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身世
熙熙的病一好,梅玄寧就準備離開了。
一來此去京城路途遙遠,早出發也早些到,二來自然是因為王玉翀,這幾日梅玄寧躲着他,熙熙更不可能見他,他見婚事無望,把梅家的人都纏了個遍,搞的現在梅正柏夫妻和梅家兄弟見了他都得繞道走。
余俏嫣也被他弄的頭疼不已,想着女兒一走,這磨人的王玉翀便也沒留下來的理由了,雖也捨不得乖乖孫子,可也張羅着幫忙收拾行李了。
熙熙將自己素日裏愛玩的玩具盡數都搬進箱籠里。
箱籠足有他人高,他半個身子掛在箱籠上才能將東西放進去,他哼哧哼哧的來回搬運着,嘴裏念叨着道:“娘親,京城大嗎?比咱們家還大嗎?”
又問,“娘親,我們走了還回來嗎?我要是想外祖母了怎麼辦呀?”
“娘親,立武哥哥他們也去嗎?”
......
說著說著聲音便低了下去,靠着箱籠滑坐在了地上,扁着嘴喃喃道:“娘親,我又不想去京城了,我還是覺得家裏最好。”
梅玄寧睨了他一眼,笑道。
“難道你不想找你親爹爹了?”
一說到爹爹二字,小傢伙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復又從地上爬起,繼續收拾了。
收拾到了一半,又蹬蹬蹬的往外跑,“娘親,我要去跟立武哥哥他們說一聲......”
小傢伙走了沒多久,余俏嫣和梅正柏來了。
余俏嫣見着滿屋子的箱籠,眼圈便紅了,“這才回來多久啊,怎的又要走了。”
梅正柏這些日子忙着練兵,鮮少有來漪瀾院的時候,梅玄寧見到二老聯袂而來,心中泛起了嘀咕,又見母親如此情態,少不得要安慰一番。
梅正柏將屋子裏的下人們都打發了出去,將門關好。
“爹,娘,你們有事!”
梅玄寧從兩人略顯凝重的面色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余俏嫣收拾好了心情,拉着她的手道:“這件事我和你爹原本不打算告訴你的,只是熙哥兒的爹在京城,這一趟是少不了的,不去京城倒也罷了,既然去了,我和你爹商量着還是告訴你的好。”
梅玄寧心裏咯噔一下。
“什麼事啊?”
“其實......”余俏嫣看着女兒那張絕美的臉,一時又說不下去了,緩了許久才道:“其實你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你的親娘姓蕭,原是永定侯的一個妾室,早些年永定侯府獲罪,你娘為了保住你的性命,託人將你送給了我。”
梅玄寧的腦子裏嗡嗡的。
“娘?你騙我的吧?”
余俏嫣不敢看她的眼睛,偏過頭去道:“寧兒,娘說的都是真的。”
屋中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梅正柏沉聲道:“如今新帝即位,永定侯府因為勤王有功,所以已經恢復了爵位,你這趟去京城,也回去看看吧,給你親娘上柱香,見見你的親爹。”
梅玄寧好容易將這消息消化,她抬眸看了二老一眼,然後跪了下去。
“在女兒眼中,你們便是我的親爹親娘。”
這話勾的余俏嫣淚流不止,母女二人抱頭痛哭了起來。
......
熙熙到翠竹園的時候,白立雯正帶着兩個師弟練功,翠竹倉冷,裏面卻是熱火朝天,呼喝哈嘿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要走了。”
熙熙站在竹子下,依依不捨的說道。
白立雯率先收了招式,走到熙熙跟前,“你要走?去哪兒?”
熙熙仰着小臉看她。
“我娘要帶我去京城找我爹爹。”等找到爹爹他就再也不是沒人要的野孩子了。
白立雯於親情上早已寒心,聞言只淡淡的“哦”了一聲,便轉身繼續去練功了,程立武和牛立磊兩個圍着熙熙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熙熙同兩人告別後,揮着小手回了漪瀾院。
余俏嫣正指揮着小廝們將箱籠搬到馬車上,梅正柏雙手負在身後,“這一趟我讓你三哥送你去,再派幾個好手跟着,路上還不太平,小心些為好。”
梅玄寧道了謝。
“外祖母......”
熙熙原本的小臉還掛着,見到余俏嫣便邁着小短腿跑了過來,扭股糖似的鑽進了她的懷裏,甜甜的喚了一聲。
“怎麼辦啊?我還沒走,就開始想您了呢。”
余俏嫣被他逗的樂了起來,“既然捨不得外祖母,那不如別去京城了,在家陪着外祖母,好不好?”
熙熙懵了。
“可是...可是...可是我還想找爹爹呀。”
說完又補了一句,“等我找到爹爹了,立馬就回來,到時候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家陪着外祖母,好不好呀?”
余俏嫣豈有說不好的道理。
東西搬的差不多了,雖說一切從簡,可還是收拾出了整整一輛馬車的東西來,梅玄寧帶着熙熙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馬車內佈置一新,上頭鋪着軟軟的鵝羽軟墊,角落裏燃着香,氣味清甜。
余俏嫣靠在梅正柏的身上,眼淚不覺就落了下來。
“你說養兒養女是為了什麼?”
梅正柏將人摟在懷中,“寧兒是你我一手帶大的,又豈會因為區區一個永定侯就拋下咱們?這一趟不過去個半年罷了,定會回來的。”
熙熙掀開了帘子,探出半個身子,直揮着手。
“外祖母,熙熙不在家,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呀.....”
梅正柏哼了兩聲。
整日裏就知道外祖母長外祖母短的,怎的不聽見叫一聲外祖父?
余俏嫣也哼了一聲,“怎的?你有意見?”
意見?
那是什麼東西?在這個家裏,他還敢有意見?
余俏嫣又哭又笑的,“你平日裏就愛板着個臉,孩子們自然不會跟你親近了,這會子就曉得吃醋了?早幹什麼去了?”
馬車悠悠的往東而去。
梅凌溪端坐在馬背上,“為了怕那姓王的跟上來,大哥還有大嫂連帶着二哥,拉着那個王玉翀喝酒,等我們出了梅家的地界,只怕那小子的酒才剛醒呢。”
熙熙趴在車窗邊,有風徐徐吹來。
“娘親,為什麼是小舅舅跟我們一起進京?二舅舅呢?”
小舅舅這人最不靠譜了,還是二舅舅好些。
梅凌溪險些從馬背上跌了下來,他偏頭深深的看了小外甥一眼,威脅道:“你剛才說什麼呢?你再說一遍!”
瞧着他兇狠的表情,熙熙縮了縮脖子,朝着他吐了吐舌頭,又鑽回了馬車裏。
小舅舅可真是孩子氣,居然還會嚇唬小孩呢。
這可咋辦呢?
愁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