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書
走了沒多遠,李邑半道上遇見了一個人,老的拱起背部,不像六年前那樣硬朗的王籌抱着包袱站在路邊眼巴巴地看着李邑。
王籌被李邑送走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李邑,好幾次他都眼巴巴地站在宮門口看着,希望能看這個從小看護到大的孩子一眼。
進了皇宮成了皇上,李邑很少像以前那樣出門,更別說隨便離開皇宮。
「公子。」
王籌慢慢地朝着李邑走了過去,喊了一聲。
李邑心頭酸澀,這個從小照顧他長大的老人,都已經這麼老了。
「你怎麼出來了?」
他安排王籌養老,擔心有人會虧待他,經常安排蘇田過去問問王籌的近況。
他知道王籌這幾年過得很不開心,可是他無法面對王籌。
「聽說公子要走,老奴害怕這輩子都不能見到公子就過來找公子了。」
李邑瞬間明白,他身邊有王籌的人暗中給他傳遞了消息。
李邑的目光掃向身邊的蘇田,蘇田瞬間低頭不敢和李邑對視。jj.br>
知道他此時在這裏,只有他身邊的蘇田。
「你是想勸我回去的嗎?」
他還記得六年前王籌和他說的那些話。
害怕李邑把他趕走,王籌趕緊搖頭否認:「不是的,以前是老奴糊塗了,公子喜歡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好了,公子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只可惜這個道理六年前王籌不明白,他滿腦子裏只有先皇給他留下來的話,希望李邑繼承皇位。
他固執己見,與李邑的想法截然相反,最後兩人鬧翻,他被送走養老。
李邑一出生王籌就在照顧李邑,他一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他把李邑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從剛剛出生的嬰兒,慢慢地長成少年,王籌幾乎傾盡了一生的心血。
這個被他看着長大的孩子,最後卻因為想法的不同生出了隔閡。
六年裏,王籌每天都在想,他是不是做錯了,他不應該逼着李邑按照他的想法走。
蘇田是他一手帶大的徒弟,他經常出宮找他,和他說李邑最近的情況。
從蘇田的口中他知道,李邑當上皇上后一直都很不開心,登基六年沒有成親,他想着的那個人是誰,王籌比誰都要清楚。
李邑繼承了先皇全部的有點,也繼承了先皇痴情的部分。
他比先皇還要重感情,先皇重視感情的同時,還記得為大唐的未來着想。
他和女皇的感情深厚,他擔心他死了以後女皇會傷心,選擇故意傷害女皇的心,讓女皇對他心生怨恨。
先皇處處想的周到,唯獨算漏了一點,女皇會因愛生恨,動手處置了他所有的兒子。
王籌忽然說的這麼通透,李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從公子年幼,老奴就在公子身邊伺候,以前老奴的想法和公子不一樣,公子不想讓老奴在你的身邊伺候,現在老奴的想法改了,是不是可以回到公子身邊了?」
說完,王籌眼巴巴的看着李邑,生怕李邑不答應他。
「你自己都說了,我從小你就在我身邊照顧我。」
他想回到他的身邊,他何嘗不希望王籌繼續陪伴左右。
先皇教會他該怎麼御下,王籌教會他該怎麼應付那些心思叵測的人。
王籌笑了,他知道李邑是要重新接受他。
「走吧!」
李邑望向江南方向,心都恨不能飛過去。
江南江城謝家。
謝族長一出現,謝韜沒法繼續夸夸其談下去。
他縮了縮脖子,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免得引起謝族長的注意。
「你父親生前已經把財產分配好了,你還在這裏鬧什麼?」
一進門,謝族長就衝著謝韜訓斥開了。
謝韜很不服氣,他張口想說話,謝澤搶在前頭道:「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你還想說什麼?」
「族長,大哥當年干過的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憑着大哥乾的那些事就不應該被隨便原諒。」
都已經堵住了謝韜的話,謝韜還是把話說出來了,謝澤不禁感到頭疼,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一家子兄弟,怎麼就鬧成這個樣子。
「你自己當年幹了什麼好事你心裏面難道不知道嗎?」
謝韜想從謝訣身上挑毛病,謝族長直接問起了謝韜當年干過的那些舊事。
「我不過是偷了點家裏面的財物,他那是想要弒父。」
「弒父」這兩個字才說出來的那一瞬間,謝族長直接一個巴掌打在了謝韜的臉上。
活了這麼大的年紀,還沒有人動手打過他的臉,就連已經去世的謝老太爺生氣的時候也只是叫人動手打他的板子。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謝族長打臉,謝韜只感覺到他這一輩子的臉都要丟光了。
他愣愣的看着謝族長,滿臉的不敢置信:「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個不孝子。」
謝族長愣着一張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時在生氣。
不孝子?
他怎麼就成了一個不孝子,謝韜很不服氣謝族長安插在他頭上的這個名頭,他很不服氣的指着謝訣道;「我是不孝子,他又是什麼?當年他干過的那些勾當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
「他干過什麼了?」
謝族長被氣笑了,謝老太爺一世英明,竟然生出了謝韜這種目光短淺,只看得見眼前利益的兒子。
幸好謝家的未來不是他接班,否則謝家危也。
只憑着這一句話謝韜就明白,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站在謝訣那一邊的。
「我就不明白了,就因為他是長子,不管她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他都能繼承大部分的家業,而我們最後只能分得一小部分的家業。」
謝韜說這些話不過是最後的掙扎罷了,他清楚今天謝族長站在謝訣那一邊,他想要從謝訣的手中多分得財產,那是不可能的。
謝族長還是很清醒的:「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想,那這個家族就徹底的亂了,你想一想那個趙家,要不是趙家的老爺,一門心思的想挑選最優秀的兒子繼承家業,又怎麼會有後面那麼多的事?導致趙家的小兒子無緣科舉之路。」
謝韜還是很不服氣,他自己沒有資格繼承大部分的產業,但是在場的某一個人他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