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高崖論劍明心跡
這時的山林，鳥獸為家人跡難尋。臨近中午時令狐沖扛着一頭野豬回來了。
一頭豬加一大捆乾柴，足足二百多斤，饒是龍象般若功入門的他，回到崖上也幾乎癱軟在地。
拖着疲累的身體，令狐沖強忍着不適打了一套九段錦和太極拳。
這是兩套流傳最廣的引導術，也可以叫內家拳。
前者自不必說，流傳千年被各門派收錄改進，華山自然也有收藏。後者則是因為日月神教，從武當得來太極拳劍之後，就將之大肆宣揚了起來，得罪武當的同時還給人家揚了名，也不知道咋想的。
兩段動作做下來，令狐沖渾身暖陽陽的，剛剛的疲憊也一掃而空。雖然真氣還沒恢復，但是彷彿更加凝練了。
“倒是長進不少，這兩段引導術打的也有模有樣，也不枉為師一番苦心。”
就在令狐沖吐出胸中一口濁氣，準備祭養五臟廟的時候，岳不群的聲音從洞中傳了出來。
“行了，又沒有外人不必拜了，闖禍的時候也沒見你這般懂規矩。”老岳自洞中走出，看了眼地上的野豬，心中略顯不喜：“你這日子倒是逍遙。”
“師父有所不知，弟子修為突破之後食量也是大增，為此還苦練了些庖廚之術。師父不是常說要觸類旁通見微知著嗎，弟子還真就發現其共同之處。”老岳常以君子自居，對這庖廚之事自是敬而遠之。“師父少待，弟子這就動手，讓您嘗嘗我這手藝。”
“你啊，切莫辜負了這絕佳天賦，真希望你能快些收斂了這跳脫性子！到時候修為定會一日千里，為師肩上的擔子也能輕些。”虛手揚了揚摺扇，岳不群終究沒打下去，“要下雪了，你師娘怕你凍着，就準備了這被褥飯食上來，哪成想你令狐大俠如此愜意，終究是錯付了。”
“啊，師娘也來了！？罪過罪過，弟子。。。”
“別別別，你還是將這處理妥當再拜見吧！”
這頭豬在山下已經處理過了，現在只需燒烤和去腥的香料就可以了。
令狐沖聞言一愣，正要去準備。就又聽到岳不群的聲音傳來：“行了，你的手藝留着騙珊兒吧，進來說話！”
“弟子遵命！”扔下手中的木柴，令狐沖就沖向洞口。
忽的，眼前一花，一物向著自己衝來！令狐沖急忙伸手接住，原來是他的佩劍。
“還招！”
話音一落，岳不群一劍向著他面門直直刺來，正是基礎劍法中的一招：白虹貫日！
“弟子得罪了！”急步後退，左手手腕一翻劍鞘一壓一擋，同時右手抽劍在手一劍掃出罩向岳不群胸前大穴，正是‘白雲出岫’！
似有預料，早在令狐沖反應同時岳不群就已經開始變招，接了一招青山隱隱，不僅破了白雲出岫，余勢仍舊指向他面門，更快更急！心下一驚，因為這一劍是可以攻向他右手的，那時他只有棄劍和斷手兩種選擇了。
“使出全力安心應招，你還能傷了為師不成！”說著，長劍再次向前一遞，招式又變回了白虹貫日。
活動了一下被震得有些發麻的手腕，這次令狐沖使出了有鳳來儀。撥開長劍順勢攻向岳不群手腕的列缺神門等要穴。腳步微撤，手腕一翻一繞就破了他攻勢，盪開了他的劍，就在令狐沖再要變招攻擊時岳不群動了。
只見他一步邁出，劍尖直直指向令狐沖右肩，好似不知道只要長劍一轉一削就能制住令狐沖手腕一樣。
饒是如此，
老岳這一劍也是又快有準，令狐沖急忙撤步後仰，護在胸前的左手手腕一轉，劍鞘向上一擋才堪堪抵住這一招長虹貫日！
然而老岳並未乘勝追擊，而是等他站穩腳步之後才轉劍再攻，一劍罩向他前胸數處大穴，正是令狐沖之前用過的白雲出岫！
見此令狐沖只得硬着頭皮使出蕭使乘龍來接，如此雖不能完全化解老岳所有后招，但好歹能給自己留下反應時間，知道接下來如何應對。
