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異域游肆
晨曦之中，一位青年立於屋頂，似乎在靜靜等待這座城市蘇醒，李辰彥看着那一抹紫芒融於劍身，微嘆了一句：“絕，對不起，不知何時，你才能醒來......”
“現在啊，我又回到當初了。這樣倒也不錯，我本來就是個蠢貨、廢物，對吧？這大概是報應吧？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李辰彥凄然一笑，自言自語道。
他緩緩將絕劍收起，看着包袱里的其他東西，想要觸及，卻又猶豫了，默默地將一切包好。
………………
琳達盯着面前的銀色龍蛋一臉不解，明明記得昨晚是把它放在那裏的，現在怎麼到這裏了？這蛋……還會自己動不成？難道是我記錯了？
銀龍蛋被看得一陣心虛......
算了算了，今天就開業，還是先考慮一下店裏的物資問題吧。
按下心中的疑惑，琳達一邊在心中計劃着今天的工作，一邊向房間外走去。
“早啊，李辰彥先生。”一打開門，便是熟悉的身影，琳達習慣性地問候道。
“這……時間確實是有些早。”李辰彥回過頭看了一眼初升的太陽，有些尷尬地答道。
“額？不是，我是說早上好的意思，不是指這個……”
“早上確實好，一日之計在於晨......”
“等等，我也不是這個意思....”琳達一陣無語，分明已經解決了語言問題來着？
……………
“琳達姑娘，這不同的城鎮，怎麼差別如此之大？簡直就像換了個國家一樣……”聽着街道喧囂的叫賣聲，看着街道兩旁各色的商品，李辰彥不由問道。
“哎呀，這就是不同地方的規定不一樣啦。很正常的啦……”
幾乎每個房屋都是一家店鋪，街道兩旁陳列着不少寶石，礦物，毛皮，布匹，各種水果...........幾乎沒有一種是李辰彥認識的。但這並沒有任何影響，畢竟他和琳達的主要目的不是這些。
“這種大麥多少錢一袋？”琳達在一輛小推車旁停了下來，抓了一小把麥粒，嗅了嗅，問道。
釀酒的原料選擇極為重要，這些大麥的味道很新鮮，顆粒也還算飽滿，還算合適。
“優質的英諾爾大麥，十七銅幣一袋。”
“這麼貴？便宜點兒？別人家都是十銅幣。我是要它用來釀酒的，肯定買的多。大叔，便宜點，我就多買幾袋，怎麼樣?”琳達開始壓價。
攤主倒也爽快，說道：“也行吧，你準備買多少?我這可是最新鮮的，可不能太低了。”
“六袋，就八十銅幣，如何？”琳達掂量了一番腰間的錢袋，試探性地說道。
“太低了，你看看，這成色，六袋至少.......”
“但是這品質和別人家的也差不了太多.....”
正在琳達與攤主討價還價的時候，李辰彥猛然間察覺到了異常，神色微變，立刻縱身一躍，在兩旁的屋檐上幾個借力，在一個攤棚上輕點幾下，立刻就落到了一個灰頭土臉，身穿破舊布衣的小男孩面前。
幾乎是在看到李辰彥的同一瞬間，那男孩一個俯身就鑽入了一旁的攤位底部，藉助來往的行人順利消失，而琳達驚慌的喊聲也立即傳來:“怎麼回事?我的錢袋！”
李辰彥又是幾個閃身，再次攔在了那男孩身前，那男孩立刻轉身，正要再次溜走，卻發現自己的右肩被死死抓住了。
李辰彥輕易地躲過了男孩向後踢來的一腳，伸出另一隻手，直接抓住男孩的左臂，輕輕向前一絞，順勢一提，就直接將他提了起來。
幾個不同款式的錢袋立刻從男孩的布衣下滑了出來。
“小兄弟，偷東西可不好。拿來吧？剛剛偷的是哪個袋子？”李辰彥嚴肅地對男孩說道。哪料這孩子抬起右手抓住李辰彥的手臂，張嘴就咬。
李辰彥左手一松，右手又立刻將男孩的袖子一握一扭，輕易地將這孩子雙手都制住了，他仔細打量着眼前的男孩，這是一個瘦弱得幾乎穿不住衣服的男孩，大概十歲左右，一臉的憤怒與倔強，正拚命掙扎着，一雙淺灰藍色的眼眸狠狠地瞪着李辰彥，透着濃濃的不甘。
很快，四周便已經圍上了不少人，似乎都在對男孩指指點點，一臉怒意。男孩知道，很快就逃不掉了。不行，被抓到的話…………
男孩更加拚命地掙扎，但無濟於事。
這時，琳達正好也向這邊跑來，但看到李辰彥手中的孩子，她卻愣了一下，急忙對着李辰彥揮手示意。
李辰彥也瞥見了遠處的琳達，明白了她的意思，手輕輕一松，男孩立刻抓住機會掙脫，衝出眾人的包圍，撞開行人，像一隻受驚的狐狸，飛快地消失了。
……………
“琳達姑娘………”李辰彥扛着幾袋大麥猶豫着問道。
“李辰彥先生，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根據這個國家的法律，只要是偷盜，都是要被絞死的，這麼說……你能明白吧？”琳達嘆了口氣道。
