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店主的朋友
古玩城收購通常有三種模式。
一種是直接購買，但是買家付款前會以清洗費、鑒定費、裱裝費等等名頭抽回一二成，有些買家為了避免開票，甚至以行業潛規則的嘴臉直接索要回佣。
一種是寄賣，店主買家只需付定價的百分之十就可以擺在店中售賣，每個月買家付百分之十，如果十個月之內賣了出去，買家按月數(不足一月算一個月）收取陳列費，返售剩餘款項，倘若十個月仍未售出，物品歸於買家。
以上兩種方式還可以加入很多套路操作，故而稱古玩城水深心眼多，最靠譜的只有一種，就是實價收購方式。這種收購方式才是最直接的，實打實入賣家賬的。網紅店的莫老闆提出此種方式，足見其人品不錯。
不過唐棟樑此時的心思並沒有在判斷網紅店老闆是否真心實意之上，而是思考關於那件幾乎入了虛空寶庫法眼的工藝品的問題：之前的種種測試都表明工藝品不太可能屬於珍品，但現在網紅店老闆自製的物件能夠引發虛空寶庫的共鳴，——是不是意味着更負盛名，更具才氣的大名人大藝術家就能製造出符合虛空寶庫認可的珍品呢？還是說本身是因為此件作品的材質問題引出的誤打誤撞的識別？
如果是前一個原因，他挾持一個著名書法家寫上千份萬份的只有一個福字的字帖，是否可以讓自己力量直線提升呢？
唐棟樑手中還有一張網紅店老闆派發的名帖，據這位莫登老先生所言，拿着他的名帖去快遞店也能有優惠。
快遞點工作人員帶着唐棟樑進入了倉庫挑選，並讓他從二種售買方式中選擇一種：一種是現賣現拆，現場每拆出一件古玩就減免一定金額，算作貼現了活廣告的作用；還要一種是現買暗拆，購買的郵包不在現場拆開，避免了運氣好者遭人嫉妒，倒霉蛋又被人嘲笑，但此種方式下郵包的平均價格稍高一些。
在如此得天獨厚的優渥條件下，唐棟樑只能含恨選擇了第二種，他可不願意因為“幸運值”太高而獲得額外的關注，反而影響了他悶聲發大財的開寶計劃。
好在有莫登的名片帖，在導購的聲聲恭維和吹噓畫餅中，他用手頭的錢加上在店鋪做了一筆二年的分期獲得的錢款，買下了一百件郵包的總額度，——這次唐棟樑提走了十五件，剩餘的他會陸續提走。
為了演足昏了頭腦的戲，唐棟樑故作迫不及待的樣子，現場拆了兩個沒有寶貝的包裹，然後悶悶不樂地去了廁所。
待到唐棟樑從公共廁所出來，他的力量差不多比得上三個熊男了，那個之前在博物館遇到的劫案中的大力男。
手裏拿着一枚印章，唐棟樑再次回到網紅店，他要感謝這位熱心腸面子廣的莫登胖老頭。
這枚印章自然是郵包中拆出來的。它的狀態與胖老頭自製的“紅·隱”有些類似，有成為珍寶雛形的意味，故而也算一件不錯的小玩意兒。
“喲，收穫不錯？”看到唐棟樑回來，莫登吹了一下鬍子，他老辣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唐棟手中的印章，“化溪雞血石，如果再配上天若山的三銘文，可以算得上一件小極品了。”
“那您先收着。”唐棟樑遞了過去，”瞧得上的話就留在您這兒了，作為您介紹優惠的謝禮。”
老闆原本伸向印章的手頓了頓，他抬着眼瞧了唐棟樑一眼。
“學啥不好，學人瞎大方，——這件雞血石刻的是雙股銘文，賣的話約莫一千元，
倒不如留在手中溫養幾年，說不定雙股銘文哪天就火了。”
唐棟樑正欲說幾句眼光毒辣的恭維話，客套幾下然後將禮物送出去，但店鋪新進來的人卻搶先說話，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莫老頭，你這是要教徒弟嗎？很少見你如此好脾氣地說話？”
莫登氣度極好，被人喚作莫老頭也不見生氣，他身體往後一靠，眯着眼看清了訪客身份。
“我當是誰呀，是啥風把大文化人大收藏家大書法家等身份集於一身的柳冬河吹到我這旮旯小店了？要不您再給我一張您那超過八百字的小作文名片?我要觀摩學習一下。”
唐棟樑藉機一瞧，這位被莫登瘋狂諷刺的來訪者他居然也認識。
此人正是博物館劫案中的副館長柳冬河。他肩膀上受到的槍傷似乎已無大礙，舉手投足間不見異樣。
在店鋪外還有兩名柳冬河柳教授同行者，他們都穿着酷颯的長款風衣，豎起的衣領配合壓低的帽沿，將他二人的容貌遮蔽了大半，他們的穿衣風格與偏中式的古玩市場格格不入，但此處三教九流傳來傳去的坊間怪談一大堆，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了。
“名片是我愛顯擺的年紀做出荒唐之物，後來都被我一把火燒了，你送給我那幅歪歪扭扭的字帖倒還是掛在我的書房裏。老莫，我可是無事不登你這三寶殿呀，——最近我打算出走趟遠門，需要幾個幫手，——我知道你面頭廣，手中肯定有不少人選。”
“又要出遠門？”唐棟樑能從莫老闆的表情中看出一絲羨慕，“外面那兩個人還不夠？”
“這次去的地方有些特殊，我們還需要一個力氣足、比較機靈、負責任的年輕人。”柳冬河顯然和網紅老闆是老熟人了，他毫不客氣地辣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莫老頭，你放心，你的好處也不會少的。”
“但是你要的人可真不好找。”莫老闆故作姿態地沉吟道。
“我可以試試嗎？”唐棟樑毛遂自薦，他自然也聽出這次出遠門並不是出遠門那麼不簡單。
“別鬧，這位副館長要找個力氣大的？”莫登喝止道。
唐棟樑單手將的屋中的石磨舉了起來，不帶氣喘的那種。莫老闆用來裝樣子的石磨可不輕，它距今的年代加上三倍就是它的重量。
“教授需要可是機靈聰明點的。”老闆眼睛一亮，開始墊話。
“我一邊舉着石磨邊做四則混合運算，我還會一點點珠心算，可以嗎？”
“還要有責任心呢？”
“沒買房前我決定不談女朋友。”唐棟樑瘋狂自黑。
“瞧，他還展現了他淺薄的幽默感。”莫登還準備繼續捧梗，“但咱們這邊還要有其他要求……”
“合格。”柳冬河最後拍板同意，叫停了看對眼的新朋友的合作，“歡迎加入我的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