就一定會答應你們的收購？”
杜文然推了推眼鏡嘴角揚起了微笑，他望向陸水北，“國家近幾年的趨勢來說，房地產行業興起太快，物極必反，當達到飽和，整個行業就會有下滑的趨勢，第一批倒下的就是這種新創立的公司，因為它財政不足以支撐它往前走，而山南建設不同，它的財政收入就算十年之內不接收任何工程，它依然能自給自足，嘉禾造價諮詢收購是勢在必行，要想在建築行業當長久玩家，就得找好靠山。”
陸水北心裏雖然已經認同了杜文然的話，但嘴上依舊做着最後倔強，近幾年的房價確實一天一個價，一個城市就這麼多人，當剛需夠了，房地產就有下滑的趨勢，國家也不會放任房價不管，總有一天要出手管控。“就算這樣，嘉禾造價也不一定願意被收購。”
說這話她心裏已經沒了底氣，收購的事情她到現在也沒聽說，她打算回去就問問李斯楠，若真是被收購了，她現在也來不及抽身，今年剛買了嘉禾造價的股份，意味着將在林山南的手下工作，那這些年迴避的意義又是什麼。
不知不覺，他們走了很遠，杜文然心裏明白，林山南想要收購嘉禾造價諮詢意不在此，比起剛剛的說辭，陸水北更有說服力。
“回了吧，嘉怡不知道喝成什麼樣兒了。”陸水北站在原地，其實並不想回，但再往前走，就是高中了。
“不想去看看母校的變化？”
陸水北搖頭，但心裏卻泛起絲絲酸意。
“當年你父親的事情，我之後才從我爸哪兒聽說，一直不知道，你父親就是當時的C城的城長，他老人家可還安好？”
“已經過世了。”她說這話時，杜文然猜不出她的情緒，當年發生的事情轟動整個C城，她不做一聲告別，就離開，如今再見，性格也和曾今截然不同。
“節哀。”
“這也許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回去的路上陸水北憂心忡忡，她想好回去就將自己手上的股份變現，趕在山南建設收購之前，做好辭職打算，休息一陣子，這幾年的兢兢業業，掙的錢也夠自己花一陣了。
袁嘉怡不出陸水北所料，喝的爛醉，嘴裏卻依舊吵着再續一杯，今晚誰都不準走。陸水北看着袁嘉怡頭疼，她就不應該相信袁嘉怡的話，今晚是回不了了，袁嘉怡已經半夢半醒，她雙手捧起袁嘉怡的頭，撥開凌亂的頭髮，試圖喚醒她。
陸水北回看了一眼林山南，他已脫去西裝外套，挽起白色寸衫袖口，眾人已經半醉半醒，只有他保持着紳士風度。杜文然坐在他身旁，與他有說有笑，陸水北一時沉醉在他的笑容里，想起那時的翩翩少年，如今近在咫尺，卻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