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招魂
爛尾樓中,維明正準備帶小浪離開這個鬼地方,就在他們剛上車的時候。
“不,你們今天哪都去不了!”就在維明準備扭油門離開這兒的時候,陰影中射出一道冰冷的聲音。接着就是一聲槍響,摩托的前胎被打爆了。
“誰!”維明驚呼,差點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但身後的死黨卻是重重地落了下去,不停地抽搐着。他下車扶着小浪起身,卻見從遠方的影子裏有紅點在閃爍,之後才發現那紅點原來是煙頭。
一個戴着鴨舌帽、穿着皮夾克的男人從陰影中踏出來。他腰間別著皮質槍套,右手握着一把手槍,左手拖着一個黑色的木匣。男人把煙蒂踩滅,不等對方有所動作,拿槍指着對方的腦袋說:“你可以把你的那位朋友放下了,為了你好。”
“你是誰?要錢嗎,我身上還有四百七十元現金。”維明誤以為對方是搶劫犯,就要掏出錢包。
“你的朋友已經被感染了,接下來他會六親不認,並且因為會飢餓吃了你。趕快離他遠點!”男人冷若冰霜地說,他持槍緩步接近着小浪。靠近了,才看清楚那人的長相,臉上的線條很剛硬,彷彿是起伏的山巒,胡茬和兩鬢都修得很光潔,一股令人心顫的力氣。
“你可以等會兒去疑惑,但現在你給我靠邊站。”上前就用槍指着小浪的眉心,扭頭對維明大喝道。絲毫不懷疑男人話語的真實性,在數到三的時候,畏懼於男人身上的煞氣,再看了眼小浪,維明咬着牙緩步遠離躺倒在地的小浪。
但此時意外突發,原本冷汗直流的小浪忽然暴起,像餓虎撲食般咬在地維明的肩膀上,他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霎時間,血流如注。小浪的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隨後一仰首,從維明的肩膀上扯下一大塊血肉,咀嚼了幾下就咽了進去。維明一下子跌倒在地,捂着傷口附近的位置,疼得不能發聲。
“該死!!”這變故讓男人暗罵一聲,他對着小浪開了一槍,對方右大腿上多出一個血洞,這下小浪因為痛楚失去平衡又摔倒在地。男人箭步走到維明身前,拽着胳膊,把傷員拖到安全的距離。但被擊中右腿的小浪搖搖晃晃地又站起來,踉蹌地向著男人靠近。
“還敢過來嗎?”正當男人舉槍正欲射擊另一條腿之際,一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諸人一下呆住。但小浪卻是趔趄地後退了幾步,隨着鈴聲再次響起,小浪變得狂躁不安起來。他本能地想逃跑。但還是被男人射穿另外一條大腿,狼狽倒地。
“沈千世!把他摁住,捆在柱子上。”黑暗中,另一個人周天舉着帝鍾踱步過來,在他身後還跟着一位警察和一位少年,是當地的高進警官和他的徒弟阿旋。
“見鬼!”沒有多少實戰經驗的阿旋當即就被小浪的樣子嚇住了,不過,他還是快速的反應過來和沈千世一起摁住了企圖逃竄的小浪,現在的他已經徹底被飢餓感控制住了。
三人架着小浪,用膠帶封堵住了他的口,高進和他們一起將小浪緊緊壓在爛尾樓中的一根水泥柱子上。沈千世從黑色木匣子裏取出了一把長長的棕黑色繩子,一頭有以桃木雕刻成蛇形手柄,另外一頭繫着一個死結。他用這繩子在小浪身上纏了兩圈,一捆上去,對方的動作就小了下來,只能輕微的顫動。
“你這‘法鞭’牢靠嗎?會不會捆住他。”周天將帝鍾收起來問。
“可別小看這東西,普通人也許能夠輕易掙脫,但對於被詭異感染的人來說,這法器就像鋼絲繩一樣牢靠。”
“接下來就是招鬼了。那頭餓死鬼已經肆虐很長時候了,我們要把它引到這裏來,封印住它。驅魔時,最好不要有傷員,高進警官,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這位傷員嗎?”周天指着躺在地上一臉茫然地維明說。
“交給我把。”高進扶着維明坐到了遠處,他亮出警徽,安了維明的心,要求對今晚發生的一切保密。
“師傅,為什麼我們要來這裏?而且只有他感染了,那個人卻沒事?”阿旋指着維明問道。
“在一百多年前這兒發生了嚴重飢荒,餓死者不計其數。在我的感知中,這棟爛尾樓是怨氣最重的地方,對於詭異來說,這有熟悉的氣息,它會本能地徘徊在這附近。”
作為驅魔人的周天得知了這曾經發生的災難。糧食沒有收成,災民只好吃草根樹皮度日。在一八七七年春天,災民還能吃上草根樹皮,到了夏天,連草根樹皮都吃光了后,就出現了賣兒賣女的現象。可謂是慘絕人寰。
