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離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我就是,這位客人有事的話可以跟我說。”身材高大健壯,自身攜帶氣場的白雄一出現頓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白若霜默默地跟在他後面,給人一種恬靜而美好的感覺。
“請問您是?”男人問。
“白氏集團董事長,這家飯店是我集團旗下的產業之一。”
男人和女人同時愣了愣,隨後男人歉笑道:“原來是白總,早就聽聞您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今天這事鬧成這樣,實在不好意思,只因內人這條裙子是我結婚紀念日送她的,所以才格外珍惜,唉,倒讓人看了笑話。”
“呃,我剛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來這位先生是打算和解了?”
“是,是,哪敢耽誤您的寶貴時間啊,就按這位經理說的辦吧。”
白雄看向王經理,王經理立馬會意。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洛一川不禁在心中感嘆——有錢真好啊。
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駕駛的白雄突然對白若霜道:“小霜,你那位同學被哪所大學錄取了?”
“哪位同學啊?”
“就剛才飯店那個。”
“您認識他?”
“看過他的資料。”
“他呀。”白若霜突然神色一黯,“他不準備上大學了。”
“啥?”陸彥秋顯然很吃驚。
白雄也很驚訝,這麼好的苗子,他還想等他大學畢業后挖到公司呢,好好培養,將來說不定還能招來當個上門女婿。
“不上學幹啥呀?”陸彥秋問。
“賺錢唄。”
車子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那個,小霜你跟他說一下願不願意到我們公司上班,所有部門任他挑,先實習,薪水福利按新入職的員工算。”
“呃,爸你是不是喝多了?”
“沒有的事,用人當不拘一格,別說他沒讀大學,只要有能力,沒讀過書我也要。”
“你要,人家還不一定稀罕呢?”陸彥秋打趣道。
“唉,算了,不用你去說了,請人要鄭重一點,趕明兒我帶着秘書親自跑一趟。”
母女二人對望了一眼:得,這還沒醉?
每天打完遊戲閑聊一陣已經成了洛一川和白若霜的睡前小習慣。剛才,白若霜敏銳察覺到了洛一川今天的狀態不太對,猜想是不是因為剛才在飯店的事。
“那個——你沒事吧?”白若霜問完,原以為他會直接來一句:沒事,沒想到對面卻是有一陣沉默。
“那男人是我爸。”
“啥?”
“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離婚了,他出軌,我媽不要他了。”
洛一川父母離異這事白若霜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他沒認出你?”
白若霜說完對面又沉默了,只有咕嚕咕嚕喝東西的聲音。也是,看到渣男父親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本就是一件難受的事,結果還被他們聯合起來找麻煩,從小被呵護長大的白若霜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乾脆岔開話題道:“28號是我的升學宴,你來嗎?”
洛一川想了想道:“不了,我26號就走了。”
“去哪?”
“海城。”
聽到這個回答,那邊的白若霜忍不住笑了,嘴角彎成了月牙兒,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
“給我準備了升學禮物沒?”
“你想要什麼?”
“不知道,要不你給我錄首歌吧,我那天放出來,
就當你在場了。”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行不行嘛?”
“行,你敢放我就敢唱。”
“一言為定,耍賴是小狗。”
……
第二天晚上,白雄果真帶着秘書去了紫霖居。
聽完白雄的邀請,洛一川沒有急着拒絕,而是笑着道:“這段時間多謝白叔的照顧了。”
自從王經理經常莫名奇妙地對他好時,他就猜到有人跟王經理打過招呼,所以昨天他才敢肆無忌憚。而這個人,他幻想過是白若霜,但昨天她見到自己時明顯有些訝異,加之今天白雄的舉動,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白雄聽後會心一笑:“你和小霜是同學,又在我的地盤上工作,照顧你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那我就更不能給您添麻煩了。”
“哪有的事,憑你的能力,我相信要不了幾個月你就能上手工作,不出三年,你會比名牌大學畢業生更加出色。”
“可是同樣的價格您明明可以招一個現成的?”
“我看重的是你的潛力。”
“謝謝白叔的好意,實在抱歉,我想我可能找不到一個可以拒絕您的理由,但我想找理由這行為本身就是一個理由。不過,將來若是我想進入公司工作,白氏集團一定是我的首選。”
白雄聞言腦袋轉了轉,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這不是明擺着說“我現在不想去,等我想去的時候再去嗎?”他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他又道:“那你對將來有什麼打算?”
