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針驚魂
警車剛要駛離劉灣台,蘇楠再次回視了這片始建於90年代初的樓房,當年承載了國企工人幸福的房屋隨着時代的車輪翻滾而慢慢凋零,下崗的后工人也是各顯神通,掙到錢的搬離了此處,沒有錢的還只能在破舊的房子中上演着家庭的“茶米油鹽”。市區內像這樣的老房子還很多,人均面積少,拆遷難道大,最後津港市又在城東開發了一片新區,嶄新漂亮。
東海路派出所也是坐落在一片舊居民樓里,大概佔地一千平米的樣子,正門是一個藍白的大鐵門,鐵門左側是一間值班室,平常接待群眾和接警都在這。正門往裏走是一片院子,兩邊停放着警車,正對着大門往裏三十米,是一座三層高的小樓,小樓外牆也被刷成了藍白色,一二層就是辦公區和辦案區,三樓是民警的宿舍。小樓後身又搭出兩間平房,算是派出所的食堂,整體來說,辦公條件非常一般。
經過了白天的嘈雜和忙碌,夜幕很快沉了下來,微風和煦,一絲絲涼爽惹人心醉。累了一天的值班民警聚集在食堂吃晚飯,這一刻可能就是他們難得的休憩時光。
“我說小蘇,你運氣夠差的,有什麼想不開的來東海路派出所啊,多忙多累的地啊。”外號“大強”的曾俊強在飯桌上調侃起了蘇楠,曾俊強不到三十歲,身材消瘦,也是地方警校畢業的,沒啥大缺點就是嘴貧。
“強哥,不累我還不來呢,這就是警察業務的集訓營。”與同事慢慢熟絡后的蘇楠,沒有了剛來時的拘謹。
“好傢夥,我差點聽成了集中營。”大強還耍着嘴皮。
“現在不比以前了,原來哪有這麼多打110的,我像你們剛上班的時候,那110是警匪電話,沒人敢隨便撥,晚上值班還能喝頓小酒,有什麼小事廠里的聯防隊員都給辦了,你們都不敢想,警察的威望也高,我抓的賊都不上銬子,乖乖跟我來。”張國華接過了話茬,“憧憬”着美好的過往,年近五十的他經歷過警察最輝煌的時候,現在警察被當成了“微笑的店小二”,每天疲於應付繁雜的家長里短瑣事,他口中的那些聯防員隨着市區廠房倒閉也早已沒了蹤跡,他有些不適應現在的模式,心灰意冷消沉過一段時間,最後被領導三顧茅廬才願意接這個警長的職位,沒辦法,所里的人才青黃不接。
正當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着的時候,吳建放在飯桌上的電台突然響了:“5635巡邏車、5635巡邏車,在光華路與正定道交口的公交車上有司乘糾紛,請派員處置。”
“5635巡邏車收到”吳建趕緊放下碗筷回答道。接着他麻利地跨上“八大件”,對着蘇楠喊:“走。”
蘇楠也匆匆扒了幾口飯,整理了一下衣帽,隨師父一同跑進巡邏車。事發地點離派出所也就一公里左右的路程,巡邏車在光華路上疾馳快到目的地時,突然前方一輛出租車踩了緊急剎車,把開車的吳建也嚇了一個激靈,他剛要發火,突然看到出租車司機從駕駛室出來,跑到警車旁邊,大喊:“車裏有人吸毒,快、快抓他。”話音未落,從車後座鑽出一個乾枯瘦巴的身影,沿着馬路朝前奔跑。
蘇楠聽到后,本能的跳下警車,疾步如飛,追趕嫌疑人,吳建的喊聲落在了耳後。在學校長跑就一直是訓練的重點科目,嫌疑人剛跑到打着雙閃等待警察的公交車旁,跟在身後的蘇楠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大聲呵斥:“跑什麼跑!”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目光雖然投向這裏,
但是沒有停住前行的腳步
這個染着黃頭髮的青年人,想拚命掙脫,又是甩胳膊、又是上下騰挪,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突然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針管,裏面填充着紅色液體,威脅蘇楠:“哥們我不想傷害你,這血里有傳染的病毒,扎一下你就完了,快放了我。”
聽完這話,蘇楠的腦袋“嗡”的陷入了空白,面對這突入齊來的情況,他有些不知所措。兩個人離得這麼近,黃毛再次聲嘶力竭:“快放了我。”正在這時一個巴掌重重砸在了黃毛的臉上,蘇楠見狀一手鉗住黃毛拿針管的手腕,另一隻手掰黃毛的手指,將針管搶了過來,扔在地上。這個過程也就一兩秒,萬幸有驚無險,針頭只是觸碰到了蘇楠的胳膊,沒有嵌入皮膚。吳建拿出手銬把黃毛反手銬住,然後身體從後面貼住黃毛,胳膊勒住他的脖子,使黃毛動彈不得。
控制住局面后,吳建還沒忘開始接報的司乘糾紛,朝着公交車大喊:“這裏顧不上解決你們的糾紛了,要解決跟着我的警車回所里。說完吳建使個眼色,蘇楠上步,倆人徹底架住了黃毛,往警車後排塞。剛才這驚險的一幕,被公交車上報警的司機和乘客看到了眼裏,倆人異口同聲大聲說:“我們沒事了,警察同志你們忙吧。”
蘇楠也鑽進車後座,他一手提着手銬控制着黃毛的雙手,-一手壓着黃毛的頭,吳建小心翼翼撿起地上的針管后回到駕駛室,此時警笛大作,警車朝着派出所使去。
“下來!”到了派出所,蘇楠把黃毛拽了下來,院裏聚集了值班的警察,張國華上前關切的問道:“你倆沒事吧?”
老吳拿出針管在大家面前晃了晃:“剛才這小子就是拿這威脅咱的,說是血里有傳染病毒,膽兒越來越肥了。”
其他的警察看到,心中壓滿了火,這樣在以前迎接黃毛的肯定就是一頓胖揍。
“喊技術組的弟兄給測測到底有沒有病毒。”張國華讓值班的同志尋求其他部門的支持,接着對曾俊強說:“大強,跟小蘇先給嫌疑人洗洗身(搜查身體),帶到審訊室去。”
這時,剛才攔路的出租車緩緩駛進院裏,出租車司機下車便把自己的經歷給在場的警察描述了一遍,原來他從開發區接的這個黃頭髮年輕人,上車的時候感覺這個年輕人面容枯槁,無精打採的,挺不正常的,要求把他給拉倒市裡。到了市裡,這個小夥子左指指右指指,就不說去哪,讓他下車也不下,也不給車費。他平常看電視,感覺這種人神志不清,最像吸毒的了,所以自己一看見警車就冒冒失失的求救了。
“搞半天,你沒看到他吸毒啊!”吳建無奈的說道。
“電視上經常演,十有八九就是吸毒的,”司機對自己的判斷很自信,“我得把他交給政府,算我倒霉,一分錢車錢沒落着。”
“吳建,給師傅取份筆錄,我去看看那小子去”說完,張國華轉身走向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