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序幕（2）

1918年。寒風肆虐，兇猛如野獸來襲，滲透每一個角落，伴隨着寒風一則噩耗傳遍了大街小巷。烏雲低垂，遮天蔽日，像一層密不透風的厚實罩子當頭蓋下。

黑暗侵襲，絕望如潮水卷着滔天海浪洶湧奔來。

在這個曾經熱鬧繁華的港口城市裏，一輛黑色轎車在車隊嚴密擁簇下緩緩駛入城區。轎車看起來除了尺寸比普通車輛大了一圈之外，外表與普通車輛並無明顯分別，實則全車身經過特殊改裝，幾乎凡是肉眼可見到的地方甚至底盤，都被厚達12公分的鋼板所包裹，就連車窗玻璃也是特製的防彈玻璃，以確保這個重量超過五噸重的大傢伙可以抵擋住住任何輕武器乃至手榴彈的攻擊。沒有危險最好，坐在裏面精心設計的座椅上，舒服的好像躺在自己的大床上，一旦危險來臨，這個厚重的鐵疙瘩便會化身鋼鐵巨獸，成為最堅固的移動堡壘。

克勞福德靠在後排微微傾斜的椅背上閉着眼似乎打盹，對面西裝筆挺的男人扶了扶眼鏡適時提醒道：“將軍，估計還有半個小時我們就會抵達目的地。”這時，這位威名赫赫的大英帝國軍政重要人物才慢慢睜開眼，卻依然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只伸出食指拉開窗帘一角瞥了瞥窗外。透過玻璃，隨處可見的流浪漢無力窩縮在各個角落，彷彿死了一般沒有一點生氣。而不遠處，一股股示威隊伍熟視無睹，從他們身側走過，高舉旗幟，振臂高呼抒發著自己的不滿。飢餓與瘋狂，強烈的視覺對比下，是不堪的混亂和破敗。因為車隊的突然出現，被迫從街道中央撤到街邊的抗議人士無不憤慨，怒目圓瞪，嘴裏不停咒罵著什麼，當中不乏膽大之人，撿起石頭，狠狠的朝着車輛方向砸來。見此情景，克勞福德這才稍微坐直身子，一臉玩味的笑了起來。“看來戰爭的失利並沒能讓所有的日格曼人屈服，卡爾，你看他們有的人還在叫囂。”

名叫卡爾的那個西裝男人眼神凌厲，好像刀子，尤其一雙極其罕見的金色瞳孔，即使隨便一眼，也攝人心魄。玻璃窗外的一幕他也見到了，回答道。“是的，將軍，殘酷現實並沒能讓這些人清醒，他們還以為自己仍在百年之前，在那個鋼鐵意志帝國強盛的時代。”克勞福德收回目光，放下了帘子，嘴角露出一抹譏諷。“我可以理解，曾經的高傲一下子被狠狠踩碎，任誰也無法輕易接受，尤其這群低劣的野蠻人，蠢的像只豬。由此可見，上帝是公平的，給了日格曼人出色的戰鬥力，卻剝奪了他們的大腦，以至於百年的積累一朝覆滅，真是可憐。”這時，卡爾忽然看看向他，問道：“可是，將軍，我還是不明白，雖然我們勝局已定，但這個節骨眼貿然進入鋼鐵意志的領地，顯然有些……有些……。”

說到這，卡爾一時語塞，猶豫着該用什麼詞彙來委婉表達他的意思，因為他想傳達的對克勞福德來說無疑是一種冒犯。但沒想到克勞福德直接打斷他，並用頗輕鬆的語氣接過卡爾的話。“有些草率，冒失，甚至愚蠢，對吧。”卡爾垂下眼眸。“將軍，你知道我並不是針對您。”

克勞福德擺擺手，示意明白。“忠心耿耿和心懷不軌我還是能分得清楚的，卡爾，你的想法並沒有錯，相反，我為此還覺得非常高興，果然沒有看錯你。”他隨後解釋起來。“其實我之所以如此，一來是帶着任務的。勝利協約國即將與戰敗者簽訂合約，巨額賠償款自然必不可少，不過除此之外，還附加了許多項條約，其中一項就是將本屬於鋼鐵意志帝國的巴利亞城市分割出來歸於我們大英帝國管轄。巴利亞臨近海峽，且已建立港口，無論從軍事地位，還是經濟地位來說，都對我們極其重要，我們的到來，一方面宣誓主權，讓協約國中依然心存僥倖的貪婪傢伙們放棄暗中針對巴利亞的小動作，另一方面則是實地考察巴利亞，以分析巴利亞現狀到底如何，之後方便擬定合適的方案來達到可以迅速利用起其優勢的目的。只是現在看起來，這座城市的確有些桀驁難馴，就像這個民族與生俱來的野蠻個性一樣。“

他頓了頓。“不過正是這樣，我才覺得不虛此行，要是太聽話的話，我反而會失去很多的樂趣，並覺得十分失望。畢竟我可是非常喜歡且善於馴服有野性的動物的，那樣會讓我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馴服一座城市與馴服動物是一樣的道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剎車強行打斷。

能坐在這個汽車裏面的，無不是克勞福德的親信，司機也是如此，他可是克勞福德親自挑選了許久的並能放心將自己旅程安全任務交給他的人，當然，司機同樣沒有讓克勞福德失望，一路上開的穩極了。而第一次出現這麼大的失誤，一定是有特殊原因。

