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市局 3
警方提取到了ktv的監控畫面,現在我們的一舉一動,指揮車裏看的清清楚楚的。
“向你走來的這個男人叫大頭,是我們的線人!”陸洋用耳麥說。我打量了一下這個賊眉鼠眼,卻白白胖胖的男人,“哥,最近在哪發財呢?”大頭拿着酒杯走到我旁邊說。
“賺點小錢,怎麼,你有來錢道啊!”我抿了一口酒裝模作樣的說道。“弟弟帶你發財去,這不,前幾天跟你聯繫的賣家來了,等着跟你發財呢!”
大頭說著,朝四樓望去。
這家ktv不同於其他ktv的地方,就在於,像筒子樓一樣,中間空着,四周圍繞着包間,但包間外的走廊與欄杆有一定的距離,人在底下,是看不到看不到每一層的樣子,只可以直上直下的看到房頂。
這種設計也是防止警察來抄底的,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樓上的人就能看到樓下,但樓下看不到樓上,這時,他們便可以通過後面的安全通道,從後門溜出去。
上到三樓,樓梯處有兩名保鏢,周圍還站有幾名打手。不好,他們要搜身,如果搜了身大概率會發現那枚,紐扣大小的通訊器。“咱都這麼熟了,就用不着搜身了吧!”大頭打着哈哈說。
我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們,這時,最不能做的就是心虛,一旦心虛他們就會發現,你心裏有鬼!
也不知道那個紅頭髮保鏢耳麥里說了什麼,不搜身了,隨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放我和大頭上了樓。
到了四樓的包房,我心裏充滿了疑惑和不解,這一路過於順利了,要不就是身份暴露了,要不就是有人相助,因為我實在找不到第三種理由了。
“楊老闆,別來無恙啊!”包房裏的刀疤臉男人,一臉兇相的拱手道。“托你的福,這不,還湊合!”我笑着奉承着說。
“您老今天怎麼親自來了?以往不都是手下人來嗎!”刀疤臉他在詐我,因為這個楊老闆和賣家,一回生意都沒有做過。
“因為你們是貴客,還有,這種事我一般都親力親為,小弟辦事,我不放心啊!”我讓大頭打開一瓶啤酒,我喝了一口道。“楊老闆,夠嚴謹!”刀疤臉大笑着說。“楊老闆,試試,新貨,味道特別正!”
隨後,一小包密封袋裝着的白色粉末,便扔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面前的東西,沒有說話!
“輝子,這個楊老闆吸毒,你……”陸洋在那頭為難的說。“楊哥最近身體抱恙,要不,我替楊哥來吧!”大頭覥笑着說。
刀疤臉猛地瞪了一眼大頭,瞬間,大頭悻悻的看了我一眼,把嘴閉上了。我邊聽着邊吸了吸鼻子,“試試!”我笑着看着刀疤臉說。
一套讓在場所有人都熟練的動作后,由於視覺盲區,我用手掌內側把桌子上東西,全部沾到了手心裏,吸氣做了個樣子。
隨後,將錫紙扔掉,癱坐在沙發上。
現在,就是拼演技的時候了,我咽了幾下口水,裝作一臉享受的樣子。“輝子,你以前是不是干過這一行啊,動作夠熟練的!”陸洋在耳麥里調侃道。我哼哼了兩聲算是答覆。
半睜着眼靠在那裏,連着打了幾個哈欠。
刀疤臉滿意的點了點頭,“失陪一下,楊老闆先在這裏緩一下,我去找我們老大!”說著走了出去,他出去后,他的兩個小弟也跟了出去。
大頭坐到我旁邊,小聲說著,“哥,你不會……”大頭一臉不可思議的說。“我逗他們呢!”
隨後,讓他看了下我手掌內側的粉末,淡笑了起來。幾分鐘后刀疤臉重新進門,“楊老闆,我們老大請您去一趟!”
在我點頭后,刀疤臉和大頭架起我走出了包房,朝至尊會員區走去。到包房后,他們兩個把我放到沙發上便退了出去,此時,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
幾秒鐘后,走進來一名身着灰色西裝,年齡大概在三十歲左右,戴着一副金絲眼鏡,整體氣質特別儒雅的男人,看上去不太像是做這行的。
他就是賣家,金志鵬,西南地區百分之四十五都出自他手。
金志鵬似笑非笑的走過來,開始搜身。“你是警察吧!”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屋子裏面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才是警察呢,能不能給個痛快話!”我不滿意的說。
隨後,他二話不說,從我襯衫的紐扣中摸出了通訊器,也是針孔攝像頭。
“不是雷子,你戴這個幹什麼?”他晃動着手中的攝像頭說,說完,用力的把我從沙發上拽了起來。
不料,陸洋在耳麥里說了一句,“輝子,ktv里的監控突然黑屏了,現在什麼情況?”我上哪知道什麼情況去啊,匆忙按了幾下,三分鐘之內他們便能趕到,恐怕現在要,玉石俱焚了!
就在這時,金志鵬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拉起我就向外面跑去。
這一切來的都太突然了,我被拉的一個趔趄,“市局有鬼,快走!”金志鵬在我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讓我摸不着頭腦的話,莫名其妙?!
“林輝,我也是卧底,當年李隊發展的下線,他想讓我告訴你,不要再調查關於他的事了,也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他拉着我邊跑邊說。
“他究竟是誰,還有,我為什麼要信任你?”他跑的特別快,我被他拉着路都走不穩,氣喘吁吁的問
“我叫吳澤,警號095026,等事件平息以後,你可以自己去查!”
