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割喉
“醫生,醫生,她醒了!”霍修宴喜極而泣。
一番檢查后,醫生一臉欣慰的告訴眾人,杜嘉伊已經脫離危險了。
饒是如此,杜嘉伊再醒來時已經是一周后了。
睜開眼,她簡直不敢認眼前這個鬍子拉碴、滿臉憔悴的男人就是霍修宴。
在昏睡中,杜嘉伊已經知曉一切始末,然而這個時間線上的霍修宴卻懵然不知。
緊緊握着霍修宴的手,杜嘉伊情真意切的說了聲“謝謝”。
霍修宴在她鼻子上刮一把,“傻瓜,你是為了救我才中彈的,不過守了你幾天,有什麼好謝的?”
“況且我都沒跟你說‘謝’字,你以後也不許跟我客套,知道嗎?”
“不是因為這個……總之……修宴哥哥,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眼淚順着眼角流下。
真好,還有機會重頭來過。
白蓮被判了死刑,緩兩年執行。
杜青山去見過她一次,被白蓮劈頭蓋臉的罵出來了。儘管是她害人在先,可杜青山把她送進監獄這件事令她耿耿於懷,總覺得世上所有人都對不起她。
回來后,杜青山病了一場,也想開了,從此以後只當從不認得白蓮這個人,把心思全都放在護理艾莉身上。
得知白蓮的下場,杜嘉伊頗為唏噓,她也曾因鑽牛角尖走過彎路,太知道人活一世看似自由,卻必須時時把控自己,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宋澤騫持槍傷人,本該重判的,但一來他不是本國國籍,二來又有權威精神科醫生出示診療記錄,三來他花重金請了頂級律師團為其辯護,居然脫罪了,只是暫時收到精神病院。
對此杜青山義憤填膺,霍修宴雖然沒說什麼,但杜嘉伊心裏明白,他私底下肯定也沒少運作斡旋,最終仍是這個結果,只能說明宋澤騫氣數未盡。
出院當天,病房裏來了一人。
傅承鄞。
他雖跟宋澤騫反目,可在宋家人看來,他仍是宋澤騫派系的,因此對他頗為排擠,對此宋雲初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早不像當初談合作時那般熱切了。
傅承鄞是聰明人,知道宋雲初有意為親外孫鋪路,雖愛惜他的才能,卻又擔心他鋒芒太過,不肯甘居人下,因此存了掃除他的心思。
疑心一旦種下,就不是他老實本分做事能夠消弭的,與其受氣,不如另立門戶,反正他有足夠的本錢。
對於他的選擇,宋雲初表示贊成,還允諾了不少便利,傅承鄞反倒比在宋氏時更如魚得水了。
跟宋氏徹底分割后,傅承鄞馬不停蹄來了龍城,他此行有兩個目的,一是接走宋澤騫,畢竟在官方記錄上,宋澤騫是個很危險的精神病人,必須要有監護人簽字陪行才能放人轉院。
宋澤騫孤家寡人一個,傅承鄞已經算是他最親近的人了。
再者,傅承鄞也想趁機再見杜嘉伊一面。
病房中,霍修宴見傅承鄞來了,含笑替杜嘉伊掖了掖被角,“我去買飯。”言罷轉身離開。
他這般配合,傅承鄞反而不自在。
杜嘉伊含笑招呼他坐下,傅承鄞擺擺手,“沒必要了。”
來此之前,他還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可親眼見到杜嘉伊和霍修宴相處的情形,他知道自己沒機會了。
早點死心也好。
“傷口還痛嗎?”傅承鄞眼中閃過自責和心疼。
若非他來遲一步,杜嘉伊也不至於遭這份罪。
“不痛了。”杜嘉伊試着抬胳膊,她雖極力想表現得輕鬆些,動作卻仍顯得笨拙吃力。
傅承鄞垂下頭,“聽說……你一直很怕我,覺得我會對你不利?”
杜嘉伊的日記中曾多次提過她會死在自己手中,對此傅承鄞嗤之以鼻,只當是騙人的玄學,可那日杜嘉伊中槍后迷迷糊糊的說“註定死在教堂”一類的話,傅承鄞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或許這才是杜嘉伊不願接受他的原因吧。
傅承鄞覺得委屈,可事已至此,就算解釋通了也無濟於事。
“我要回英國了,永遠不再踏足龍城,你……可以放心了。”傅承鄞強忍酸楚說道。
知道事情始末緣由的杜嘉伊心結已解,聞言苦笑,“我從前都是開玩笑的,傅少別當真。”
傅承鄞神色更加沮喪,“其實我不喜歡你喊我‘傅少’。”
杜嘉伊盯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承鄞,一路順風。”
最後深深望了杜嘉伊一眼,傅承鄞默然離開。
至少在徹底放下杜嘉伊之前,他不打算再踏足這個地方了。
精神病院,傅承鄞終於見到宋澤騫。
看見他,宋澤騫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有錢能使鬼推磨,即便在這種鬼地方,宋澤騫仍過得很好,紅光滿面、精神煥發。
“舅舅,收手吧。”他低聲哀求。
即便被踢出宋家決策層,宋澤騫仍手握富可敵國的財富,比起絕大多數人,他已經是人生贏家了。
宋澤騫冷笑,“我怎麼培養出你這個窩囊廢!”
望着他野心勃勃的眼神,傅承鄞心中滿是不安,他了解宋澤騫不到黃河心不死的脾氣。
偏偏自己又沒法說服他。
工作人員提醒傅承鄞下樓簽字辦手續,算是打破了僵局。
辦手續時,回想舅舅的話,傅承鄞心情煩亂,他事業重啟,正是關鍵時期,總不能一直盯着宋澤騫吧。
正心不在焉之際,突聽樓上一陣騷亂。
一旁的小護士見怪不怪,還頗為耐心的安撫他,“沒事的,肯定又是哪個患者鬧起來了,打完鎮定針就好了。”
傅承鄞點點頭,沒說話。
然而喧鬧並沒中止,混亂中反而夾雜着某人驚懼的喊聲,“殺人啦——”
傅承鄞渾身一震,突然想到什麼,三步化作兩步,飛一般朝樓上跑去。
就在剛剛見過宋澤騫的病房門口,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醫護人員不住的驅趕圍觀的病人。
心中的猜測更加印證了幾分,傅承鄞雙腿好像灌了鉛,木然的朝前走去。
志得意滿、準備出去后大展拳腳東山再起的宋澤騫此刻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下滿是鮮血。
在他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
他被人割喉了,一刀致命。
看到這一幕的傅承鄞腳下一軟,惶然看向周圍,無數患者神情各異的臉,每個都有古怪,每個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