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還活着?
“老闆,我們定了2點半的冥婚古寨,6個人。”
幾個年輕人說說笑笑的走進了“嚇破膽”密室逃脫俱樂部,其中一個頗有學生氣的男孩,湊單衝鋒衣男子跟前,一邊說,一邊拿起手機團購。
衝鋒衣男子不慌不忙地把監控頁面縮小,卻沒有急着關掉,絲毫不擔心被他人看到一般。卻急急忙忙地把煙掐滅,一臉抱歉地說:“店裏沒人,忍不住抽了根煙,抱歉抱歉。”
男孩抬頭看了看這個長相清秀儒雅的老闆,濃眉大眼,實在很難讓人生出嫌棄厭惡的情緒,聽老闆這麼客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擺手,“沒事沒事,你們家排風和空氣凈化做的最好。好了老闆,錢付好了。”
老闆有些靦腆地做了一個合掌的手勢表示感謝,然後低頭認真抄寫驗證碼,此時幾個年輕人在旁頗有興趣地討論着這家密室逃脫的各種劇本。
“這家店可是濱城區最大的密室逃脫,整整一層樓都是他們的,而且劇本每兩個月就換一次,包括室內的裝修還有道具。”男孩付完錢后,對着小夥伴誇讚起來。
“最重要的是,裏面都是真人NPC,可嚇人了。老闆特別捨得在道具、服裝上面花錢,怎麼說,就是真人版的劇本殺,情節牛逼還燒腦。”
聽他這麼一說,年輕人都激動了,其中一個女孩說,“一次能玩兒多久啊?別的密室逃脫時間都可短了?”
“三小時,還有超長通宵版,管吃管睡,都是配套好的。就是價格稍微貴了點,咱們頭次來,先玩3小時。”男孩想另一個留着黑直長發的女孩使了個眼色,“有機會咱玩兒通宵版。”
旁人都能察覺寫秋波暗送,起鬨大笑。此時店員已經把密室逃脫的劇本,對講機,還有配套的礦泉水拿了過來,為他們講解規則。
男孩打趣問到:“今天周四是不是就我們玩兒?”
店員笑了笑,回應到:“還有一組人在玩兒,已經開始了一會兒啦。”
“他們玩的什麼呀?”旁人問。
“是一個內測劇本,叫做《送葬》。”老闆測了側頭,笑盈盈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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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濱城有一起入室搶劫致人死亡案,你還記得是幾月幾號嗎?”
陳重欽獃滯的坐在地上,聽着廣播不斷重複着同一句話,表情時而掙扎,時而輕蔑,時而痛苦,一副神志不清。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抬起頭狠狠盯着攝像頭,後知後覺地看了看自己的着裝,認出是殯儀館死人穿的壽衣,激動地抄起腳上的布鞋對着攝像頭猛砸。
“誰在背後看着?老子跟那件事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趕緊把老子放了。”
“我…我根本不認識你們,那件事情…新聞不都報了,是過失致死。我…我真不知道啊。”
“不是,你別整天播這一句話啊,你能不能回我句話,你如果要錢,我給你啊,我有公司保險箱密碼,我給你拿。”
陳重欽說了很多話,每說一個字,都讓他虛弱幾分。疼痛、飢餓自己循環反覆的廣播,終於讓他說出了那幾個數字。
“9月27日”陳重欽如釋重負。
可沒想到廣播馬上回復了兩個字,“不對。”
“不是那六條人命?那你說的是…你說的是那個死掉的小孩?”陳重欽連忙攀着桌子站了起來,拿起作業簿認真看了又看。
“不對啊,這件事情應該沒人知道啊,
不可能的,都處理乾淨了啊,4月14日不可能查出跟我有關係啊。”陳重欽喃喃自語。
“正確,4月14日正確。”
“正確,4月14日正確。”
“正確,4月14日正確。”
在機械人毫無情感的讀字聲中,房間一處暗門緩緩打開,外面的光炙熱無比,彷彿艷陽高照的盛夏,帶來溫暖和徐徐清風,這陣風中,有一股肉的味道。
陳重欽太餓太虛弱了,根本抵抗不了美食的香味,趕緊沖了出去。
門外竟然依然還是一個密閉的房間,卻佈置得像一個公園,有馬路,有花帶,牆壁噴繪寫字樓和商業群。房間左側擺了一套咖啡桌,上面放了一盒外賣,一小瓶礦泉水。
陳重欽坐在桌子前,把飯盒打開聞了聞,看了半天肉和菜沒有異樣才放心吃了起來,吃的太快,嗆了好幾次,一邊吃還不忘警惕的查看四周。
飯還沒吃到一半,突然頭頂上當呼啦啦的下起暴雨來,瞬間把陳重欽全身,還有他手中的飯菜都淋透了。一時間燈光全滅了,天花板的排氣口吹出了冷風,伸手不見五指,陳重欽還是第一時間抱着飯盒衝到了旁邊。
他以為旁邊不會下雨了,沒想到整個房間都下起雨來,冰冷的水灌滿了飯盒,陳重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用手在水裏撈起飯菜往嘴裏送,摻着雨水吃了起來。
最後米粒都被水沖走了,陳重欽撈啊撈,怎麼也撈不到吃的,然後身上的兩處傷口被冷水浸泡后愈發疼痛冷冽。這遭的什麼罪啊,昏迷前小日子過得光彩華麗,怎麼一眨眼就成這樣了。
