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約定
演武台上，李賢玉右眼悄悄眯開條縫。
見薛進捂着胸口四仰八叉躺地，裝的比他還像，乾脆閉上眼繼續裝死。
現在算是明白薛進為何會給他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了，兩個性子相近的人撞在一起，把路走窄了。
“都散了！散了...”
俞老頭的聲音。
隨後，圍觀學生熙熙攘攘的嘈雜聲逐漸遠去。
隱約間，李賢玉聽到有腳步聲緩緩靠近，停在自己身旁。
輕輕嗅了嗅，不是李南煙蘭，她是蘭花味道的。
感覺手腕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
“薛進那小子不想參加極限挑戰賽，老夫多少知道些緣由...”俞鬆鬆開了李賢玉手腕，納悶道：“但你？你方才的行為讓老夫很費解...”
“昨天見面之後，老夫觀你生機流失嚴重，原本還篤定你會主動找過來討個名額，為自己搏一線生機...”
“若不是你妹妹，你今天怕也是不會來的對吧？”
“所以，你能告訴老夫，此等關乎自身性命的機會，你怎會如此草率對待？”
“你是不清楚自己身體情況？或者不知道極限挑戰賽獎勵中有生機丹？”
李賢玉不為所動。
生機丹又不是只要他參賽就白送他，參賽者眾多，冠軍那麼好爭的？不確定的事，徒增風險很虧。
哪有簡化功法不斷提升實力來得穩妥...
俞松抬手制止跳上演武台想朝這邊過來的李南煙。
稍作思索，忽然恍然大悟般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莫非，你小子以為仗着一日千里的修鍊速度，能填補虧空的生機？所以有恃無恐？”
李賢玉睫毛劇烈抖動。
他之前試過用靈力滋養肉身無用，難道不是因為他修為低，問題不是出在修為上，而是靈力對他恢復身體根本就無用？
就聽俞松冷笑道：“生機與靈力都能混為一談，你小子要是將來某天突然暴斃，倒是活該，老夫走了！”
邁腿，邁不動。
低頭，混小子一雙小臂緊緊環住他腳踝。
“怎麼，不繼續裝死了？”
李賢玉仰頭看着俞松，有些討好：“俞爺爺，您剛才的話不是唬我的吧？”
俞松眼角皺紋猛抽，很想踹一腳下方無節操獻媚的臉，叫俞爺爺了？
“流失的生機自然只有滋補生機的天材地寶能補回來，這都不懂你還修個哪門子真！”
李賢玉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噗噗拍着身上灰塵，看了眼不遠處躺着的薛進，將本就不大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俞爺爺，修鍊到結丹甚至更高境界也沒用嗎？”
俞松挑了挑眉毛，然後嘴角噙起一抹怪笑：“那要看你多久能結丹了。”
本來只是調侃之語，卻見混小子認真計算之後。
“恐怕需要三四年。”李賢玉確實認真算了時間，若不簡化新的修鍊功法，照現在的修為提升速度，要喝三四年的水。
他隱約能感覺到，隨着修為提升，每一次境界提升所需靈氣都在增加。
他估計等邁入築基后，光靠喝水修為提升會變得很緩慢。
“三四年？”
“也可能是五年，我也不確定。”
真誠，俞松在這戒備心十足的小子眼裏，居然看到了真誠。
事關小命，倒是不提防自己了？
本來被這個他很看好的小子突如其來的信任，他心裏是欣慰的。
但這種被無形裝逼的不舒服感是怎麼回事？
三四年從練氣修鍊到結丹！
如此底氣！難怪這小子成天一副別人要害他的猥瑣感。
不是這小子懷寶玉而不自知，而是怕懷璧其罪啊。
“生機就是生機，提升修為最多能緩解你老化的速度，你修鍊到無上之境也無用，該暴斃還得暴斃！”俞松毫不留情，現在不是他好聲好氣讓這混小子參賽，這混小子得反過來求他！
李賢玉愕然：“那您剛才問我多久能結丹？”
“老夫隨口問的。”
李賢玉張了張嘴，有什麼話卡在喉嚨沒吐出來。
俞松知道，話說到這份上，算是徹底拿捏住這小子脈門了。
他看向李賢玉的眼神重新火熱起來，有這小子參賽，南陽中等學府來年分配到的資源怕是能翻好幾個倍。
李賢玉臉上陰晴不定，結合自己嘗試的經驗，俞老頭說的這些不像是騙他的。
罷了！參賽就參賽，那麼多天才聚在一起，低調些應該不會被有心人注意到。
隨後他就發現自我安慰沒用，邏輯不通...
冠軍才有生機丹，怎麼可能不被注意到！
“俞爺爺，感謝您提點。”
俞松滿意點頭：“決定參賽了？”
李賢玉搖頭：“我覺得，只要存在的東西就有它的價值，生機丹，我可以自己買。”
俞松感覺到了些許心累：“兩千萬一顆，我仔細探查過你的身體情況，恐怕需要兩顆才能恢復。”
奶奶個腿，在聽到生機丹要兩千萬一顆后，李賢玉又忍不住想問候幾句吳仁騰了。
“你也不用太過擔憂，哪怕你拿不到冠軍，只要闖入前五，不！前十，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也向秦長安討兩顆生機丹給你！”俞松神色複雜的說道。
李賢玉狐疑，秦長安？這名字在長安府家喻戶曉，俞老頭口氣這麼大的？
“怎麼？小瞧老夫？”俞松本就複雜的神色變得慍怒，倒不像是針對李賢玉，而是他口中提到那人。
這樣的好事，李賢玉哪會不識趣的抬杠。
前十好啊！
低調些不出風頭，穩妥拿到生機丹，沒了性命之憂，回南陽苟到天荒地老！
“俞爺爺，請給小子一個參賽機會，必給您拿個第十回來！”李賢玉立馬信誓旦旦，生怕俞松反悔。
俞松原本還一副追憶往事的惆悵模樣，在看到李賢玉迫不及待的表現后，沒好氣的拍了一下自己腦門。
光顧着安這小子的心，倒是忘了這小子是什麼德行了。
不過前十也夠了。
更何況，誰能保證兩個月後這小子還是這性子呢？
極限挑戰賽可不是南陽這等小城能比的，到時龍爭虎鬥與其他妖孽碰撞擦出火花，會激起這小子鬥志也說不定...
“俞爺爺，就這樣說好了，可不能反悔！”李賢玉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俞松瞪了瞪眼：“老夫從來都是一言九鼎，何來反悔！”
“那小子就放心了！”李賢玉搓了搓手，突然湊到俞松耳畔說起了悄悄話：“俞爺爺，您兩千萬一顆的生機丹都能答應給小子，要不小子給您磕一個，您乾脆認我當孫子算了？不磕一個小子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俞松偏了偏頭，正好看到李賢玉嬉皮笑臉，顯得與他親近的樣子。
看着這樣的李賢玉。
不知為何，俞松本欲嬉笑怒罵幾句的念頭消散無蹤，心中反倒泛起一股酸酸的微妙情緒來。
究竟什麼樣的成長環境，才會塑造出這小子如此複雜的性格。
趨利避害、謹小慎微、沒節操、彷彿對誰都持有戒備。
更重要的是，李賢玉眼神深處沒裝着任何人或物，只有他自己。
俞松嘆了口氣。
這樣的人一旦徹底成長起來，對人族來說，也不知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