司機回頭確認克勞福德的狀況急切關心道：“將軍，你沒受傷吧。”克勞福德擺了擺手，算是回應，他的注意全然放在了擋風玻璃外的突髮狀況上。

車隊的正前方，突然衝出的男人露出腰間的一圈炸彈，帶着冒煙的引信瘋一般沖了過來，卻還沒跑出幾步遠，便被來自車隊車窗里伸出槍口中射出的子彈打成了篩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心，將軍。”卡爾第一時間做出護住將軍的動作，即使有這輛防彈車的保護足夠保證將軍不受一點傷害，他也要如此，身為將軍的貼身侍衛官，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可以放鬆警惕。

人肉炸彈的威力可見不凡，即便待在車裏也能感受到其帶來的強烈震動，如同發生了地震一般，讓人不禁駭人變色。不過看克勞福德的臉上，似乎沒有任何驚慌，他推開凱爾，一隻手扒在前排椅背上，整個人身子前探，彷彿想要湊近看清楚一樣。熾熱火光打在他的臉上，反射出異樣色彩，映着橘黃色的火焰，瞳孔中名為興奮的東西比火光更勝。

“卡爾，你看到了嗎？我想要的效果就是這樣。野獸在我面前挑釁，露出它兇惡的獠牙，而我要做的，就是用更強硬的手段進行還擊，用鞭子抽狠狠抽在他的身上，抽的它皮開肉綻，鮮血淋淋，讓它知道它所面對的是怎樣一個可怕的傢伙，明白誰才是它的主人，當野獸產生這樣的意識，那它就會變得溫順的像一隻搖尾巴的狗一樣。這也就是我此行的第二目的，我要在簽訂合約前再給予這群野蠻人痛擊，當著他們的面把他們引以為傲的那份驕傲重重踩在腳底。我要巴利亞，不甚至整個鋼鐵意志聽到大英帝國的名字都瑟瑟發抖，並跪下成為最忠實的奴隸。”

說完這些，克勞福德緩和了激動的心情，打開車載冰箱，從裏面拿出一瓶葡萄酒，分別倒入早已經準備好的玻璃酒杯。一支遞給卡爾，一支拿在手中，再次恢復依靠椅背的坐姿。他晃動酒杯，暗紅葡萄酒在杯中來回碰撞。“我承認此行確實冒險，畢竟利益與危險並存，但其實讓我依然堅持這個決定的不僅僅是其中的巨大利益，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你，卡爾。正是出於對你實力的絕對信心，我才不懼任何危機。我相信我的侍衛官可以解決我身邊一切麻煩，與我共同見證一個新的超級帝國的崛起，你認為呢？我親愛的卡爾。”

克勞福德微笑的舉起杯子，卡爾沒來由渾身血液上涌，心跳一陣加速。他連忙將杯子碰了上去，只見克勞福德笑容更加燦爛，說道：“為了大英帝國的榮耀。”

卡爾跟着道：“為了大英帝國的榮耀。”

不知道何時，天空中飄下了雪花。整座巴利亞城市逐漸陷入黑暗之中，除了彼得斯宴廳。

彼得斯宴會廳是巴利亞城市的驕傲之一，它曾接待過建立了鋼鐵意志帝國的最大英雄，也就是帝國的第一任主人，之後一直承擔著最高規格宴會的重擔，只是隨着帝國走向衰弱，其也關閉了許久。而今，十幾年後的重啟，燈火依然通明，卻已不再是原來的顏色了。

宴會廳門前，洛索一行人站在鋪了一層雪白的地上，一身軍裝也落了細密的雪花。看得出來，他們已經在此等候許久了。卻遲遲未見來人。這時，當中的一位忍不住開始大聲叫罵起來。“該死的狗雜種，他們以為他們是誰，竟然敢這麼侮辱我們，我們的地盤上，輪不到他們撒野。”

這一聲得到了許多人的附和，群情激昂，紛紛爆起粗口。更有甚者，言論大膽：“既然他們敢來，索性把他們全都崩了，好讓他們知道鋼鐵意志帝國不是軟柿子，誰都能捏一捏。”“對，對，對”眾人再次叫囂。

洛索忍不住，呵斥道：“閉嘴，一群該死的傢伙，到現在還沒認清現實嗎？戰敗的是我們，是我們。”

巴利亞軍政頭目的怒吼，讓所有人低下頭顱，不敢再言語，一時間，偌大的場地，只剩下洛索劇烈起伏的呼吸聲。

身側，不苟言笑的歌德這時靠近洛索。現在這個時候，也只有身為地位僅次於洛索的他才敢這樣做。

他小聲問道。“難道只能這樣了嗎？”

洛索看了他一眼，緊皺眉頭。“不然還能怎樣，我們現在的存亡都已經攥在別人手裏。”

“或許應該再拼一次。”

“拼？可笑，拿什麼拼？前線潰不成軍的戰士，還是後方惶惶不安的民眾？”

歌德見狀，左右掃視，再一次壓低聲音。“我認識一位黨派的首領，他的話令我很受啟發。”

洛索疑問。“黨派？什麼黨派？”

“工人黨。”

“就是那個風頭正盛的新晉政黨？”

“是的，我與那個名叫阿道夫的首領交流過，他是一個很有想法，很有能力的人。巧的是，今天他也在宴會廳這裏，在宴會開始之前，他想跟你見一面，或許你可以從跟他的交談中得到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