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離開
“有一種愛叫……”
麵包車車內，響亮吵鬧的DJ在播放着。
麵包車的後座的倆名男孩，和中間靠右邊的女孩，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除此之外，他們的臉色都有些蒼白。
坐在麵包車中間靠左邊位置上的醫生，透過車窗，看到前面帶頭開着的麵包車，心裏在一遍又一遍的回顧着接下來的程序。
……
——
看着前面的麵包車通過交警的檢查，醫生緊張的內心放鬆了一些。
接下來只要自己這輛車過了檢查就好了，後面的路可沒有查車的了。
麵包車緩緩停靠在路邊上，車外的交警圍了上來。
醫生盡量讓自己的眼神發散一些，裝着一副失神了的樣子。和車內的孩子們比起來，裝作失神的醫生，看起來更有問題。
開車的口罩女不慌不忙的把車窗搖了下來，另一隻手把臉上的口罩摘下來，露出那平平無奇的臉來。
“請出示駕照和身份證。”
口罩女把駕照和身份證遞給交警，同時把臉轉了過去，讓交警檢查。
噔噔
“開窗。”
噔噔噔！
交警在醫生那的車窗上連敲好幾次后，見醫生還是沒有反應，用眼神示意前面的駕駛位的交警。
駕駛位的交警會意道：“麻煩叫一下後面的大人。”
口罩女轉過身，伸手推了推裝作發愣的醫生。
醫生裝作一激靈，然後快速搖了搖頭后，才把眼神放在車窗上的交警身上。
“把車窗放下。”
醫生聽后，連忙把車窗搖下來。
“沒什麼事吧？”警察打量着車內的人員，向醫生問。
醫生臉上強掛着笑道：“沒事。”
“那怎麼一個個都那麼困？怎麼這麼多小孩？後面的要是出事了沒注意到怎麼辦？”交警繼續提問。
“小孩跟着走了一天山路了，現在一個個都困的不得了。後面倆個是我兄弟的孩子，他們走累了，就讓我先帶回去。”醫生眨了眨眼，眼睛流出了一滴眼淚。
“行了，看好小孩來，要注意安全。”
前面駕駛位的交警檢查完了，把證件都還給口罩女。
口罩女放好證件，帶上口罩，啟動車子準備追上前面的麵包車。
離開了查車點后，醫生收起了裝出來的樣子，眼神專註的查看了路面的車況。
……在去羊圈的路上，倆輛車必須保持在一個能互相看見的距離。不為什麼，這是規矩。
如果前面的麵包車一號出了條子的問題，那麼後面的麵包車二號就要製造出，需要去醫院急救的情況，將急救的送進醫院后，再找機會離開。無論是哪一車被條子查到了，另一車必須去打掩護。
到了目的地后，由頭兒去……
嗯？
醫生眼神一凝，他看見了前面的麵包車居然在路上搖晃着開，並且右邊車門還被打開了。
“跟在後面，保持距離。”
醫生向口罩女吩咐道。
——
我感覺到胸口十分的難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按着着。我想要繼續睡下去，但刺耳的歌聲和抖了抖去的搖晃感，讓我感覺像是一直被人用針刺擊着腦袋。
除此之外，我還感覺到了喉嚨像是喝了辣椒水一樣難受。種種原因加在一起，導致我現在十分難受。
我半睜着眼，身體上的難受再一點點的，把我從困意里拉起。但眼皮子還是慢慢是閉上了，我的耳邊慢慢響起了其他的聲音，有嘔吐聲、說話聲、風聲……
等我眼睛再睜起來時，我耳邊的風聲已經把dj的聲音給蓋住了。
我還沒換過神來，就看見有什麼東西被拋出車門了。
“夢魘？”
一個小孩出現在我眼前，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你是？羅余？”
我看着小孩，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羅余的神態，虛弱的問道：“你四，羅魚？”
“在門後世界，用代號來稱呼。”
羅余看了眼車門外，道；“準備離開這個門後世界。”
離開？？怎麼離開？
我底下頭看向羅余，然後就被羅餘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了。
羅余左手的小半截手臂像是案板上的豬肉排骨，被學徒用刀歪歪扭扭的豁開了道口子，露出了帶着鮮紅血水的粉嫩肉壁。
羅余沒有想解釋的意思，直接轉身被過來，用右手把我拉到背上，再低頭彎腰，一下子把我頂過前面的車背。
我還沒感覺到什麼，自己就被一雙手給接住了，然後身體七扭八歪的躺在車座上。
“……我告訴你們啊，殺人是要被槍斃的。”
“你孩子年輕，不用坐牢，但你孩子會沒人照顧啊……”
顫抖的聲音從駕駛位那裏傳來，我看見口罩男雙手緊握在方向盤上，渾身顫抖着坐在駕駛位上。駕駛位後面還有個阿姨站在那裏。
眼角的餘光看見了，左邊過道上躺着的老人。他嘴巴張開着，嘴角、鼻孔處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渾濁的血液在不停的流出。地上還有倆三顆帶着血污的碎牙。
“……”
“夢魘。”羅余喊道。
“什麼？”
我看向羅余，發現羅余在全神貫注的看着車門外面，還時不時的把那受傷的左手伸到外面去。
車外的路面與那呼嘯的風聲在疾行着，與那伸出去的手臂，構成一副象徵著災厄的畫面。手機上的血液化作一顆顆細小而又鮮艷的飛星，順着風的方向在隕落着。
“虛妄，夢魘。”
羅余收回左手，回頭看向我和在駕駛位後面，威脅着口罩男讓車不停加速的邱好。
看着還沒我坐起來高的羅余，我在羅余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見到了最嚴厲的老師的感覺。
羅余語氣平淡的道：“跳車。夢魘行動不便，虛妄幫忙扔出去。”
我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連激動的情緒都沒流露出來，我就看見羅余讓開車門口的位置。
然後我感覺被一雙手給抱起來，我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拋出車外去了。
……
——
“虛妄。”
羅余沒有在意剛被拋出去的張健，而是看向了邱好，示意邱好跟上。
邱好也沒有猶豫，也沒有對羅余提出任何疑問，轉身就跳出麵包車。
看着邱好跳出去，羅余站在車門口，看了眼駕駛位上滿臉驚恐的口罩男，然後向外踏出了一步。
……
——
“呵……”
我突然從床上驚醒坐起來，一臉驚恐的望着前面。
施斌被我這副模樣給嚇到了，緩了一會後才緩過來，伸出手緩慢的拍着我的後背。
“靜下來，沒事了，你現在醒過來了，夢裏的事都過去了。”
在施斌的安慰下，我緊繃著的神經慢慢的放鬆下來了。
——
嘭！
醫生臉色十分難看的看着，麵包車擋風玻璃上的模糊血肉。
麵包車緩緩停靠在路邊上，不遠處的路面上，有三具血肉模糊的肉體沒有任何動靜的躺在路面上。
出大簍子了！
兒子和老子出事了，三條人命，還是在路上鬧出來的，後面還有三頭羊，警察就在後面的路上……
“掉頭。”
醫生朝着口罩女命令道。
“可是……”
口罩女話還沒說完，脖子上就被醫生扎了一針，渾身開始沒有力氣了。
醫生顧不上那麼多了，把出針頭，把針管里剩下的藥劑都分別注射到了後面的孩子們上。
醫生把昏睡過去的口罩女移開，自己坐在駕駛位上，調轉車頭，開始遠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