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京城十年亦或書院三年
萬寶樓，客房內唐聽風躺在榻上，兩眼盯着房頂怔怔的不知在想着什麼，一夜無眠。
門外有人輕聲敲門，唐聽風才回過神來，待得開門卻發現是丫鬟得王遠吩咐，告知自己前往後廳用早餐，此時天已大白。
隨便洗漱一番，唐聽風隻身來到後院。燕驚鴻早已歸來，二位長輩似是已經用完早餐，正坐在後院喝着早茶聊着些什麼。
向二人行過禮唐聽風便來到后廳，自己確實有點餓了。后廳內，餐桌上只留小胖子一人狼吞虎咽着，那模樣似餓死鬼投胎般。一陣無語，唐聽風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聽風哥休息的怎麼樣，我已經吩咐下人再做一份了，馬上就到。”見着唐聽風，小胖子連忙咽下口中的食物問道。
早餐早已開始，似乎怕影響唐聽風休息，小胖子硬是讓下人晚了半個時辰才去叫唐聽風，順便又囑咐后廚重新做了一份早點。
唐聽風搖搖頭，二姐的病情一直懸在心頭，自己未知結果又是如何能睡得着。
小胖子撇撇嘴，在他心裏，事情再重大也不能影響自己的休息飲食，有一副好的身體才能處理更多問題不是么。
接過下人送來的早餐，唐聽風草草吃了幾口平復下腹中的飢餓感便拉着小胖子來到後院。
“燕叔叔怎麼樣，拿到了嗎？”唐聽風努力平復下心中緊張的情緒看向燕驚鴻問道。
昨日之事，唐聽風雖能確定十之八九能成功，但此事容不得一絲馬虎，他需要聽到燕驚鴻確定的答案，若是未成自己便再尋其他法子。
燕驚鴻並未說話，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盒遞給唐聽風。
唐聽風接過木盒，白皙且骨節修長的雙手有着一絲顫抖，終究是少年，平日再怎麼平靜內斂，在即將見到自己夢寐以求之物之時，激動的心情再也難以平復。
打開鎖扣，手指輕輕掀開盒蓋，一股清香散發出來頓時瀰漫四周。盒內赫然躺着一株赤紅色花朵，根莖雪白。如雪山上翩翩起舞的紅衣仙子，似雪般白皙的玉腿在紅紗下若隱若現。
唐聽風長噓一口氣，眼眶濕潤，緊繃的心弦終是鬆了下來。
“普蘭花用這簡陋的小盒子裝着藥性會不會散掉，我那有上好的玉盒……”王遠見這稀世之物竟只用一個漆黑破爛的小盒子裝着，怕藥性散發影響到唐素婉的醫治效果，連忙說道。奈何話還未說完卻被自己兒子打斷。
“爹你知道什麼？這可是潛龍木做的盒子，比這普蘭花都還要珍貴，把咱這樓賣了恐怕都買不起。”小胖子終於找到機會在老爹面前炫耀一把，自然不會放過大好機會。
一擊暴栗伴隨着小胖子的慘叫響起，王遠乾笑緩解尷尬，沒再提換盒子之事，潛龍木氣息內斂，包裹着普蘭花正好，沒有比潛龍木更適合裝普蘭花的了。
“先是用赤霞草吸引我們，再拿出普蘭花潛龍木，點名要燕叔叔去，擺明了為燕叔叔做的局啊，燕叔叔你們昨天談判怎麼樣，拿什麼換的？”小胖子不禁好奇道。
唐聽風正準備問此事，剛好聽到小胖子發問，也是疑惑的看着燕驚鴻。昨日談判唐聽風只聽得前半部分，後面二人卻是有意不讓自己等人得知。
記得燕驚鴻那動容的神情還有後來有些急急忙忙離開的身影，他擔心燕叔叔為了救治二姐答應了什麼對燕驚鴻自己不利的事情。
“不該問的別問，大人的事情你們小孩子知道那麼多幹嘛？”見燕驚鴻不語，王遠連忙罵道。
