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清頌
在雲霄之中,隱隱聽到一陣清新脫俗的樂音飄來,聞之不覺令人陶醉。放眼望去,遠處宏大的宮闕環繞着祥瑞之氣,在一片金碧輝煌的喜慶之中,卻又無端地透着令人敬畏的肅穆與莊嚴。天地之間的所有事務,既出自於此也掌控於此。上至天界神仙下至凡塵俗世,所有的事務簡直就是千頭萬緒千絲萬縷數不勝數。可是,萬事雖繁多蕪雜,仙界處理起來卻無一遺漏,不會出現絲毫的混亂。一切如行雲流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使得天地諸事有條不紊地運行着。
御花園裏不時傳來了幾聲喝彩,只見玉帝手持彎弓,從箭筒里抽出最後一支長箭搭到了弓上。
“啪”一聲,那箭不偏不倚地shè中了遠處的靶心,一旁觀看的幾個神仙紛紛鼓掌喝彩。
“好啦,難得閑暇半rì,朕的案桌上又不知多了多少的奏本呢。”玉帝把弓箭遞給了身邊的侍女,說道:“真是煩啊,全沒一件令朕開心的的事。”
“陛下為天地間繁雜瑣事費盡了心血,微臣特意練就了一爐安神丹予陛下服用,願陛下龍體康健,使得天地人家盡享浩大天恩。”說話的,正是太上老君。他把一個裝了安神丹的葫蘆獻給了另一個侍女。
“好啊。不過,朕卻有一事相求,不知卿家肯否?”玉帝從侍女手中接過葫蘆,輕輕地搖了搖,並沒有取出其中丹藥。
“陛下有何吩咐,儘管說來,微臣一定儘力而為,萬死不辭。”太上老君連忙說道。
“此事卿家應有所聞,此時凡塵紛亂,諸侯爭霸於天下,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瘟疫流行屍骨累累。”說到這裏,玉帝也不由得面sè凝重,他看了看太上老君,說道:“卿家能否練就一爐無事丹施捨予世人,好讓他們平息紛爭,使得天下太平呢?”
“陛下,微臣這丹藥能治身治病,卻治不了人心吶。”太上老君一聽,心裏就嘀咕了起來。難道玉帝要我煉製丹藥,給那凡俗之人每人服用一粒,使之忘卻了征戰殺戮嗎?這世間芸芸眾生,子生孫,孫又生子,繁衍不休。就算我真的能練成如此丹藥,恐怕也是一輩子也練不完的。更何況,這丹藥又豈是容易煉成的。這時,太上老君忽然想到了什麼,他連忙掐指一算,忽然笑道:“陛下,微臣算到今rì有好事來臨。”
“還能有什麼好事來臨呢?”玉帝說道:“卿家別打岔,朕也知道,世間的事,唯有人治方才妥當,難道有神仙願意下凡走一糟了么?”
在此之前,玉帝也不是不考慮過讓神仙下界平亂的,可是滿朝神仙竟然沒有人願意下界。誰都清楚,這神仙之位可不是容易修來的,要歷經多少的磨難,經過多少艱苦的修鍊,還有的甚至修鍊了幾世,也和神仙搭不上任何關係。一旦成為了凡人之後,再想擺脫輪迴之苦,那可就難了。因為在輪迴中,並非每世都是能夠投胎成為人的。不過,玉帝已頒佈了聖旨,令神仙們推薦一名能擔當此大任者,下凡塵平定四方,做個人皇。
“陛下恕罪,微臣計算此事恐極為深遠,實難以參透其間理數。只知道此時便有好事來臨,其他卻不知曉。”太上老君再次掐指計算,心頭不由得暗暗一驚。以往計算凡俗之事,那可謂是一馬平川,點滴皆知的。可如今,卻是山重水複雲霧飄渺,眼前無路啊。
“居然還有卿家算計不到的?”玉帝聞言,也是感到不解。
就在此時,門外走進了一個侍衛,他走到了玉帝的面前稟報道:“陛下,天部司水衙有要事稟報!”