陳重欽想不明白,這個男人終於奔潰失聲大哭。
這盆人造雨水足足交了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彷彿過了一天這麼長。陳重欽躲在桌子底下,麻木地等待着,終於等到了晴天,以及新的廣播提示。
“陳重欽,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隨後一扇門緩緩打開,陳重欽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他不知道裏面有什麼,不想面對,但是更害怕雨水再次澆灌,所以只能按往新的房間走。
這個房間是粉色的,有很多毛絨絨的娃娃,中間擺了一個大柜子,陳重欽上前一看,不由嚇得跌坐在地——
箱子裏竟然躺着一個右手、兩個腳都被砍了的人,而這個人臉上竟然貼了一張江西趕屍的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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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隊,這些手腳有很多疑點,你趕緊來法醫鑒定技術科一趟。”法醫老楊掛了電話,擔憂地看着這四隻完全解凍了的殘肢。
韓東勝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刑警大隊查看北奎鎮石子橋車輛過往的監控,從前幾天凌晨12點開始四倍數播放查找線索。接完法醫的電話,轉手讓吳磊繼續盯。
陳松林也在旁邊看監控,聽見韓東勝要去法醫那兒,趕緊舉手打報告:“韓隊,我跟你去吧。一路上總得有個人幫忙不是?”
韓東勝瞧了他一眼,皺着眉頭問:“你監控都看完了?繼續看,看完了去北奎鎮詢問一下出入口排查的情況。”
由於這起肢解分屍案過於殘暴,引起了警方的重點關注,北奎鎮的上橋村和下橋村,都列為重點監測對象,各個主要出口安排警務人員排查可疑人物。
陳松林看着韓東勝離開的背影,趕緊拉吳海到跟前,小聲說:“我跟你打賭,這分屍有問題。”
“為什麼這麼說?”吳海打了個哈欠。
“反常。因為太反常。”陳松林又開始了他的推論,“既然屍體冷凍起來,就是不想讓人發現。那藏了這麼久,為什麼又突然放出來給人看?如果不怕被人看,又為什麼要把指紋切了?”
“所以呢?”吳海暫停播放,歪着腦袋等他的結論。
“韓隊說兇手是要糖的小孩,我覺得不是。”陳松林帥氣的轉身面對電腦屏幕,研判道,“應該是有話說的小孩。”
這說話的功夫,韓東勝已經來到隔壁大樓的法醫鑒定技術科,刷卡進門,看到法醫老楊和助手正在分析討論,走近打了個招呼。
“楊哥,什麼情況?”韓東勝湊近檢測台,上面擺放着的兩隻手腳,被剖開了一小個缺口。
“韓隊,這兩隻手分別屬於兩個人,另外的兩隻腳跟右手是同一個人。”
韓東勝瞪大雙,“兩個人?”
檢測台上擺着的兩隻手,遠看十分相識,一般長短粗細,指甲蓋形狀也差不多,因此誰都沒有想到,居然是兩起命案。
法醫老趙拿起檢驗報告,指着數據結果繼續說,“我們也是經過血液比對才發現的,因為兩隻手長得太像了,所以還特別進行了DNA比對。”
“不會是雙胞胎兄弟吧?”韓東勝搶答。-
“沒錯,就是雙胞胎。而且從皮膚、骨骼判斷,這對兄弟年齡才21歲,很年輕。”
“血液里沒有毒。皮膚表面,甚至支架都被清洗的極其乾淨,沒有傷口,沒有腫脹,也沒有屍斑,但肌肉都有些萎縮,也就是說,這些殘肢的主人被軟禁了很長時間。”法醫給韓東勝一一翻看檢驗結果。
“但是最重要的是,從血管、肌肉的收縮情況來看,這些人是在活着的時候,兇手將他們的四肢冰凍起來,用大型機械切下來的。”這是法醫最想和韓東勝探討的線索。
韓東勝一直沉默的聽着,這個結論更堅定了自己認為兇手肢解拋屍是滿足自己炫耀的變態心理推測。
“變態殺手?虐待致死?還挑選一對雙胞胎!”韓東勝自言自語,心中生起怒火,“哪來的變態。”
法醫老楊認識韓東勝已經有16年了,看着他從警隊新人到刑警一隊隊長,特別清楚這位隊長嫉惡如仇的品性,多小的案子到了他手上,罪犯都少不了被一通臭罵,要不然警隊紀律嚴格,動手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個性格有好有壞,好的是抓拿罪犯特別賣力,壞的是容易上頭偏激,影響判斷。好歹站在這世道,壞人智商都普遍提高了,所以韓東勝的極端賣力,大大提高了破案的速度。
想到這裏,法醫老楊特意提醒了一下韓東勝,“韓隊,不排除這種可能,手腳的兩個主人,可能都還活着。”
“還活着?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韓東勝徹底怒了,“這是在玩兒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