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暗涌（上）
夜的星輝早已隱去，月的最後幾抹光華透過屋頂的縫隙，調皮地從李辰彥的臉上掠過，又漸漸縮了回去。
為了安全，喬治大叔睡在了地上，而李辰彥早已醒來，此刻仍背着裝有絕劍的包裹，閉目盤坐在地上儘力調息。一方面是為了嘗試恢復真氣，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靜心。每當他入睡，那絕望的一幕總會不時闖入他的夢境，一切因他...
李辰彥緩緩睜開雙眼，眼眸中閃過一絲無奈，真氣還是無法恢復哪怕一點。或許是他的錯覺，他似乎發現琳達身邊的包袱一直在極微弱地顫動，而且包裹好像比昨晚離她近了一些。
但當他靠近時，那種包袱顫動的感覺就消失了。李辰彥猶豫了一下，將身上的包袱也放在了琳達床邊。
無光的夜空漸漸被染成濃重的藍黑色，黎明將至，很快就要到出發的時候了。
...............
“李先生，這麼早就走嗎？那些吸血鬼怎麼處理的？”喬治大叔背起包袱問道。
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在曙光即將破曉的剎那，站在木屋前的李辰彥迎着那轉瞬即逝的紫芒，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猛地揮出絕劍，然後一邊將絕劍放回了包裹里，一邊回答道：“大叔，還是早點出發為妙，至於那兩個……在地窖里。”
剛剛出劍的須臾，那抹紫芒正好從劍尖滑至劍身，被絕劍吸收。
“什麼？地窖里？”喬治大叔一臉震驚，本能地摸了摸脖子。他居然那麼危險的生物在同一個房子裏待了一晚上？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景，他就忍不住直冒冷汗。
“喬治大叔，無需緊張，他們自己把自己鎖在地窖里了，現在還不敢出來呢。”李辰彥看到喬治緊張的樣子，一面收拾行李，一面解釋道。通過對那兩個傢伙的“詢”問，他已經初步了解這種叫吸血鬼的生物。
“那……現在怎麼辦？”喬治追問道。
“不用管他們，昨日在下已經讓他們把那些死者埋葬了，也算是懲罰了。一方面，有些事是不能靠殺光來解決的，另一方面，以鎮上那些強者的實力，完全能消滅這些怪物，但他們默許了吸血鬼的行為，說明此事背後麻煩太多…”
說著，李辰彥已經背上了琳達，走了出去。若是當年，他或許會為這一方除去禍害，但現在……
“大叔，我等下一步該去往哪個城鎮？”李辰彥回頭問道。
“西方，巴倫鎮……等等，李先生！這次能不能不騎馬？”
“抱歉，大叔，委屈一下。”
………
面對着地上的兩具馬屍，李辰彥有些困惑，而喬治的內心不知為何，竟然有些小高興。
留在這裏的行李倒是一件沒少，但是可惜了兩匹上好的馬。奇怪的是，每匹馬都被吸幹了血液，但身上卻沒有一處傷口。
就在兩人為剩下的路程發愁時，幾聲馬嘶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喬治大叔，看好琳達姑娘，在下上去看看。”李辰彥放下背上的少女，縱身一躍，在兩旁的樹枝上幾個閃身，很快就站在了一棵大樹頂端。
向那馬嘶的方向看去，是兩匹馬拉着一輛載有貨物的四輪拖車，正被栓在小路旁，但四周卻一個人也沒有。那堆貨物中似乎有什麼在晨曦中閃爍着。
“大叔，那是一輛簡陋的拉貨馬車。不過，有些蹊蹺…車旁邊沒有人。”李辰彥回到地上，向喬治說道。
“可能是路過的商人，
被吸血鬼害了，只留下了車？要不靠近看看？”喬治思索了片刻說道。
不一會兒，幾人便小心地接近了那輛馬車，四周確實沒有任何人。喬治躲在一邊，向那馬車扔了塊石頭，那兩匹馬後退了幾步，打了個響鼻，卻並沒有出現什麼情況。同在這個森林裏，為什麼這兩匹馬沒事？
李辰彥此時則發現，車上的這些貨物似乎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幾桶酒，輕輕地放下背上的少女，極為小心地上前察看。
那拖車極為簡陋，只是一個平板車加了四個護欄，貨物低下是一層乾草，酒桶上的閃光物體則是一小堆銀幣，銀幣下壓着一片羊皮紙。貨物里還有一個十分精美的輪子。
“喬治大叔，敢問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李辰彥將多餘的輪子丟下，把羊皮紙遞給喬治，問道。