這也是為什麼琳達不把那些包裹里的東西賣掉的原因，一個平民，怎麼解釋這些值錢的東西的來歷呢？一旦被人誣陷成偷竊，那就完蛋。
“什麼！與偷竊的物品無關嗎？那………難道說……”李辰彥步伐一滯，有些震驚，沒想到這裏偷竊的罪名這麼重！
“對，只要是被發現偷竊，一律絞死。也許……是為了表達對這種行為的痛恨，無論是誰，只要被定為偷竊罪，就一定要處死。
雖然說損失了一些錢財，但如果讓那孩子被抓住的話………他就死定了。用一袋錢換一條人命，不算虧吧。”琳達微笑着低聲說道。
“姑娘真是個善良的人。”
“也不算吧，就是順手而為。何況，聰明的女士都不會把錢全放在一個袋子裏的，那個袋子裏錢也不多。我這身上又不是只有一處藏錢的地方。”琳達想了想，補充道。
“那………在下斗膽一問，姑娘剛剛那些錢是從哪兒拿出來的？頭髮里嗎？”李辰彥好奇地問道。
“咳咳，秘密。對了，雖然被偷的那些錢不多，但也只能算是先借給那孩子的，如果有機會，必須得要回來的！畢竟我們也很窮的！”琳達忽然一臉嚴肅。
“呃………”
“大麥是夠了，還要買點豌豆和腌魚…啤酒花…木桶…”琳達扳着手指，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老闆，這腌魚多少錢？”
“五條一枚銅幣。”
相比於價格較貴的肉類，魚類比較便宜，是大多數窮人都能吃得上的食品。
“琳達姑娘，這些魚為何皆是腌魚，城中不是有河嗎，怎麼沒有鮮魚賣？”李辰彥看着街邊的鹹魚攤感到一陣疑惑，而且這些魚似乎都是海魚。
“不都是吃海魚的嗎？河裏的魚怎麼能吃呢？那麼多刺，又很腥。根本沒人要的。”琳達也是一臉疑惑，怎麼會有人不知道這個常識？
“沒人賣？但在下家鄉那裏…河裏的魚…若是處理得好，味道也是不錯的。”李辰彥一臉不可思議。這河裏的魚沒人吃？難道是這裏的魚有問題？
“年輕人，河裏的魚是真的沒法吃的。非要吃也可以，但那腥味兒你就去除不了。當然了，也有人抓捕這些魚，但都是賣給一些的地方當飼料的。我們還是吃這些海魚更好一點。”攤主也解釋道。
李辰彥托着下巴，有些懷疑。真的很難吃嗎？那是這裏的魚不對嗎？
“等等，李辰彥先生，你確定河裏的魚可以吃？那要不……我們試試唄？”琳達一臉好奇地問道。這要是真的可以，那可就太好了！能省不少錢呢！
不僅如此，酒館也會提供給客人一些便宜的食物，但是通常都很簡單，比如小麥粥之類的。如果以同樣的價格，還能讓客人吃上肉，生意不就更好了？
那可是比麵包還便宜的肉食！
想到這裏，琳達不禁兩眼放光，看得李辰彥一陣不自在。
“年輕人，還是老實吃海魚吧，又沒有窮到那種地步………那味道是真的下不去嘴。”攤主嘆了口氣，勸導道。
“無妨，在下可以試試。”李辰彥沉吟片刻道。
………
拎着兩條不時扭動的鯉魚，琳達感覺自己立刻被路人嫌棄了。
“這人不會是要吃這種魚吧？這都是用來喂貓的。”
“那腥味，那肉質，我的天，這人口味這麼重的嗎？”
琳達盡量無視了這些行人的嘲諷，反正這魚就是便宜，就是真的不能吃，也不算浪費。
“那個，李辰彥先生，你到底是哪裏的人？這魚真能吃？”琳達不禁問道。之前因為語言問題，一直沒問明白。
“在下的家鄉在沙海的另一邊……”
“咳咳，咱們能不能誠實點………三歲孩子都知道，沙海無邊無際，根本沒有另一邊。編也要編得像一點……”琳達搖了搖頭，一點兒也不信。
“在下所言句句屬實。”李辰彥一臉真誠。
“唉，好吧，好吧。不說也沒關係，誰還沒點秘密。李辰彥先生，那你之前究竟是幹嘛的？騎士？魔法師？”琳達一臉無奈。
“之前………也沒幹什麼吧，勉強算半個‘遊俠’吧。”李辰彥有些猶豫，如今再回顧過去的時光，自己似乎什麼也沒有做成。
或許唯一做成的事，就是那個錯誤…
“游…俠？”琳達艱難地說出這兩個陌生的詞語，不由地繼續追問道：“那………你有稱號嗎？別人都叫你‘李辰彥遊俠’嗎？”
“不，別人都喜歡叫我———絕劍仙。”李辰彥微嘆一聲，思緒似乎回到了從前。
“劍....仙？是什麼意思？似乎是很強的劍士啰？”琳達問道。
李辰彥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很強嗎？我只是個廢物，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沒有改變。
“不會是什麼不好的稱呼吧？”琳達察覺到了李辰彥的異樣，小心地問道。似乎勾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下次還是別問了。