然而，岳不群硬是靠着速度與力道優勢破了令狐沖封鎖硬生生使出了一招有鳳來儀！
就這樣師徒兩人相互拆解了幾十招，令狐沖可謂是相當憋屈，完整的劍招都沒能使出幾招來，不是被逼着中途變招就是被破解。而老岳則是始終倒背着一隻手，無論從技巧、速度、力道上都壓着自己徒弟，每次都是在其劍招最不起眼的破綻處切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能讓他不好受就讓他更難受！
就在令狐沖棄劍投降準備開擺的時候，他發現老岳竟然轉性了，開始防守了！
頓時來了精神。
幾招試探岳不群依舊只守不攻，令狐沖放下心來，使劍也逐漸大膽隨性起來。只是他漸入佳境似有所悟的時候，被老岳粗暴的打斷，快准狠還是由最不經意的破綻出手，令他難受至極。
一次兩次是意外，五次六次就是刻意了，看着老岳依舊雲淡風輕的樣子，令狐沖都快抓狂了：那一次次戛然而止的快感，讓他欲罷不能欲拒還迎。
真想衝上去將他暴打一頓，問一聲：你這師父是親的嗎？
可惜打不過。
要知道，劍客的左手可不是擺設，手裏的劍鞘也不是裝飾，追拿襲擾格擋點戳，可是勢均力敵之時決勝的關鍵。而老岳自始至終都是倒背着手，足見兩人實力上的差距。
一直以來他對老岳的劍法都停留在風清揚那句‘拘泥不化，不知變通’上，如今看來是大錯特錯了。怕是風清揚也拘泥在岳不群二十多年前的印象中，忽略了他這些年四處奔走歷練，怕早已把自身和劍法煉得圓融通達了。
“好了，你們師徒倆要是親熱夠了就進來用飯吧，我可是餓了。”寧中則適時的出現在洞口叫停了兩人。
“嗯哼，還不錯，劍法純熟了許多要到了突破的邊緣，看來這些日子還是有在認真修鍊。不過內力差了些，接下來還是要把重點放在練氣上，當你內力上來之後，眼界也上來了，那時劍法自然更上層樓。”
“是，弟子明白了。”令狐沖點頭應諾，心中還在回憶着之前比試的感悟。
“你能明白才怪，就你這猴兒脾性能安分才見鬼了。”進洞之後，岳不群回頭看了令狐沖一眼，慎重的對他說道：“等會兒我和你師娘會教你一些劍法，你只需記住練會就好，誰也不要告訴，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也不要動用。”
“啊，連小師妹也不能說嗎？”已經猜到老岳說的應該就是劍宗留下來的劍招，他還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靈珊被你慣的更沒個樣子，她知道了全天下都能知道，還是不要說了，都是些陳年舊事，該散的就都散了吧！”寧中則開口，言語中似有深深感慨。
“弟子失言，不該。。。”
“不關你的事，來了趟思過崖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岳不群開口打斷了他的請罪，讓令狐衝心中一緊。
“嘿嘿，這不怕再被師父責罰嘛，快過年了，讓師弟們笑話。。。”連忙插科打諢，他是真的嚇了一激靈，真怕老岳反手一掌滅了他。
“難得這猴兒會怕，我看是另有所圖，是想知道其中隱情吧！”老岳哈哈一笑，前半句是對着寧中則說的，整句話都是挖苦他的。
“都瞞不過師父，弟子確實想知道，以前在江湖上也曾聽得我華山興盛時的隻言片語，只是不敢問。”
“也罷，告訴你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