“賺錢。”
“賺錢?怎麼賺?”
洛一川聞言淡淡一笑:“這個白叔比我有經驗。”
白雄聞言又是忍不住笑,身旁的秘書還是第一次見自家董事長對一個年輕人這麼賞識。
洛一川走後,白雄望着他離開的方向一陣嘆息:“可惜啊,可惜!”
秘書有些不解。
白雄:你永遠不懂我傷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多好的女婿苗子啊,就這麼沒了。說實話他相信即便洛一川沒讀過大學也能闖出一番名堂,但當自己的女婿夠不夠格就另說了,畢竟自己的女兒是如此優秀。
25號這天下午,洛一川照例給魏士傑補習,說實話,魏士傑這段時間改變了很多,即便他最後上不了海大,也能繼承家業,哦不,是擁有一片光明的未來。
補習結束,他對魏士傑道:“明天我就要走了,所以今天是最後一次。”
“啊,哪所學校,開學這麼早?”
“海城社會大學。”洛一川一本正經道。
“海城——社會大學?聽着挺牛逼的,有這所大學嗎?”
洛一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丟給他一句:你自己上網查,就走了。
魏士傑還真上網查了,上面顯示只有“海城大學社會學院”。
他連忙給洛一川發消息:你是怎麼混進海大社會學院的?
洛一川:平時叫你多讀書,你偏要偷偷去餵豬。
26號上午,洛一川穿着得體,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大人,帶着一束鮮花獨自來到了天使公墓,這裏長眠着與他相依為命的母親。
漆黑的墓碑上,照片里的母親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長發隨意地散落在肩,臉部的輪廓和他有幾分相似,穿着淡紫色的碎花裙子,正對着鏡頭俏皮地笑,笑容里似有萬千星光。
兩行熱淚從臉頰滑落,洛一川盯着那張照片,似要走進裏面的世界,假如能回到過去,他一定會告訴她不要愛上那個人。
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母親洛依依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他相信那時的裴汝林一定足夠優秀,也足夠愛她,否則不可能讓她寧願被趕出家門,也要毅然決然地跟他在一起。可是到底是什麼能讓一個人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他很想知道,他相信母親一定也很想知道。
雖然難以置信,可事情就是發生了,人生無常沒有帶走母親臉上的笑顏,一場車禍卻將她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42歲,老天好像故意要跟母親過不去。
洛一川在那站了許久,也想了很多。
母親常說她從未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因為將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母親還說等他考上大學,她就回家陪着外公,外公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將她趕出家門一定不是他的本意。
……
母親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的小川長大了,媽媽可以放心地把這個世界交給你了,還有另一個世界等着媽媽去探索呢!”
“媽!”
淚水怎麼也止不住,洛一川恍惚之中彷彿看見了母親明媚的身影,她笑着看着他,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嘴巴微張,似在呼喚他的名字……一股涼風拂過,洛一川抬頭,藍天白雲之下,碑影重重。
他抹了一把眼淚,又擠出一抹笑容道:“媽,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很早就喜歡上了,您不會怪我早戀吧?”
“這個世界真的很棒!”
“媽,您在那個世界過得好嗎?”
“媽——我想您了。”洛一川說完這句話埋下了頭,順勢深深地鞠了一躬。
許久,他直起身對着媽媽的照片道:“媽,我會過得很好的,您在那邊玩得開心。”說完,他轉身就走,步子邁得很快,可沒走幾步又停下了,轉過身,凝望着那個方向。
母親的墓碑很簡潔,中間是方正的五個大字:母親洛依依,右下角有一行娟秀的字:生如夏花之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他轉身,戴上耳機,不再停留。
“偏偏秉燭夜遊,午夜星辰似奔走之友。”
“愛你每個結痂傷口,釀成的陳年烈酒。”
“入喉尚算可口,怎麼淚水還偶爾失守。”
“邀你細看心中缺口,裂縫中留存溫柔。”
……
這是母親留給他的世界,他會好好活着。
26號下午,洛一川背着包,提着行李箱,踏上了前往海城的旅途,長這麼大,這還是他第一次離開這個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