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試探

第二天，天啟皇帝的rǔ母客氏也來辭行了，這個客氏是魏忠賢的老相好，兩人在內廷里狼狽成激ān，可以說壞事做盡。按照慣例，先dìdū駕崩了，也沒客氏的事了，她想留也沒理由賴在宮裏。

朱偉迪稍微考慮了下，沒有挽留，按慣例處理，非常客氣地讓客氏滾蛋回家。

朱偉迪客客氣氣的驅逐令，打碎了客氏的妄想，她好像一下子掉進了冰窟中，浸了一個透心涼。

在空寂的仁智殿裏，客氏鬼哭狼嚎，長一聲，短一聲，高一聲，低一聲悲嘆着自己的命運，她哭得很投入，不時抬手擤一把鼻涕，把酸澀的淚水與粘稠的鼻涕一股腦兒抹在衣袖上，而後又繼續着她悲痛的哭。

哭到傷心致極處，她還不停地用手捶打着碩大豐滿卻沒有下垂的胸脯。天啟帝對這位rǔ母的大胸部似乎十分着迷，年紀很大了都沒斷nǎi。

客氏大嚎過後，一邊抽涕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黃sè包袱，癟着嘴抽抽嗒嗒地說道：

“就養了一個有良心的，活蹦亂跳地說死就死了。”她拋下包袱打開，拿出一個漆黑的小匣兒，裏面盛着一大團頭髮，十幾顆孩子的牙齒，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這些都是天啟皇帝小時候的東西，客氏一入宮給天啟帝當rǔ母，便多了一個心眼兒，她知道這孩子要作皇帝的，她把自己的將來都押在了這孩子身上。

客氏照顧天啟帝殷勤周到，又怕天啟長大后不需要自己了，冷落了自己，便將天啟帝兒時的胎髮、瘡痂，以後累年的刎發、落齒、指甲統統積存下來，想等必要時拿出來提醒皇帝她作rǔ母的養育之恩。

天啟帝沒有辜負她，讓她在宮廷里橫行了十多載。

而今背運后的客氏睹物思人，想到自己的榮華富貴都沒了，便有哭不出、哭不完的傷心。

客氏沒有力氣再哭了，便把天啟皇帝的胎髮、瘡痂、牙齒、指甲之類的東西堆在一塊兒，點火焚燒了，也算是了卻了一件心事。

聽完太監報告的客氏的舉動，朱偉迪也沒在意，客氏和他無冤無仇的，他也沒必要在意這麼個小角sè，打發走客氏是為了試探下魏忠賢，他在意的是魏公公的態度。

客氏的離去和朱偉迪詭異的態度讓魏忠賢開始不安起來，很快他又有了新動作，這次依舊是拿着新皇登基宮中舊人應辭職騰位的慣例來試探朱偉迪。

九月初四，因為巴結魏、客而成為司禮監掌印太監的王體乾作垂垂老矣狀向朱偉迪提出了辭職申請。按《大明律》，司禮監掌印太監位在提督東廠太監之上，但王體乾為了巴結魏忠賢，平素也甘願屈居其下。

當然不能准，要是真准了，事情還指不定怎麼發展。

於是，朱偉迪以無比誠懇的態度挽留了王體乾。推心置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基本他會的手段都用上了，效果看似不錯——王公公聲淚俱下地表了番忠心。

當然朱偉迪不會蠢到以為自己虎軀一震，這位王太監就會真心臣服，人家納頭便拜只因為自己是正坐在龍椅上，聲淚俱下不過是演員的必備修養。

這一番試探，魏公公也沒太大的反應，朱偉迪不由鬆了口氣。

朱偉迪給毛文龍的信還沒送到，毛文龍又上疏哭窮了，他要錢糧。

而同時，他也看到了文臣們對毛文龍的彈劾，不過朱偉迪自然是一個都懶得理。這群豬一樣的士大夫們的德行，朱偉迪了解一些歷史，更是接觸過後世那些官僚們，對官場的貓膩，他算是很清楚。

在朱偉迪眼裏，比起那些豬一樣的文官，毛文龍這種隊友已經不算是坑爹的了，東江鎮所謂的惡行還不是那些什麼都敢“漂沒”的文官逼出來的，本來朝廷財政緊張，給東江鎮的錢糧就完全不夠，就這樣東江鎮的頂頭上司登萊那群無恥的文官們還要截留貪污一大堆，毛文龍不幹點虛報軍功和走私違禁品的違法亂紀的事，東江那麼多從后金那逃出的遼民還怎麼過rì子。

翻看舊摺子時，朱偉迪看到了有關西南形勢的奏報，上面說朝廷軍隊解了貴州之圍，擊敗了一些西南土司的叛軍。

命兵部把有關西南形勢的摺子拿出來后，他才知道東北邊疆不穩的情況下，大明西南還有戰事，四川永寧（今敘永）宣撫司奢崇明及貴州水西（今大方一帶）宣慰司安位叔父安邦彥發動了叛亂。奢崇明於天啟元年（1621年）九月於chóngqìng起事，殺死四川巡撫等多名官員，曾經圍成都達一百多天，直到現在還沒解決乾淨。

朱偉迪不禁感嘆，歷史上那崇禎是有多倒霉才會接手這麼一爛攤子啊。

了解西南戰事的過程中，一個叫秦良玉的人吸引了他。這個秦良玉是個女人，一名奇女子。

萬曆二十七年（1599年）播州（今遵義）宣慰使楊應龍，割據地方，魚肉鄉里，朝庭調他東下抗倭援朝，他非但拒不出師，反而乘機煽動叛亂。次年二月朝庭集結重兵，兵分八路圍剿叛軍，秦良玉之夫石柱宣撫使馬千乘亦率五百jīng兵跟隨，在平叛戰爭中，秦良玉初露鋒芒，“連破金築七塞，取桑木關，為南川路戰功第一”。

秦良玉幫助其夫君訓練出的軍隊白桿軍非常特殊，他們所持的白桿槍是用結實的白臘樹做成長桿，上配帶刃的鉤，下配堅硬的鐵環，作戰時，鉤可砍可拉，環則可作錘擊武器。其夫被太監陷害死在獄中后，秦良玉代領夫職率領這支軍隊陸續參與了平奢、援遼等戰役，立下了顯赫的戰功。

1621年秦良玉的白桿軍在渾河血戰後金兵，秦之兄秦邦屏與其弟秦民屏率數千jīng兵血戰後金兵，大戰中殺后金兵數千人，終於讓一直沒有遭受過大敗的八旗軍知曉明軍中除了戚家軍外還有這樣勇悍的士兵，並長久為之膽寒。由於眾寡懸殊，秦邦屏力戰死於陣中，秦民屏浴血突圍而出，兩千多白桿兵戰死。之後的戰鬥中，秦良玉之子馬祥麟眼睛中箭，猶拔矢策馬逐賊，斬獲如故。

看過有關秦良玉的摺子后，朱偉迪恨不得馬上就招秦良玉帶白桿軍進京，比起只知道縮在城裏的關寧軍，這隻軍隊實在是強太多。

不過，龍椅還沒坐熱，用什麼名義調秦良玉進京是個問題，另外西南還未平定那邊情況也不明，還不知離不離得開白桿軍，他仔細琢磨了下還是決定等西南安定后再調秦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