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賭石救母
醫院走廊，人潮湧動。
林楓斜靠在病房外的塑膠椅上，昏昏欲睡，眼角的淚漬猶在。
這時，走過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向人群高喊：
「8527號病人陳蘭蘭的家屬在哪？」
林楓猛地驚醒：「我在！」
「醫生，我媽媽的情況怎麼樣了？」
「病人檢查出了胃癌，有胃穿孔的跡象，需要馬上動手術。」
「需要多少錢？」
醫生翻看了一下病歷單：
「前期的手術費，大概兩萬，配合後期藥物治療，保守估計，需。」
「這筆錢，你要儘快交，否則耽誤了手術，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這個天文數字，林楓的身體忍不住發抖。
醫生走了，林楓癱倒在地，嚎啕大哭。
沒多久，一個模樣老實巴交的漢子急匆匆趕來，腳下穿着一雙髒兮兮的解放鞋，一副農民工打扮。
「小楓，醫生都說什麼了？蘭蘭的病還有沒有得治？」
「爸，您先別著急。」林楓擦了擦眼淚，「剛才醫生說，媽媽得了胃癌，需要立馬動手術塊的醫藥費。」
漢子聞言，乾裂的嘴皮子忽然抽搐了一下，似乎被震驚到了。
「小楓啊，咱們家的情況你知道，你上大學的錢，是找親戚借的，家裏實在拿不出一分錢了。」
說完，漢子小心翼翼的從貼身衣兜里，取出一沓錢，外面裹了一舊張報紙。
「這裏塊，我把你爺爺留下來的一塊翡翠原石給賣了。」
「你去跟醫生求求情，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先給蘭蘭做手術，剩下的錢，我再想辦法湊。。」
漢子沒有多作停留，急匆匆的走了。
林楓找到主治醫生求情，卻被對方毫不客氣的拒絕了。
「醫院又不是慈善機構，這個口子不能開，抱歉，我做不了主。」
冰冷的話語，像是一枚釘子，狠狠地扎進林楓的心臟。
「爸，我要拿這筆錢賭石，給媽媽賺足手術費！」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咆哮。
「你，，你這混小子。還嫌亂子不夠嗎？」
"你爺爺是怎麼死的？你難道忘了？？"
「這可是***救命錢啊！」
「你要是賭輸了，你媽可就沒命了！！」
林楓哽咽了一下，道：「如果我賭輸了，那是我沒本事。」
「我就是賣血，賣腎，也要救媽媽！」
林楓掛掉電話，心一橫，扭頭跑去翡翠街。
這裏是林楓的爺爺生前最愛來的地方。
每次來都只為一件事：賭石。
大約一公里左右的商業街，商鋪林立，遍地都是琳琅滿目的翡翠和沒有切開的原石。
林楓攥着兜里塊，鼓起勇氣，走進一家賭石店。
外面的料子，純屬拿來忽悠遊客，價格從幾十到幾千不等，不超數，切出翡翠的概率很小，林楓選擇直接無視掉。
「老闆，這塊料子怎麼賣？」
德宏賭石店的老闆，林楓認識，叫方文山，長得白白胖胖，一臉的富貴相。
德宏這個賭石招牌，在瑞麗翡翠街掛了幾十年，祖傳三代，論資歷和財產，在這條街能排進
林楓看中的是一塊大馬坎的料子，水石，重量約三公斤，有開窗，整體肉色發黑，窗口顯綠。
方老闆打眼一瞧，很快便認出了林楓。..