“叫。”玉帝看了太上老君一眼,說道。
不一會,一個神仙走了進來,他朝玉帝深深一揖。玉帝一看,這人正是掌管江河的谷呂源。沒等他說話,玉帝便先問道:“谷卿家此來,所說消息是為好壞?”
“回陛下,既非好事,也非壞事。”神仙說道:“今rì之事,是喜事。”
“哦,快講。”玉帝連忙問道。
“就在剛才,一向渾濁不堪的黃河水,突然間一片碧綠,其勢平緩,猶如一面明鏡,能清晰照人。”谷呂源稟報道:“實在是百年不遇啊。”
“黃河水一片碧綠?”聽谷呂源這麼一說,所有神仙頓時都愣住了。
“卿家所算果然不錯。”玉帝看了看太上老君,微微笑道。
“陛下萬福,此乃天地造化,世間又一大治啊。”太上老君連忙說道。其餘的一干神仙也紛紛張開尊口,讚譽之詞一時間不絕於耳。
“好啊,眾卿家與朕一同去賞此奇觀吧。”玉帝聞言,欣喜不已。
“請陛下觀賞。”只見眾神仙中走出了兩個人來,他們正是玉帝的貼身隨從亢旦和亢早。兩人展開法術,環繞御花園的煙霧散去,地板緩緩裂開了一條大縫。眾神仙低頭望下去,一條河流就呈現在了面前。
這便是那奔流不息的黃河。此刻,它一反往rì的渾濁與豪放,變成了碧波蕩漾的一泓弱水,清澈可見其底。
此時,下界有古曲隱隱傳來,仔細一聽,竟是《河清頌》。
“朕記得,上一次河清之時,凡塵有聖人出。”玉帝心中暗暗稱奇之餘,嘴上卻說道:“不知近rì河清,又有何方豪俊問世。”
“俗話說,聖出而河清。在孔丘之後,便是諸子百家爭鳴於天下。雖說天下從此有了禮法,可諸多國君割據一番,戰亂不斷殺戮不絕,一時卻難以真正有效地實行。”太上老君又掐算了一番,這才說道:“亂世之中,還望這次出個武聖為好,最好能一統天下。”
“說得好,一統天下,從此再無刀兵。”玉帝微微一笑,對眾位神仙說道:“不過,哪位仙家願下凡塵,眾卿家可有人選?”
見玉帝詢問,有神仙走上前來,向玉帝推薦了一些人選。無外乎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仙,以及那些修仙無望的jīng怪,有些甚至是某神仙的僕役。畢竟,下界做一個人皇,對於這些在仙界沒有任何地位的小仙來說,也着實是有吸引力的。
對於神仙們推薦的這些人,玉帝卻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雖然是下界的事,但畢竟那裏也是一番天地啊,怎麼也要選個能臣幹將,方能克服萬難,一統天下啊。可是,眾神仙之中卻無人願意下界,只是向自己推薦了一些不入流的小仙。看樣子,這次下界對於眾神仙來說,都是極其不願意的。
眼看玉帝面露不悅之sè,神仙們不敢再多說什麼了。不過,大家心裏也很忐忑的,不知玉帝會點了誰的將,一時間神仙們人人自危。
“選個下界的治世能人也這麼難嗎?難道就沒有哪位卿家為朕分憂了?天下紛亂,黎民受苦,就盼着有人下界一統天下了。”看到眾神仙無人願意下界,而推薦的人卻難入自己的法眼,玉帝不由得龍顏大怒,他抓過案桌上的箭筒往地上一摔,說道:“這箭筒也是統……我就要……要一統天下……”
箭筒的筒和統一的統發音相近,玉帝也是一時氣急了,所以說話有些咯噔。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自己摔出去的箭筒搖身一變,一個壯漢立刻就佇立在了面前!
“領旨謝恩!”只見壯漢朝玉帝一跪,口中大呼:“多謝陛下的推舉,朕一定能一統天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到如此情景,眾神仙一時間都愣住了。無意間摔了個箭筒,竟然就摔出了事兒。就連玉帝本人,此時也不免有些暗暗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