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天璣山內
朱九所說的話字字如刀,狠狠的戳進艷珠姑娘的心口。
他本意只想逼迫艷珠姑娘就此離去,卻不想,他的每句話,每個字,卻破碎了一個女子內心深處唯一的驕傲,和唯一的信念。
她的整顆心,都因為這些話而碎的徹底。
“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嗎?”艷珠姑娘淚泣道。
朱九想了想,道:
“我不是討厭你,只是,你我本就是兩路人,沒必要走得太近。於你於我,都不好。
你若執意糾纏,我只會認為,你在我身上別有圖謀。
而對我別有所圖之人,我只會當他是我的敵人。
而我的敵人,會有怎樣的下場,想必你也知道。”
“好,很好,終究是我一生錯付,所愛非人。
我這就走,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不會玷污了你乾淨聖潔的雙眼。
還有,你的東西,我不要了,從此之後,我們天涯永隔,再無相見之日。”艷珠姑娘哭泣着說完之後,將手上的幾枚儲物戒指全都擼了下來,順手扔給了朱九。
朱九一動不動,眼中射出一團劍光,將這幾枚儲物戒指重新擊回。
艷珠姑娘本能的接住,聽見朱九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你這是在逼我,和你反目成仇。”
“你……”艷珠姑娘本能的接住,但還不等她說話,就聽朱九道:
“我們走吧!”
說完之後,他腳下生出劍光,直接從原地消失不見。
了無情見狀,深深的看了一眼滿臉淚珠的艷珠姑娘,隨手在空中一拂,扔下一堆靈石,也消失不見。
留下艷珠姑娘一個人在原地獃獃發神。
“小九子,你這樣真的好嗎?那好歹是一個姑娘家,你如此傷她,你就不會心痛?”十里之外,了無情腳踩飛毯,對着旁邊的朱九問。
“心痛?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我不懂。我亦無心。”
“真的嗎?你若真的無心,又怎會顧念她的死活?與你何干?小九子,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些什麼,讓你生性殘忍,對任何人都冷淡無比,手段更加兇狠毒辣。
但你卻做不到真正的絕情絕義。
因為你心中有大義。因為你心中有底線。”了無情一臉認真的道。
朱九深深的嘆息一聲,感慨道:
“是啊,我也以為,我可以做到無情無義。
但身在凡塵中,又豈能斷絕紅塵之事?
我很早之前就已經發現身上的短處,但我相信,隨着我的劍道精深,我可以彌補身上的短處,做到絕情斷義。”
“你確定,那還是你嗎?你也確定,那是你想要的嗎?一個失去自身,完全成為一尊木偶,傀儡,又有何意義?”了無情看着朱九認真的問。
朱九微微一愣,隨即凝向遠方,道:
“是人是鬼,是神是聖,又有何區別!
我要的,是別人給不了的,所以我的路,註定孤苦,註定一世孤獨。
我不願意相信別人,但同時,有人不相信我,更怕有人成為我的軟肋。
這樣,會成為別人要挾我的籌碼。”
“這……”了無情一陣語噎,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看着朱九,心中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好了,別想這些了,今日我們能否度過眼前,都尚且是兩說之事,更別說是其他了。
而且……
咦,不對,眼前並非絕路,還有一線生機,這是怎麼回事?”朱九正說著,突然眉頭一挑,一臉疑惑的說。
“你說什麼?”了無情也是一愣,追問道。
“我說,眼前並非絕路,還有一線生機。可這不應該呀。”朱九滿臉怪異的說道。
“真的?那不是正好嗎?管那麼多做什麼?”了無情臉上露出喜悅道。
朱九點點頭不再說話。
二人一路沉默。
而艷珠姑娘則在那家酒樓當中獃獃出神。眼中的淚珠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落,一派楚楚可憐,讓人看着心酸,跟着難過。
這世間,女人如清水,不應有濁淚。
她看着手中的幾枚戒指,再看看就此離去的朱九兩人,一時間心中雜亂。
朱九剛剛說出的每個字,都刺的她無比心痛。心碎的感受,讓她呼吸都感覺無比疼痛。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就因為我不如你,就因為,我出身卑賤嗎?朱九,我討厭你……”她喃喃自語。
但腦海中的那個影子引卻始終揮之不去。
而與此同時,天璣山內,兩道人影高座主台之上,一人一身黑袍罩體,身外,沾着一層朦朧霧氣,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容。
甚至分不清他究竟是男是女。
另外一人,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仙風道骨,長眉入鬢,卻滿面紅光,肌膚如嬰兒一般細嫩。
這二人氣息如淵似海,雖然坐在那裏,卻猶如天塹一般,橫亘萬古,讓人難以逾越。
這黑衣神秘人一語不發,也一動不動,就像是一隻木偶,外界的一切都和他毫無關聯。
那怕日月更迭,哪怕滄海桑田,哪怕蒼天破滅,大地沉墜,都難以引起他的注意和興趣。
而天璣山上上下下,包括宗主徐墨在內,對於這二人卻顯得無比尊敬。
這名老者名叫天機老人,乃是天機門外門第一長老,修為達到了奪魂境後期。
據說,百多年前,曾以一己之力力敵三名同階修士而不敗,最後四人見彼此之間誰也拿不下對方,便罷手言和,並彼此之間惺惺相惜,結下了不淺的情誼。
由此可見,這位天機老人修為之高,實力之強。
“司馬長老,我們這都等了這麼長時間了,那小子,該不會是不來了吧?難道,是我們走漏了風,讓他知道天璣山如今乃是龍潭虎穴,他望風而逃了?”宗主徐墨站在下方顫顫巍巍。
他雖為一宗之主,但面對上級宗門派來的長老,就像是貓見了老鼠一樣,沒有半點一宗之主的氣度。
不只是他,天璣山上上下下,全都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眼前的這二位“神明”。
前任宗主洛天機之妻沈碧君也站在人群中,看着上方高高在上的那兩人,只感覺一陣窩火。
想當初,丈夫在世之時,就算是就算是天機門派遣使者前來,那也只是平起平坐而已。
畢竟,就算是附庸,好歹也是一宗。而眼前之人,也並非天機門的什麼大人物。區區一介外門長老而已。
如此低聲下氣,實在是有失身份。
她實在是看不慣這些人沒有一點骨氣的卑躬屈膝,淡淡的說道:
“兩位前輩,妾身突然偶感身體不適,需要回去休養,失陪了。”
說完之後,她轉身離開,出了大殿。
“這……”天機老人微微一愣,看着沈碧君離去時的妖嬈背影,若有所思。
而一直沉默不言,靜靜坐在那裏,宛若一尊木偶一樣的黑衣人,也突然抬起頭來,迷幻的黑霧中射出兩道光芒,看向沈碧君。
卻依然一句話也未說。
徐墨等人相視一眼,宗主徐墨一臉諂媚的笑道:
“司馬長老,切勿怪罪,這沈長老年輕喪偶,可能到現在也接受不了,所以才會做出一些令人難以理解的事。
他也並非誠心包庇敗類朱九,也並非和那敗類之間別有私情,而是丈夫之死,傷心過度。
加上就連新晉長老洛仙也死在那敗類的手裏,讓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才會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
畢竟,那小子也是沈長老看着長大的。
此事,情有可原。
他絕不會做出任何背叛宗門之事。
當然,敗壞門風,也沒什麼,天機門也不會因此而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