「小兄弟，你是林動那個老傢伙的孫子吧？」
「是。」林楓點點頭說道。
「看你有點眼熟，你小的時候，林動帶你來我店裏玩，我還親手抱過你呢。」
「方老闆，我想賭這塊料子。」
「大馬坎水石，毛重兩點八公斤，局部內化，有出多色的可能，你眼光不錯。」方文山一語道破。
賭石店的料子通常不會標價，除非是蒙頭料，論斤賣。
價格方面，必須和老闆商談，直到價錢談攏為止。
「你看中的料子，我不亂喊，八千八，你發我也發。」
在商言商，方老闆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的商人，做生意是不會講人情的。
大馬坎水石，主出糯種三色料為主，這塊料子窗口出綠，帶一點網紅天空藍色，種質老道，是塊老料子，就是小了點，打不出手鐲，否則就不止八千多塊了。
起碼在後面加兩個零！
此時正值旅遊旺季，遊客眾多，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吵得林楓腦子裏面暈乎乎的。
林楓咬了咬牙，道：「方老闆，我沒帶這麼多錢，能不能少一點。」
賭石向來是一口價，一鎚子的買賣，價從口出，概不還價。
林楓知道規矩，可是他不得不這樣做，這塊料子，或許是他唯一的機會！
方老闆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為難：「哼，臭小子，你這是在逼我破戒啊。」
「這樣好了，我算你八千塊，看在你爺爺的面子上，待會兒切漲了，記得請我吃飯。」
「我，，我只。」林楓囁嚅道。
方老闆聽到他的話，臉皮一陣抽抽。
「我借你三千塊，規矩不能破。」
「怎麼樣？你還要賭嗎？」
「我賭！」
林楓喘着粗氣，「我媽得了胃癌，需要錢治病，親戚朋友那邊一毛錢都借不到。除了賭石賺錢，我，，，」
方老闆笑了笑，冷聲道：「年輕人，窮不搏命，急不投醫，你這是在找死！」
「知道你爺爺是怎麼死的嗎？」
「我知道。」
「是我親手將他的骨灰盒從殯儀館取回來的。」
「知道你還賭？」
林楓凄然一笑，他不想失去媽媽。
切石頭的師父來了，林楓賭上塊，在櫃枱寫了一張收據憑證。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清，沒有反悔的餘地。
「怎麼切，你說句話。」師父嘴裏咬着一根煙頭，啟動機器。
「沿着這個窗口，把外面的皮殼打掉！」
林楓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賭石無非通過擦，磨，切三種辦法實現。
直接切開，風險太大，萬一料子內部的玉肉分佈不均，東一塊西一塊，只能摳一堆車珠子，糯種底，撐死了幾十塊一顆，料子垮定了！
趁着師父在打磨皮殼的功夫，方老闆又忍不住嘲諷他一番：「小兄弟，在我這借錢，可是有利息的的利，三千塊借款，你要還四不過，我念你初來乍到，只算你兩分，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爺幫不幫你了。」
林楓心裏一沉，緊張的汗流浹背，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賭輸了，不僅自己塊沒了，還倒欠人家幾千塊。
方文山的名頭，林楓略有耳聞，欠錢不還的人，下場都很慘。
爺爺每次提到他的名字，都一臉凝重。
不多時，師父拿着磨掉皮殼料子，笑嘻嘻的說：「小夥子，你運氣不錯，出了個滿綠，帶點黃味，黃加綠，不過個頭太小，打鐲子肯定沒戲了。」
「取幾個大牌子，沒用的地方直接扔掉，剩下的一些邊角料，做點平安扣和小號度母，零零散散加起來，兩萬塊我看沒跑了。」
沒人比切石頭的師父更懂玉料的工藝，一塊半成品翡翠，能做出多少東西，他們一看便知。
或許礙於方老闆在場，師父故意沒有說透。
雖然料子很小，但勝在色濃，無色差，種水到位，取厚六毫米，三六牌薄度母，怎麼著也該小千數一個，凈貨才不到三十克。
按照這個打價方式計算，料子至少價值三萬以上！
方老闆有些震驚，「你運氣不錯，八千塊賭贏兩萬，何況是你第一次賭石，你爺爺的在天之靈保佑你啊！」
「這塊料子我收了，按師父說的，兩萬塊，你借我的錢，只還我本金就行了。」
「一萬七。」
林楓沉吟片刻，這塊料子，他如果拿到隔壁珠寶街去賣，三萬塊絕對有老闆肯收。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林楓不想得罪方老闆，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林楓咬咬牙，道：「行，我出了，給我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