“這……我不識字啊。文字一般只有加入教會，聽講教義的時候會教一點。”喬治一臉無奈。作為最普通的平民，一般根本沒機會學習文字。
“那這……什麼東西！”李辰彥看了看手裏的羊皮紙，正準備將其收起，卻突然發現紙上的幾個圖案亮起，急忙扔在一邊，正要躲避，卻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從紙上傳來：“尊敬的‘原初劍士’，您好，我是城鎮的領主之子，迪倫……”
“閣下或許認錯了，在下並非什麼劍士……”李辰彥本要爭辯，那羊皮紙的聲音卻絲毫不停。
“…這是給您的留言，您的力量我們已經見識了，我們也知道您不想與我們計較。但是您走得倉促了，我們替您把剩下的東西收拾了，都在這裏了，對了，還留了點小意思……”
李辰彥一陣疑惑，這難道是之前那幫騎士身後的人？但他怎麼知道自己能找到這輛馬車？
“……我們知道，您進了這片森林，但以您的實力絕對不會有事，所以我們就把這些東西留在這裏了，我知道，您一定會來的。這都是為了表達對您的歉意。”隨着聲音漸漸減弱，羊皮紙劇烈地燃燒起來，化成了灰燼。
“男爵之子迪倫？他不是外出遊歷去了嗎？難道他回來了？還有這些東西……都是酒館裏的，之前來不及搬走的，都在這兒了。”喬治感到有些凌亂。
李辰彥好奇地問道：“喬治大叔，這迪倫究竟是何人？”
“他是之前那個城鎮的領主之子，多年前因為得罪了教會，不得不外出遊歷。不過……根據傳聞，他雖然比較特別，但終究是貴族，對待平民很不怎麼樣。”喬治托着下巴答道。
“原來如此……心機頗深啊…在下或許懂他的意思了。我們先上車吧，大叔。”說著，李辰彥解開栓馬的繩子，先把琳達抬上車，又一個翻身坐至車前。
李辰彥心中暗暗想到：森林中的吸血鬼極可能與鎮上的貴族有着不小的關係，之前那兩匹馬離奇死亡，很可能與吸血鬼有關，目的就是讓他們找到留下的這兩匹馬和馬車。
馬車上的第五個輪子，是暗示，意思是李辰彥就像那個無比精緻的輪子，無法與這個車（他們掌控的小鎮）相配，既多餘又可惜，再精美的輪子如果不裝在車上，那就沒有價值。
另一方面，昨天的襲擊者似乎只有那些白衣人，所謂的騎士並未出現過，這似乎是個信號……這次又送馬車……是為了送個人情？
白衣人與那個領主之子，不是一夥的？那他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總感覺，無意中捲入了一場陰謀……
“等等，不是吧……這車不會有什麼問題嗎？”喬治疑惑地問道，經歷過昨天的事，他現在有點神經過敏。
李辰彥笑道：“沒事的，他們應該不敢算計我們，甚至於，他們害怕在下算計他們。在下留下的影子應該嚇到了他們，他們燃掉那張紙，應該是那紙與他們有什麼聯繫，害怕在下循着那聯繫找到他們。而且這周圍根本沒有伏兵，應該也是一樣的道理。”
喬治仔細一想，覺得好像也在理，正要上車，猛然間想到了什麼，連忙向車頭奔去：“李先生，讓我來駕車，您下來吧！之前我們也搬過幾次家，都是用這種馬車，我有經驗！”
李辰彥連連推脫：“大叔，不用，在下駕車很快的，您坐好，照顧好琳達姑娘就行了……”
“別別別！李先生，還是我來，而且只有我認識路，您還要不時地問問怎麼走，不方便！路遠，我來駕車就行。”喬治拽着韁繩說道。千萬不能讓這年輕人開車！之前那馬的速度，我的天！這車要是再讓他……我直接吐死算了，那可有足足兩三天路程呢！
“那……就勞煩大叔了。那包袱，就交給在下吧。”李辰彥下了車，向喬治行了一禮。
“不麻煩，您快上車吧。”喬治將包袱丟上車，趕緊催促道。
馬車慢慢開動，李辰彥坐在乾草上，從包裹里取出水壺給琳達餵了一點，正要找乾糧，卻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大問題：怎麼給這姑娘喂吃的？總不能把人家嘴硬弄開吧……這姑娘要是在路上昏迷幾天，那豈不是要餓出問題？
“那個……李先生，他們為什麼要在車上放一個多餘的輪子？”喬治忽然想起這件事，不由地問道。
“大叔……這個問題可以稍後再說，但是現在有個更大的問題，怎麼給琳達姑娘喂吃的？”
“嗯？……”
“大叔，路程遠嗎？不遠就不急……”
“扶穩了！駕！一天就能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