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溪鳴和玉姍8年後重逢
“你好！我是林溪鳴。你打我電話有什麼事嗎？”林溪鳴試探地問。
“希明，我…我是玉姍……”
第二天下午，林溪鳴在貴陽花果園購物中心一家名為“黔姑娘”的貴州本土的咖啡店，等來了思念多年的人。林溪鳴提前近一個小時到，因為是工作日，白天店裏沒有幾個人。林溪鳴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要了一杯瑪奇雅朵，喝了一口，然後就掏出手機，低頭仔細地翻看QQ空間裏自己寫下的每一篇日誌以及僅有的幾張和玉姍的合影。
“林老師！”
突然一個聲音把林溪鳴驚了一下。他抬起頭，一對情侶站在林溪鳴眼前。
“你們是？”林溪鳴有些懵。
“林老師，我們是你的學員，去年在BJ上過你的課。我叫羅鋒，這是我女朋友，叫顧靜怡。”
“你們好！”林溪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林老師，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我要謝謝你啊，我能考上研究生，虧得你教的記憶法幫我記住了考研必背英語單詞。有空給我們倆開個小灶啊！”顧靜怡說。
“哈哈！可以的。但是今天我約了人在這裏談事，咱們改天約時間。”林溪鳴說。
“好。林老師，加個微信，改天我們聯繫你。”羅鋒說著打開微信準備掃林溪鳴二維碼。
“林老師，可以合個影嗎？”顧靜怡問。
“沒問題。”林溪鳴說。
羅鋒和顧靜怡走後，林溪鳴坐回到原位置，端起杯子正要喝口咖啡，面前出現了一個身着紅色長款羽絨服的女人。她雙手不自然地下垂在面前，手裏黑色的包蓋住合攏在一起的兩個膝蓋。女人身上的羽絨服和她手裏的包一樣，很乾凈但也很舊，包的手帶有明顯的磨損痕迹。
“希明。”女人小聲叫道。
“玉姍……”林溪鳴手裏的咖啡懸在胸前，心潮翻滾，準備的千言萬語涌到嘴邊，只叫出了兩個字。
“你來了，趕緊坐。想喝點什麼？”林溪鳴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招呼，像是招呼一個初次見面的新朋友。
“都可以。”玉姍拘謹地在林溪鳴對面的椅子上坐上來。她沒有背靠着椅子，而是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一，雙腿併攏，兩隻手緊緊抓着包，放在大腿上，低聲說。
“玉姍，很久不見了！你一切都好嗎？”林溪鳴給玉姍點了一杯和自己一樣的咖啡。玉姍坐在林溪鳴正對面，她沒有抬頭看他，眼睛大部分時間盯着兩人之間的桌面。玉姍很少有笑容，臉露藏不住的焦慮和疲憊，眼角魚尾紋和額上抬頭紋明顯。她和林溪鳴同歲，但看起來比林溪鳴顯老許多，兩人坐在一起，像一對相差五六歲的姐弟。
“我……還好。”玉姍還是沒有抬眼直面溪鳴，低聲說。
“我給你打電話，始終是關機的。只能給你發微信。”溪鳴說。
“我……”
2009年高考再次落榜，玉姍自信心受到沉重打擊，整個人處於極度頹廢中。暑假林溪鳴去找她，她躲着不見，整天把自己關在出租屋裏，哭了睡，睡了哭。溪鳴每天早中晚把吃的給她放在門外，她確定溪鳴走遠了，才開門拿吃的。溪鳴坐在門外和她說話，她要麼裝着聽不見，要麼趕溪鳴走，罵他，賭氣說分手。暑假結束，溪鳴回到BJ，起初，每天早晚給玉姍打一次電話。這些電話玉姍要麼不接，要麼拒接。堅持了兩個月十七天，溪鳴不再給玉姍打電話，改為早晚發問候短訊，
短訊內容均為“寶貝，早上好！”“寶貝，吃飯了嗎？”“寶貝，在幹嗎呢？”之類，玉姍極少回復。
暑假結束，玉姍又一次開始高三複讀生活，但是面對課本和習題，她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雙眼瞪着書本發獃發愣，一發就是老半天，或者是坐在書本前，坐着坐着就打起了瞌睡，最後乾脆趴在桌子，懷着淡淡的負罪感迷迷糊糊地睡去。她每天在上床睡覺前，都下很大的決心，明天一定要看書或做題到晚上十二點，至少也要到十一點，可是每晚九點一過，玉姍的眼睛就開始模糊，看不進去一個字，最後直接把筆一摔，用力往床上一躺，用被子捂着頭，很快睡著了。
回想自己的第二次落榜，-玉姍一次次淚流滿面。期盼的錄取通知書沒有到來，她站在36度的高溫里，心裏升起一股寒意。她依然去不了BJ，不能和她的希明哥哥相聚在紅牆黃瓦的京城，所有的努力化為奪眶而出的傷心淚水。
暑假過去了，沒有了似火驕陽下淚水滂沱的傷痛，但煩躁的心依然難以靜下來，更無法沉澱在書本和習題上。父母遠在廣東打工，除了清明、中秋、春節等重要節日和有特別的事情電話聯繫外，沒有多餘的往來。弟弟初中未畢業即輟學去了浙江謀生，幾乎斷了聯繫。愛的人遠在BJ，遠水解不了近渴，何況她如今的糟糕處境就是因為這個遠在BJ的人。她很想這個人，又很不願想起這個人。她愛這個人，又怨恨這個人。如果他不那麼優秀，只能考個省內的普通大學，那麼如今，他們已經是大學校園裏，牽手走過四季的情侶。他為什麼不留在省內讀大學？還是不夠愛我。如果他足夠愛我，就會為了我留在省內讀大學。
十一國慶節后，安化一中高三複讀班調換了一次位置，玉姍迎來了新同桌——鄒北陽，一個和玉姍一樣第二次復讀的落榜男生。很快，兩人發現彼此有着驚人的相似經歷，都是在初中喜歡上了一個人，在高中確定戀愛關係。鄒北陽的女友也是在黔北市讀完高中，兩人相約一起考到BJ，結果女友在2008年順利考上了中國人民大學，他沒有摸到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的門檻，“二戰”依然敗北。聽完彼此的故事，兩人頓時有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共情，和相依攙扶共赴前程的心靈契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