“砰!……”
一聲槍響,他不甘的看了我一眼,我則被他死命的推了一把,他應聲倒地。我也從消防通道的樓梯上,連摔了好幾個台階,才停下來。
我被摔的七葷八素,嘴唇也因為和牙齒磕在了地上,嘴巴里現在全是血水。腳還崴了一下,現在像個殘廢一樣,掙扎着忍着渾身的傷痛躲進消防通道的拐角處,因為那裏是視覺死角,從樓上看不到。
又聽到了兩聲槍聲,以及一聲慘叫。
但這個慘叫聲,不是從吳澤嘴裏喊出來的,是開槍的人,像是一個沒料到會突然“受傷!”而發出的慘叫。
我身上沒有任何武器能與樓上的持槍者抗衡,更何況,以我現在的情況,即使有武器勝算也不大。
上一次是為了保護寧可兒,我採取了最窩囊的一種方式,這次我依舊選擇了這麼一個窩囊的方式,也更能保護好自身安全,躲着!
三分鐘,陸洋的大部隊馬上就來了。
消防通道內特別的安靜,我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方面是怕不小心發出了什麼聲音,二是因為受了傷,疼!
死一樣的寂靜,我聽到了那人,由遠及近如同死神一般的腳步聲。以前,總覺得自己爛命一條,死就死了無所謂,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身份不允許我在冒那些沒有意義的險了。
尤其是,我要調查我的身世,以及,“那個人!”
象徵著死亡腳步聲,距離我越來越近,我也許馬上就變成了那人的槍下魂了。千鈞一髮之際,我聽到了樓下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我知道,是陸洋帶着人來支援了。
陸洋的手觸碰到我的那一刻,我才長舒了一口氣,隨後,看到了身後荷槍實彈的特警,以及禁毒大隊的人,接到陸洋的指令后,分別向樓上搜去。
我的耳麥早就被吳澤拿了下來,剛才的談話,可以說是再無第二個人知曉,我也是從某種程度上,選擇相信了一個第一次見面,聊天不超過十句話的人。
我被陸洋攙扶了起來,走到吳澤的屍體旁邊,看着剛才還拉着我跑,現在卻倒在血泊中,成為屍體的人!
心中還有好多疑問想要問他呢,可現在無從查證!
這麼一看,這個吳澤就像是《無間道》裏面的陳永仁一樣,上司死了,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也沒有了,無法恢復身份。
所以,大家才會以對一個販賣毒品人員的情感,來對待自己的同事,或者說,前輩!
出了ktv的大門,我接過陸洋遞過來的礦泉水,在路邊漱了漱口,把嘴裏的血水全部吐了出去。我還是有些在意吳澤的話,“洋哥,金志鵬的死,是有預謀的!”
我一臉認真的對陸洋說。陸洋看着被抬出來的,吳澤的屍體,扭頭對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回局裏再說,現在人多眼雜!”陸洋說著,遍朝吳澤的屍體走去。他是怎麼知道的,當時只有我和吳澤兩個人!我帶着滿腦子的問號,看着陸洋。
但是,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卻又找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我使勁揉了幾下太陽穴,坐在指揮車上。
幾分鐘后,陸洋也上了車,“陸副支!”車裏的人和他打了聲招呼。“我說怎麼找不到你小子呢,原來跑車上來了!”陸洋說著,把我拉下了車。
下車后,他把我帶到一輛沒有人的警車旁,他坐到駕駛室后就招呼我坐副駕駛。
“當時,你為什麼要和金志鵬一起跑?”陸洋打開執法記錄儀問。“我不知道,當時我以為暴露了,誰知道他把我拉了出去。”確實是這樣。
“殺他的人,你看到了嗎?”陸洋問。我看着他,足足看了一分鐘,最後,靠在座椅上呼出一口濁氣,搖了搖頭。
陸洋皺着眉頭,把執法記錄儀關掉,“你,怎的沒看到開槍那人的樣貌嗎?”陸洋不依不饒的問着。
“當時,我們兩個離得很近,兇手卻只開槍打中了金志鵬,這顯然不是沖我來的,況且,金志鵬倒地以後,我也因為慣力摔了出去,根本沒有時間回頭看兇手!”
我靠着座椅,無奈的說。“有什麼細節嗎!”陸洋問。“細節?!”我摸着下巴沉吟了一聲,“對了,我聽到了槍手的叫喊聲,他被金志鵬襲擊了,聽聲音,那人帶着口罩,現場沒有發選彈殼,說明被槍手撿走了!”
話說一半,有幾名警員走了過來,陸洋做了個手勢,我看到后識趣的閉上了嘴。
“陸副支,現場搜證結束了!”技偵人員用戴着手套的手背,擦了下,因為戴口罩鼻子上悟出來的汗說。“辛苦了,好,收隊!”陸洋讓我在車裏面等着,他出去下令后又回到了車裏。
等所有的警車都走乾淨后,他把我帶到一棵大樹前,鞠了三個躬,敬了個軍禮。
這是只有卧底才懂的一個小儀式,有的卧底警察死後,是沒辦法立墓碑進烈士園陵的,只能簡單的立個衣冠冢,或者像現在這樣,時間緊,只能知情人士,對着一棵大樹敬禮和鞠躬。
就是怕,犯罪團伙沒有打擊乾淨,家屬去祭拜時,從而被報復,因為,現實中,這樣的事件不是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