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還是假
大漠，琵琶城，醉心閣。
大漠中的風沙一層疊着一層，江湖裏的波濤一浪接着一浪。
此刻的沈洛不知何時起從床上起身到了桌子前，手裏握着一杯葡萄美酒，搖搖晃晃，遲遲未飲。
“真是個不想再聽第二遍的故事啊。”沈洛的言語中充滿着無奈，臉上常掛的笑容也已消失不見。
“哦，公子這是何意，這故事不好聽嗎？”步輕煙一臉微笑的望向沈洛，好奇的問道。此時的她也坐在沈洛附近，一邊將才撥好的葡萄送至沈洛嘴中。
換做是平時的沈洛，有着美人作伴，飲酒吃食，怕不是早就喜顏於色，逍遙自在了。只是，此刻的他卻十分的壓抑。
手中的酒似乎也苦了幾分。
“這故事，若是放在那江南餘杭天橋底下的說書先生嘴裏，怕是要引得眾人紛至。”
“那公子之前又是何意？”
“我只是希望姑娘不要再聽第二遍了。親身經歷過的事再親口說出，那種感覺……”
沈洛望向步輕煙，她的美目微動，神情頗為感傷，低眉婉轉，不自覺的竟側過身去。
“那種感覺啊……”沈洛此時卻突然站了起來，聲音也響亮了幾分“簡直像是我三天三夜喝不到酒，心裏被酒蟲蠶食的痛苦。”
說道此處，步輕煙竟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又轉過身，手裏捧起一杯美酒送至沈洛身前。酒杯是用的上好的晶翠翡玉，配上的上好的冰鎮葡萄酒，又是另一番滋味。
“公子竟如此愛酒。”步輕煙感嘆一聲，又笑了笑“只是公子喝多了可不好，莫要像之前那樣躺在奴家床上睡了一天一夜。”
沈洛笑道：“俗話說的好‘女人是水做的’，男人就是酒做的。”
“只是我竟然睡了一天一夜，還真是失態啊。”沈洛又看向眼前的女子，笑着說道，“不過，能見識到傳聞中的醉心蓮，倒也不虧。”
“哦，公子連這蓮花都知道，天下識得此物的可不多的”步輕煙頗感驚訝，接着又說道：“一般人聞了這蓮花的味道，至少都得躺上五天五夜，公子內力果真名不虛傳。”
“不過是喝的酒比較多而已，不過那蓮花的味道，還真的比我喝過的酒要美味的多。”
“公子如此喜歡，待會兒直接拿幾朵去即可，只是，這蓮花拿着十分麻煩，公子可要小心，莫要再暈了去。”
“那不如姑娘直接給我幾顆蓮子就好了。”
“哦，公子還會養這蓮花”步輕煙神情變得警覺，突然問道“那公子可知這蓮花需要如何養活？”
“不知道。”沈洛回答的十分快，接著說道，“只是在下的一個朋友要的而已。”
“哦，這蓮花養起來頗為麻煩，需要用到七七四十九種老酒，再搭配各種藥粉，先不談知道這蓮花的人有多少，知道這蓮花如何養殖的人就沒有幾人了。”步輕煙的話一字一句，說的很慢，但語氣更像是質問，“不知公子這朋友是誰，小女子還真想見見呢？”
聽到這話，沈洛倒是一愣。
“原來公子開始提出喜愛這蓮花的味道，小女子才想送給公子，卻未曾料到公子一開始就想要這蓮子。”步輕煙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委屈，說道，“公子若是想要，直接開口便是，何必拐彎抹角。”
聽得此言，沈洛也是一時不知所措，他哪有這種心思哩。
未等沈洛開口，步輕煙臉色又一紅，轉過頭去，委屈的聲音變得羞澀，
說道：“莫說這蓮子，就算公子開口說要了奴家，奴家也是答應的。”
這話一出，沈洛便是徹底蒙了。
而步輕煙卻突然止不住笑了起來，笑聲如同搖動的風鈴般悅耳清脆，笑着說道：“好啦，不逗公子了。”
想來他平生見過的女子不少，但像眼前這樣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還真是沒見過。
“只是，我還真是好奇，知道養活這醉心蓮的是哪一位女子。”
“哦，姑娘怎知在下的這個朋友是個女子？”
步輕煙一隻手托着下巴，另一隻手戳着臉頰，笑着說道：“不告訴你！”
琵琶城的風一陣又是一陣，街道上來往的商人駱駝行車絡繹不絕，而此刻許多的江湖人馬的加入又為此處添了一份江湖氣息。
熱熱鬧鬧的集市，叫賣聲，賣藝聲，將整個琵琶城圍的水泄不通。
只是，再繁華的地方也有破敗，再富貴的城市也會有貧窮的角落。
在一個破敗不堪的矮牆處，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正縮在角落裏。
黃色的泥土隨着風沙從矮牆上脫落，幾隻蒼蠅嗡嗡地飛，圍着地上不知是被誰丟下的剩菜，一隻滿是土灰的黑狗正對着那個男子大叫，附近還有一坨狗屎。
這個男子頭上的方巾帽已經破了，灰塵也粘的都是，身上的衣服已經髒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他的眉毛很細，粘上的灰塵倒是不少，眼睛附近還有這不知在哪磕到的傷疤，已經結了暗色的痂，臉上還是青一塊紫一塊，嘴唇已經渴的發裂了，灰頭土臉的模樣像極了一個乞丐。
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盯着遠方，又似乎在看着周圍的地上，同時嘴裏還不停的念着相同的一句話。
忽然，他聞到一股味道，梅花的味道，淡淡的清香，清逸淡雅，暗香浮動。
他的目光一緊，立即注視到遠處，眼神變得犀利，像一隻充滿警覺的狐狸。
只見遠方一片模糊的紫色輪廓越變越清晰，直到勾勒出一道倩影。
那是一個女子，一身紫衣，腰佩一把紫青寶劍，頭上戴着一串紫色的珠花，上面鑲有五片花瓣，縴手如玉，紅顏如霜，千嬌百媚，笑靨如花。
她走路一跳一跳的，像一隻活潑的兔子，行至那滿身污穢的男子跟前，停了下來。
望了一眼，開始有些疑惑，而後水靈靈的眼睛又眨了眨，突然一愣。
突然變得十分驚慌，雙手扶起那男子說道：“爹爹，這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會在此處？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娘呢？娘去哪了？”
她的話語突然變得語無倫次起來，驚慌擔憂，面露恐懼。
“玲瓏，你是玲瓏嗎？”商羽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激動，望着商玲瓏說道。
“是啊，爹爹，我是玲瓏，你怎麼會在此處？還有娘呢？她在哪？”她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急躁，擔心的臉色溢於言表。
“先找個地方再說吧。”商羽目光黯淡，在商玲瓏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扶着她的手。
突然商羽像是想到什麼是的，目光變得十分的驚慌，嘴巴止不住的顫抖，目光一定，突然掙脫了雙手，邁出巨大的步子向前奔跑，險些摔了個跟頭。
同時還瘋了似的，大笑說道：“哈哈，假的，你是假的！你們都是假的！你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