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過眼雲煙（3）

“待會兒你打算怎麼跟合金彈頭說？”我看向老段。

老段也認識合金彈頭。據他說，高中時期，他跟何靜同在學生會任職。甚至現在見了面偶爾也還會打個招呼。

氣已經放完了，困難已經製造出來了。我也怕合金彈頭是個犟脾氣，硬要把後輪沒氣的電瓶車騎回家。所以放學后我和老段會在離她停車不遠的地方等着她，假裝偶遇。

接着再由老段向合金彈頭提出讓我載她回家，這樣我也勉強算是“闖入合金彈頭的生活”了。

這就是針對合金彈頭特別行動計劃的前半部分。

“隨機應變吧。不就跟她說電瓶車沒氣了，然後想辦法讓你帶她回家。”老段努努嘴。

“行，看你表演。”我拍拍他的肩膀。

22：53，一下課，我和老段以最快的速度開溜，鑽進橙黃色路燈映出的樹影里，無言地盯着校門口的一舉一動。

22：54，一批又一批的學生湧出校門——大部分人會在23：00之前離開學校。

22：57，合金彈頭還未出現，我們看着謝韜和溫良帶着張同鰲一起離開——看來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23：04，季季號從校門口走了出來，他在馬路對面張望了一會兒，才發現我們，一路小跑過來：“合金彈頭就在我後面，我先回去了。剩下的就看你們了。”他朝我倆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23：05，季季號前腳剛走，我們一直等待的那個身影終於出現在校門口。成敗在此一舉，我所有的部署已經進入了最關鍵的時候。

何靜朝着我們款款走來（因為我們就在離她車子不遠的地方）。她身着一襲黑色連衣裙，白色的衣領修飾出修長的脖頸；白色絲襪勾勒出細長的小腿。腳蹬一雙白底黑幫匡威帆布鞋，右手拎着書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微風吹動她的頭髮，在路燈的照耀下竟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棕褐色，讓我看的有點入了迷。

......

我本來還在擔心老段要怎麼開這個頭，沒想到合金彈頭看到老段，居然朝他點了個頭，脆生生地打了個招呼：“這麼晚還不回去啊？”

“是哦，我在這跟熊貓聊會兒天。”老段擺了擺手。

何靜又看了我一眼，對老段說：“我先走。”說罷便騎上車，擰動鑰匙，準備出發。

我和老段一邊說些有的沒的，一邊看着合金彈頭把車從行人路騎上馬路。

後輪着地，沒有輪胎里空氣的阻隔，輪轂鋼圈和瀝青隔着一層胎皮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音。

“嘿！何靜！聲音不對！”老段見狀，一邊朝合金彈頭揮手，一邊趕了上去。

我在原地沒動，雙手插胸，看着他們在不遠處交涉、比劃。不一會兒，我看合金彈頭繼續慢慢地騎遠了，老段走到我旁邊，問我怎麼辦。

“沒談成，她還是堅持自己要走。”

“叼毛，你氣確認放完了沒有？”我問。

“又不是什麼很大的輪胎，一分多鐘應該早就放空了。”

“那她也走不了多遠。”我笑了笑，掏出蠍子頭盔：“你騎你自己的車跟上她，我去騎我的車，馬上就到。”

對，沒錯。今晚我騎的不是普通的電動車，而是一輛排量的老款本田Forza。這是一輛大綿羊踏板車——是我心血來潮，臨時決定騎出來的。

......

果然如我所料，我騎着踏板車在不到下個路口的地方發現了老段和合金彈頭。

他們兩個已經停了車，應該是在等我——我猜想老段已經成功說服了合金彈頭，讓我送她回家。為什麼不坐老段的車呢？因為他的車“沒電了”。

當然，演還是要演一下。

我下了車，走進他倆，問：“怎麼回事？”

老段跟我打起了配合：“應該是後輪爆胎了，你懂車，要不你看看？”

我看向合金彈頭：“可以嗎？”

她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把車推回行人路，開始裝模做樣的檢查起來。

“應該是最近天氣涼了，胎壓過低導致爆胎。也可能是膠圈老化，漏氣了，輪胎磨損十分嚴重”我看向合金彈頭：“你這車應該很久沒打氣了吧？”

“對。”

“行吧，車子就先放在這裏，明天再說。老段你送人家回家唄？”我看了看合金彈頭，又看了看老段。

老段朝我擺擺手：“我車子電不多了，就夠我到家。”

“啊這，這車你敢坐嗎？”我看了看那台大的有點誇張的本田，又看了看合金彈頭。

“沒辦法呀，坐吧。”合金彈頭搖了搖頭。

成功了。

這邊折騰的有點久，我朝老段使了個眼色，讓他先去夜宵街，穩住張同鰲。

老段心領神會，和我們道過別以後騎車先行告退，只留下我和何靜兩人。

“你家住哪？”我戴好頭盔，系好鬆緊帶。

“愛廉苑，到了地方我給你指位置。”待我跨上車，何靜踩着踏板上了車。

兩人一路無言。

雖然我常常騎這台老傢伙在國道飆上130，但畢竟後座有人，我還是安全平穩地把合金彈頭送到了目的地。

何靜從車上下來，逃也似地走出幾步，又突然轉身，快速朝我鞠了一躬，小聲說了一句“謝謝”，接着又一路小跑着消失在了我的視野里。

“真有意思，搭個車還有向人鞠躬道謝的。”我心頭一暖，這個人好像還挺好玩的。

看這個態勢，目標一基本上可以說是達成了。我發動機車，伴隨着引擎的轟鳴聲直殺老水麻辣燙——搞定張同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