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襲東越鎮字營
李鈞的計謀其實並不複雜,簡而言之就是驅狼吞虎,火中取栗。
只不過這次他手中的賭注是整個錦州營....以及自己的命。
錦州營在定遼關邊境遊盪兩日後,抓住了不少東越邊軍的諜子,基本摸清了現在定遼關內對於錦州營的仇恨程度。
東越兵部對這支敢在兩國邊境勒馬樁前挑釁的雜牌部隊開出了一個堪稱天價的懸賞:只要能夠將徐驍和李鈞的腦袋掛上定遼關的城牆,板上釘釘能夠換到一個八品的實權禦侮校尉。
這個官職可不是徐驍這樣的雜號校尉能夠媲美的,麾下可擁士卒千名,由東越兵部給軍餉、配軍械。
放在武將多如狗,校尉滿地走的春秋亂世,也是稱霸一方的權貴。
...............
月隱星移,風雪穿梭在漆黑的密林之中,形成鬼嘯一般的聲響。
錦州營僅剩的四十名還有上陣的士卒裹緊了身上厚重的棉衣,藏身在這一片山丘密林之中。
長時間的靜止不動,讓每個人身上都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碎雪,晃眼看去如同一尊尊雪塑的雕像。
徐驍和李鈞並肩而立,眺望着林外閃動的火光。
徐驍在心中默默數了數篝火的數量,輕聲道:“下面就是林鎮麾下的步營,人數大概在二百人左右。如果是突襲,打了就走,擊潰他們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那位東越宣節校尉此刻正帶着兩營騎軍在距離此地並不遠的地方巡邏,一個衝刺就能趕到。如果我們不儘快脫戰,下場就是被人包餃子。”
李鈞點了點頭,疲倦的眼中露出些許感慨。自己兩日前那番紙上談兵看起來簡單,可真到了戰場之上,情況就複雜了太多。
這兩日他們在東越邊境頻繁現身,甚至還主動暴露行蹤做了幾次越境挑釁的危險舉動,成功引起了東越邊軍的注意。
大批東越邊軍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不斷追蹤着錦州營的蹤跡,將李鈞他們的活動範圍壓縮的極小。
最多再有半日的時間,便能將他們圍死在東越境內。
而在這些東越邊軍之中,宣節校尉林鎮的搜索區域最為靠近虎踞營的防區,兩方之間的實力也在伯仲之間。
所以林鎮自然而然被李鈞選定為驅狼吞虎的主角之一。
“那就動手吧。”李鈞緩緩拔出背上的長刀,側頭看着徐驍開玩笑般說道:“你可千萬別死啊!”
“這點小場面怎麼可能殺的了我徐驍,”徐驍咧嘴一笑,“我死的那天,如果沒有三十萬鐵騎跪地恭送,我絕不瞑目!”
李鈞看着一語成讖的徐驍,心頭掀起驚濤駭浪,沒來由想起了“氣運”二字。
隱約間,李鈞似乎明白了諸天意志為何會派出像他這樣的行者到各個位面。
“天行者的作用難道就是確保位面劇情的正常發展?可是沒有我,徐驍也會崛起啊,差別最多是多好耗費點時間,多經歷點波折罷了。”
“除非....有什麼不穩定的因素可能導致位面劇情發生巨大的偏移,甚至走向另一種結果。”
就在李鈞愣神間,徐驍抬手振臂,身後的錦州營士卒從蹲伏狀態起身,紛紛抽刀在手,呈扇形分開,在一片黑暗中緩緩靠近山下的步卒營地。
許安在徐驍的安排下,帶着一眾好手早摸向了步卒營地設置的外圍暗哨。
或許是因為此地還在東越境內,所以這些東越邊軍的警惕性並不是太高,沒花太多力氣就一個個敲掉。
短短一炷香功夫,錦州營眾人便悄無聲息的潛入了步卒營地。
徐驍一馬當先,揮刀斬破一頂帳篷撲了進去,怒聲吼道:“錦州營,殺!”
吼聲如驚雷一般炸響在整個東越步卒營地之中,瞬間點燃了整個寂靜的黑夜。
還在睡夢之中的東越士卒被無數的呼喊聲和慘叫聲驚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慌忙抓起武器便衝出營帳。
但此時整個步卒營地已經是一片混亂,到處都是逃跑的人群,根本分不清敵人從什麼方向進攻,人數有多少。只有喊殺聲在不斷的逼近。
這就是軍伍之中最害怕的事情,炸營!
一股恐慌的情緒快速蔓延,不斷有士兵丟下武器開始逃跑。
有將領不斷高聲呼喊,試圖收攏部隊組織反擊。但他們的位置很快被早有準備的錦州營悍卒鎖定,在混亂之中紛紛被襲殺。
或許是因為現在的李鈞身系錦州營重建的希望,所以徐驍專門叮囑許安要保護好李鈞。
所以在這場襲殺戰中,李鈞幾乎沒有什麼出手的機會,人還沒靠近自己便被許安全部解決。
李鈞雖然有心多賺些軍功,可考慮到留給他們撤退的時間極短,而且自己的身手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中危險極大。
也就放棄了撿漏刷一波軍功的想法,撿便宜雖然好,但命更重要。
隨着一座座篝火被撲滅,這支東越步卒的潰逃已經無法挽回,徐驍按捺下心中追擊的殺意,向錦州營眾人下達撤退的命令。
錦州營士卒毫不戀戰,立馬抽身朝着先前埋伏的密林跑去,找到藏在密林之中的戰馬,朝着西北方向逃去。
果不其然,眾人剛剛奔出不過二十里,留在後方盯梢的士卒便追了上來,報告林鎮已經親率騎軍追了上來。
徐驍一拽韁繩,於邊境線前勒停戰馬,他側耳聽了聽遠處滾動的馬蹄聲,笑道:“看來咱們算是徹底惹怒這位宣節校尉了。”
“被一個遠比自己弱小的人找上門扇了一巴掌,換誰都忍不了。”
李鈞深吸了口氣,渾身上下微微顫慄,他在興奮。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李鈞已經愛上了這種生死一線的刺激。
徐驍眺望一眼出現在極遠處的一條火線,那是追軍手中的火把。隨後環顧四周,眼神從每一位錦州營士卒身上掠過。
他記得每一名士卒的姓名,記得他們的出身,還記得自己是如何將他們從錦州的山坳裏帶到這片戰場之上。
“是生是死,就看今夜了!”
徐驍一拉手中韁繩,胯下戰馬在嘶鳴中人立而起。
“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他對着李鈞笑道:“過了今夜,如果我們都能活下去,我徐驍定要和你結為異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