從燕驚鴻處得來的消息再加上自己所收集的一些情報，王遠面色有些嚴肅，此中牽扯眾多，定不能讓小輩們受到牽連。
“東西拿到就好了，小師弟不也沒事好好的在你們面前嗎？”似是看到唐聽風那擔憂的神情，王遠神色變緩說道。
“現在東西找到了，當務之急就是着手準備醫治婉兒之事，可不能有半分差錯。”王遠試圖轉移着話題。
燕驚鴻自始至終一直不語，只是抬着頭面色平靜的看向遠方，兩鬢几絲銀白卻略顯突兀。
見二人不願提起，唐聽風緊緊握了握拳頭。越是隱瞞越是阻擋不了自己求知慾，從小到大，只要涉及長輩之間的事情，他們就會將自己隔開，自己已不再年幼，早就可以幫助長輩們分擔一些什麼了。
……
漠西城城東慶園春，老鴇面色含春滿心歡喜的將小胖子唐聽風迎進門，一手挽住小胖子，嘴裏喊着童少爺好久沒來了兩眼放光般似是要將他吃下去。
將二人帶入二樓的客房，老鴇便去吆喝底下的姑娘們，一張打滿粉的老臉笑開了花。童少爺本就是個大金主就不多說了，同行的唐聽風衣着得體氣宇非凡，一看就是貴公子，今晚不得少掙。
進去十個出來九個，老鴇老臉頓時喪了下來，奈何自己卻招惹不起不好多少，便招呼姑娘回去。
“只點一個怎麼玩嘛？”老鴇不免有些惡趣味的自語。
好在不多久一張菜單遞了出來，老鴇老臉上才又笑開了花。
此行本就是小胖子專門為唐聽風接風的，見唐聽風只留下一個藝伎，小胖子不免有些遺憾，畢竟自己老爹管得嚴，少一次機會卻是挺可惜的，不過好在點了一桌子好菜好酒，小胖子心中方才稍微好受點。
唐聽風似乎能理解小胖子心情，指了指桌上的酒菜說道：“專門給你點的，這種事情你下一次一個人便好。”
“昨夜見你有心事？”自己心中之事告一段落，唐聽風倒是想起小胖子昨夜在門口愁眉苦臉那番景象。
“也沒多大事，老爹讓我隨你們同行去江南。”小胖子撇撇嘴。
“醫治二姐這事雖然很重要，但是我跟着沒啥用啊，又幫不上什麼忙，不是很理解。”小胖子又道。
“我若猜的沒錯，王伯應該是想讓你跟我一起進白鹿書院。”唐聽風不禁笑道。此行前往江南，除了二姐外，自己另一目的便是進白鹿書院。
“聽說院裏全是些老學究，一點都不好玩。聽風哥你為什麼要進白鹿書院？”小胖子絲毫不在意他自己是否能進得書院，只是好奇唐聽風此行的目的。
白鹿書院雖位於江南，卻超然世外，不受王朝和任何江湖勢力管轄，而且無論廟堂還是江湖，不少赫赫有名的人物皆出自書院。
當年西蜀與天武交戰，西蜀戰敗，潰不成軍，待得天武正準備進一步攻佔蜀地之時，書院卻是出面阻止了，三方進行了一次會談。
結果就是西蜀割讓除蜀地之外所有的領土，蜀王俯首稱臣蝸居蜀地，每年上繳高昂的賦稅，十年為期。待得十年之後，世子年滿十五之時，唐聽風必須前往京城留學十年，說是留學實則人質。
“書院三年亦或京城十年。”這是白鹿書院老院長臨走之前留下的一句話，也是會談期間唯獨的一句話。
“此子若是能憑自己本事進得書院，三年那便三年。”武皇雖心有不甘，卻不好駁老院長面子。
無人知曉平日超然世外的白鹿書院為何突然插手，而且還是德高望重的老院長親自前來。
待將自己所知之事講完后，小胖子早已驚得合不攏嘴。
唐聽風眼神堅定，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紫衣少年滿臉不屈，某些東西似是在其心中早已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