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7章 迷霧重重
江寧珂下車朝江霽走去:“爹,如何,問出來了嗎?”
江霽回眸看向閨女,倏地一笑,悄聲道:“你爸我搞刑偵的,別懷疑我專業能力。
我果然沒聞錯,那湯藥中加了不少鴉片。看來幕後之人是想要顧硯生不如死。不知是什麼仇什麼怨,竟然這麼陰毒!”
“既然他是別人派來的,那他方才說我們的那些話,是如何做到以假亂真的?難道我們……”
“想什麼呢,你好好想想,咱府上被抄家流放,是不是應上了那句“無法逆轉的生死大事;咱府上老侯爺,也就是我爹,戰功赫赫,保家衛國,是不是‘功德之光’?”
“就這?”
“就這。嘖,你瞅瞅你瞅瞅,給你媽帶壞了都,一個個的整天疑神疑鬼。”
“可知是什麼人指使?”江寧珂氣呼呼地,沒想到她竟被一個假和尚給唬了過去,真是應了那句話,心裏有鬼,看啥都是鬼。
她翻了翻記憶,定北王府並無什麼生死仇敵,即便是老皇帝想要飛鳥盡,良弓藏。直接取命便可,何必行如此陰私手段?
真有什麼深仇大恨?
江霽看了一眼吳雙,後者心領神會,側身不知在悟能耳邊說了什麼,他突然驚恐地睜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
沒有猶豫多久,他終是鬆了口:“我說,是……是韓……噗——”
他驀地慘嚎一聲,口中噴出血霧,嘴唇發烏,一股腥臭立時在空中瀰漫開來。
眾人連忙掩住口鼻,卻見他口中慘叫連連,在地上左右翻滾,雙眼也逐漸爆裂出血絲,緩緩流下血淚。
他看向眾人,骨頭咯咯作響,手腳以詭異的姿勢朝後扭曲,抽搐着朝離得最近的林氏爬去。
“……救……我,救……”
周圍眾人皆駭得倒退幾步,心驚肉跳。
林氏嚇得嗷一嗓子,一把揪過手邊的江寧珂擋在身前,哆哆嗦嗦地尖叫着:“找她!找她!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啊!”
吳雙連忙上前一腳將悟能踢了出去,後者趴在地上,七竅緩緩流出黑血,牙齒咯咯作響,不消片刻便氣絕而亡,死狀可怖。
江寧珂倒吸了一口涼氣。
即使是原主的記憶里也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毒,她不由頭皮發麻,剛吃飽的胃中一陣翻湧,捂着嘴跑到路邊,哇哇大吐。
這可給江霽嚇壞了,抱着江寧奕大步躥了過來:“閨女,寧珂啊?沒事兒啊,爹在這,爹在這呢!”
江寧奕也揮着小胳膊:“姐,不怕姐,我保護你!”
時雲清已經端了碗水着急忙慌地跑過來,嚇得眼淚直往下掉:“趕緊喝點水漱漱口洗洗手的,讓你站那麼近!讓你站那麼近!湊什麼熱鬧!”
江寧珂沉默地漱了漱口,轉身一把抱住了老媽,將頭深深埋在她肩膀上,淚流滿面。
這到底是什麼見鬼的地方!
他們一家人踏踏實實,勤勤懇懇地活着,不僅從未乾過一件缺德事兒,還經常去做志願者回報社會,連死去的原因,都是為了救人……
可為什麼要讓他們經歷這些事情?
這裏步步危機,步步殺機。
逼得她喘不過氣來,沒吃過一頓好飯,睡過一個好覺,整天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被人追着殺。
她只想要安安穩穩地生活,就這麼難嗎?
吸了吸鼻子,江寧珂又在心中默默勸慰着自己,別哭,別發泄,把情緒收一收。
爸媽心裏一定已經難過得不行了。
他們已經很努力了,一路過來刀光劍影,拖家帶口的,心裏壓力得有多大。她不能,不能再給他們增加負擔。
狠狠地擦乾眼淚,收拾心情,她抬起頭看着家人:“我沒事兒,不就是個中毒的人嗎?給我噁心壞了,咱快看看,啥毒啊這麼邪門。”
江霽看着閨女故作堅強的小模樣,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是消魂丹!”曾經的南陽侯江瀚突然出聲。
“大哥,你見過此毒?”江霽一臉詫異。
畢竟他這位大哥一貫膽小懦弱,整日招貓逗狗,無所事事。
“是檀凌峰那廝,一月前拿出來與我炫耀過,說是從一世外高人處求來的毒藥,能讓人穿腸肚爛,七竅流血而死。我見他用一下人試毒,與這和尚死狀一模一樣!”
尚書省右僕射檀家?
他們家一向是清流文臣一派,從不與武將往來,何時與定北王府結了仇?
“方才那禿驢好像還說了韓……那檀家嫡女,正是嫁給了韓王,成了韓王妃!難道是……”江瀚欲言又止,額上漸漸冒出了一絲冷汗。
韓王,永旭帝第四子,淑妃所出,此人睚眥必報,心腸歹毒,城府極深。若是得罪了他,定然是不會被放過的。
看來他們得儘快起程,追兵怕是很快就要來了。
江寧珂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看了馬車一眼,不僅僅是老皇帝、元貴妃、連韓王與檀家亦牽涉其中,顧家怎會得罪這麼多人?
一切皆迷霧重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手指互相摩挲,觸到拇指冰涼之物,腦中驀地想起顧硯的母親,當時她偷偷將此物塞給她,還說了什麼朝圖藏在哪……
難道……是與這個有關?
她索性將扳指摘下來放在眼前細細端詳,這枚白玉扳指上雕刻着細緻的浮雕立體龍紋,通體無瑕、玉質油潤,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但除了樣式精美,她也研究看出別的什麼門道。
罷了,這是顧硯的東西,待他醒來還給他,讓他自個兒愁去吧!
想到這裏,她又將扳指收進了空間裏。
眾人重新坐在火堆旁,只是氣氛沉悶壓抑,再也不復方才吃魚時的歡欣。
大伯母林氏突然出聲:“三弟,不是我這個做大嫂的不仁義,你看看你們家寧珂的這門婚事,把我們侯府給害成什麼樣了?我們南陽侯府整整兩百三十六口人啊,如今只餘八十三……”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這如何能怪我侄女,她也不是故意的。”江瀚眯起眼,不急不緩地阻止道。
“怎麼不能怪!咱們都已經被抄家流放了,如今還要帶着那罪魁禍首去逃命,這一路追殺不絕,我們如何承受?可憐我的耀哥兒,年紀輕輕便被連累得丟了命啊!”
見她提起兒子,江瀚也沒忍住紅了眼眶,心中雖是恨極,卻仍假惺道:“夫人,這都是命啊!以後莫要再如此說了!”
林氏咬牙切齒,淚流滿面,只放出狠話,死活也不願與那姓顧的兄妹二人同路。
“他已身受重傷,說不得明日便沒命了。難道為了他一人,我們滿府都要白白送命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