一陣輕柔歡快的撥弦聲突然從遠處傳來，宛如羽毛的揮動般輕盈，每個音調卻又顯得短促而有力且有金屬聲，聽來別有一番意味，瞬間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這聲音，是何種樂器？”李辰彥感到一陣新奇。這聲音，應當是類似於箏的樂器。
“這是‘羽管鍵琴’，是一種貴族的樂器，聲音很優雅，但是韻律過渡比較困難。
這應該是某個小姐正在練習呢。小時候，我也曾幻想過能有一次彈奏它的的機會。後來我才知道，這是貴族的樂器，而普通人，每頓飯能吃飽，每天平安，就是最大的奢侈了。
據說，它是天鵝最珍貴的幾片羽毛的羽管撥動發聲的，想不到，竟能在這裏再次聽到。”琳達聆聽着歡快的樂聲，無比羨慕地說道，但眼中分明閃過一絲失落。
“姑娘不必羨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樂曲，不過有的人伴奏更高昂些罷了，但每個人的曲詞，都是要自己譜寫的。
改變可以改變的，不去想什麼不能改變。說不定，某一天，姑娘也會有屬於自己的琴，而它的聲音將比任何琴都優雅。”李辰彥寬慰道。
“說得對，加油賺錢！總有一天，該有的都會有的！”琳達點點頭，為自己打氣道。
而另一邊，一位頭髮焦黃的青年正暗中觀察着兩人。
“克雷格，你又在看什麼？不是急着要換新裝備嗎？鐵匠鋪不在那邊。”一旁那位背着長劍的黑衣少年問道。
那被稱為克雷格的黃髮青年一把撥開擋在面前的黑衣少年道：“卡洛斯，急什麼。我跟你說，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我說看見一個被一大群屍鬼圍攻的青年？”
“記得，肯定記得！你還說那傢伙絕對活不了。怎麼了？”黑衣少年一臉迷茫。
“噓！小聲點兒！我什麼時候說人家絕對活不了了？卡洛斯，我給你說，你看看那個一身灰色皮衣，一頭黑色長發的青年，他就是我昨天看見的那個人！”
“啊？那我們昨天見死不呃…嗚………”卡洛斯正要驚嘆一聲，卻立刻被同伴捂住了嘴。
“都說了小聲點！那可是能在成千上萬隻屍鬼的包圍下活着出來的人！”克雷格警告道。
“那我們趕緊溜？”卡洛斯面露難色。
“溜個什麼溜！昨天離那麼遠，他又不知道！走，去交個朋友。”
“啊？”
“啊什麼啊！眼看着這麼強大的隊友，難道不去認識一下？有了他，我們就能接更困難的任務，賺更多賞金！據我觀察，這人脾氣還不錯。不知道是哪裏的冒險者。”黃髮青年說完就拽着黑衣少年向前走去。
………
某個鑲有金頂，四周雕花的馬車內。
“從沙海之中撿來的么……確實是有點麻煩。他是逃入沙海的罪人，還是？哈爾森，你怎麼看？”一位華服男子盯着手套上的銀飾緩緩說道。
“男爵之子大人，我覺得………以此人的實力，我們根本不可能沒有聽說過，除非………是某個隱世家族的人…至於為什麼會進入沙海，這就不得而知了。”一位高大的黑甲騎士正跪在對面。
“真是難辦，也罷，那些賤民倒也沒理由撒謊。”華服男子搖了搖頭，撥開窗帘，看了看窗外的行人陷入了思考。
如果真的如他們所說，那位只在這裏待了半個月，也確實查不到什麼。
只見一位騎士氣喘吁吁地跑近車窗：“少爺，少爺…教庭的人已經到了，是從聖城來的三位…我們……要回去迎接嗎？”
華服男子整了整衣衫，沖窗外揮了揮手，示意馬車轉向。
“明白，轉向，返回！”
“來得挺快，正好也逛得差不多了。這遊戲，我已經等不及了。”華服男子喃喃道。
“報告！少爺，少爺！那……那……”又一名騎士再度驚慌地跑來。
華服男子抬頭望去，只見城堡上空不時浮現出道道亮光，但又立刻消散。他知道，那是還未成形的符文被打斷的情景。
“大人，需要我先回去嗎？”黑甲騎士問道。
“哈爾森，現在還不用。只不過是有人想給我們點下馬威罷了，虛張聲勢而已。”
…………
路過幾個街道，四周的貨物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正常了。
“琳達姑娘，我們來這裏是要買何物？”李辰彥看了看四周的奇怪貨物，好奇地問道。
“不用買。就隨便逛逛唄，熟悉一下這座城市。”琳達微微一笑，但內心已是欲哭無淚。
真相是，她好像迷路了！
“呃……姑娘，這魚還是趁新鮮處理為好，不如……”
“沒事，再逛逛。”琳達強裝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