“你的觸知能力又進步了,已經可以憑空感知了。”沈千世暗自讚歎地說,但心中卻只能無奈地嘆息。一開始他嫉妒周天的能力,但後來看見了副作用之後,嫉妒立馬轉變成了同情,有時候,能看見很多東西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只能微弱的感應到,踏進這個村子就覺得有種巨大的陰影覆蓋在村子空,很淡薄,卻非常頑固。至於另外一個人為什麼沒有受到影響,那是因為他的心理抵抗能力較強,怨氣侵蝕得很慢,但總會被感染的。住在這個村子裏的人或多或少地都受到了影響,雖然一個多世紀過去了,但殘留的怨氣依然強大,這兒的居民大部分心裏都有淡淡的揮之不去的負面情緒,很壓抑。”
“我本以為這就是一個無聊的村子了,看來假期結束了,我得有新的故事和他們說了。”阿旋搖搖頭笑着說。
“我說,你別把組織的事情說出去,不然組織不會給你繼續交學費了啊。”周天訓誡道。
“當然了,我的師父大人。畢竟我的命和生活都是你和組織給的,不然我這孤兒還在超市裏偷東西了,肯定會遵守保密協議了。”阿旋連忙點頭,用一種耳朵聽出繭子的態度回答周天。
“悠着點,我能感覺到惡鬼就在不遠處遊盪。如果我推測沒錯,這鬼誕生后徘徊了一段時間,然後被巫師團收集了起來,一直秘密保存到了現在。我們只能把它先封印住,然後通過交感確定具體的位置。”
幽深的夜晚颳起冷風,涼颼颼的。就在周天與諸人交談的時候,忽而,被捆綁在柱子上的小浪發出了一聲響徹夜空的尖叫……
一聲凄厲嘶嚎劃破無聲的夜,是被困於爛尾樓中的小浪發出的,周天即刻給他身上灑了點浸泡了驅鬼符的水,如往皮膚上澆上滾燙的熱油,青煙其上冒出來。他的氣息在不斷地減弱,雙眼泛起綠光,在黑夜中恍若鬼火。現在小浪明已經消瘦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只剩皮包骨頭,但腹部卻在逐漸鼓脹起來。
沈千世沒敢耽誤,作為同周天一樣的正職驅魔者,他有相當的經驗對付這種情況。從木匣里拿出了一個高十厘米的黑色人像木雕,背面刻着“十靈”兩個小篆。人像的樣貌仿若一個七歲大的小孩子,他左手持着一個更小的沒有五官的人像,左手劍指放胸前。
“這是招魂童子?”周天在一旁邊固定法鞭邊問,阿旋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並打算用手機拍下來,但被周天制止。
“柳木做的招魂童子,你可能覺得很滑稽,但對於惡鬼來說,這東西就像牛排一樣美味,雖然不是真的了,但可以騙過它。就像貢品一樣。”
“鬼也需要供奉,真好!”
沈千世用纖細的硃砂筆輕輕點着招魂童子的五官,給它開光,嘴裏默念的開光咒。
“原本應該在山墓或者是萬應公廟,但你確定了惡鬼在這附近,我們也只好在這種它了。”
“你這是根據鬼需的需要來呼喚它嗎?”
“鬼能需要什麼了?只有無限被放大的未滿足的需求以及新生罷了。”
沈千世給招魂童子開完光之後,繼續用硃砂筆在黃表紙上畫了七道請鬼符,他左手握着招魂童子,右手用劍指夾着七道請鬼符。隨後,沈千世用左腳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深吸一口氣吹在請鬼符上。他雙眼凝視着維明低聲默念道:
“維歲次乙未年五月十七亥時,陽居藍河鎮,沈千世神法符咒有請亡過飢土餓死者前來助吾法道,召汝陰魂,顯現於前,助我除去商敵。速辦符成,不違符令,急如招魂童子律令,攝。”
語速飛快,即便是以周天的聽力,也只能聽個大概。他如此像這樣念了四十九遍,念的時候身體保持着原來的站姿,宛如樹樁。時間流逝,四十九遍在這樣的語速下很快就念完了,在這一瞬間,沈千世大喝:“餓死鬼靈顯現!”
“嗯?”正在藍河鎮裏飄蕩的古夜忽然感覺到了在不遠處有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在召喚着他。這股召喚的力量在黑暗中如同火炬一般耀眼,而且他還感知到了幾股不同尋常的生氣,非常的旺盛,同樣吸引着古夜。
但就在古夜準備前去的時候,他發現了另外一股和他同類型的氣息,陰冷又暴虐,是詭異!而且還是比他古老的詭異。
古夜決定悄悄地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