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他的過往
三豎中一橫，這是他們四個人的暗號。
看來這個鎮字被寫成這樣，是萬三千有意而為之。
“盛祜，送信的人是誰？”朱無視問道。
“送信的人？”盛祜回想了一下今天收到信的情況，說道：“這個我沒注意，他說只是受託送信，然後就走了。”
“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背着手在護龍堂走了幾步，朱無視的神色是一刻也沒有放鬆，“三千應該是遇到麻煩了，我甚至懷疑，他並不是自願寫的這封信。”
“義父您的意思是，他可能是受人脅迫寫的這封信？”海棠緊緊跟着朱無視的思緒在走：“如果是的話，那這封信上表意是請您去聚一聚，實際上是鴻門宴，是個陷阱！”
“也就是說，信上的暗號，就是三千對我們的提醒。”盛祜補充道，想起來還真是驚險，他差點就主動千里送人頭了！
“嗯。”朱無視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萬三千身邊有湘西四鬼貼身保護，還有一些武林高手，如今卻遭人威脅，想必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那麼，目前他那邊的狀況怎麼樣？他見到天涯了嗎？天涯的情況又如何？
“話說回來，你之前不是嫌我們定的這個暗號很幼稚，不跟我們一起玩嗎，怎麼對這個暗號的識別比我這個領頭人還敏感？”緊緊盯着朱無視，盛祜是真看不透他。
每次就數朱無視反對得最厲害，可是總是數朱無視記得最牢固，比如排行，比如口號。
朱無視沒去看他，只是在回寢室的時候，甩給他一句話：“盛祜，你馬上收拾一下，我們即刻動身。”
“好！”得知萬三千有難，盛祜也是擔心，朱無視的提議正是他所想的。
回到寢室，只見房門大開着，素心忙碌的身影閃過。
“素心。”瞥見桌上的包袱，朱無視瞭然於心：“謝謝你，素心。”
“我們都是夫妻了，說什麼謝謝？”把衣服收好，素心這才坐了下來，接過他遞過來的一杯水喝了一口：“無視，除了幾件衣服，你看你還需要帶些什麼，我一併給你準備。”
“不用，帶衣服就可以了。”朱無視習慣了輕裝上路，帶太多反而束縛，更何況他也不是悠閑去遊玩的。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等盛祜收拾好，即刻動身。”素心都已經着手給他收拾行李了，想來心裏也有了猜測，朱無視便也不隱瞞，也不再多加拖延。
“嗯，早去早回也好。”素心點點頭，眉眼之間是濃濃的憂愁：“無視，在外要小心一點，還有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痊癒，要多注意。你還要多注意休息，一日三餐也要好好地吃，要好好睡覺，不要想太多。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好好的回來。”
“好，我會一句一句地記在心裏。”朱無視笑着點點頭。
這是他第一次出門被人牽挂着，這也是素心第一次如此牽挂一個出門的人。
“還有，如果那個叫做慕青的女人又來找你，你要跟她保持距離，小心一點，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語騙了。”
聞言，朱無視啞然失笑，雖然看起來素心是擔心慕青會對他不利，但是他怎麼感覺素心是害怕他被別的女人給騙走了？
“素心，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我跟慕青之間並沒有什麼，我跟她說過的話，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昨天在回來的路上，害怕慕青的話引得素心誤會，他就趕緊把慕青的事跟素心一通說了，沒有半點隱瞞，甚至連無痕喜歡慕青的事也一併交代了。
當他講到，慕青連續幾次見面都沒聽到這位沉默寡言的十三王爺發出任何聲音，跟他說話也不理不睬的樣子，慕青一度以為朱無視是個聾啞人，還跟他用寫字交流了幾次，可他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她又跑去問無痕關於自己識不識字的問題。後面見到他對聲音有反應，慕青還當著他的面鬆了一口氣，說什麼原來只是個啞巴，還不聾，還好還好，素心聽到這裏，整個人都樂開了花！
“你是對她不理不睬，可是她呢，追了你這麼多年，都追到京城來了。”
“我都決定了，我要告訴無痕這件事。也許只有無痕能製得住她。”這件事太過棘手，朱無視打算全部丟給無痕去解決。
“嗯。”素心應了聲，她並不懷疑他的忠誠。
“素心，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牽起她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個吻：“等我回來，陪你一起過年。過完年我們就回青石鎮。”
“好。”素心認真聽着，臉上勾起一個甜美的笑容，張開了手投進他的懷抱，朱無視順勢緊緊地摟住了她，下巴在她額上蹭了蹭，眼裏儘是對她的不舍與依戀：“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回來。”
用過午膳之後，朱無視和盛祜一人一馬，踏上了行程。
目送着朱無視的背影離開了視線，素心揮着的手才捨得放了下來。
“義母，先進去吧。”海棠說道。
“先不進去了，我要去一趟喬太師的府里。”說好的今天要去向喬太師要一個杯子賠給他的，等他回來，他一定會很高興。
“王妃，那我去備車！”如如轉身就去準備，王妃有事情做，總比沒事胡思亂想好。
“義母，那我和一刀陪你去。”海棠謹記朱無視的吩咐，不敢怠慢。
“好，辛苦你們了。”素心沖二人溫和地笑了笑。
一行四人很快就趕往了喬太師府里，喬太師見到素心，甚是喜悅，只不過令他納悶的是，朱無視怎麼沒有來。
素心只說朱無視有事出門去了，喬太師便也不再多問，他也習慣了朱無視的說走就走。
“太師，”素心用尊敬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老者：“其實素心今天來，是有事相求。”
“哦？什麼事，但說無妨。”喬仁笑着說道，一臉的慈祥。
“您曾送給無視一個杯子，如今那個杯子被我打碎了，我想請您再贈送一個。”
“送給無視的杯子？”記憶被調動起來，喬仁不解地看着素心說道：“杯子是你打碎的？不可能啊，那個時候老夫明明親眼看到是王爺打碎的，後來他也有跟老夫解釋過，他是中了盛總管的圈套，才不小心打碎的。王妃怎麼說是你打碎的，那時王妃還沒蘇醒的吧？”
“無視打碎杯子后，他又重新仿製了一個，我打碎的，便是後來這個。”素心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不過一個杯子而已，換個新的就是，這孩子，怎麼還去專門仿製了一個？”喬仁無奈地笑了笑，想起當時的心情，還有些心碎：“老夫當時還以為他是故意在老夫面前打碎的，還擔心師生之情也散了呢！”
聽見喬仁這麼說，素心連忙替朱無視澄清：“太師，其實您送的杯子不是無視打碎的，無視打碎的，也是個仿製的。”
“嗯？”喬仁一臉困惑，這事他倒是沒有聽朱無視提起過，“那老夫送的？”
“無視他那麼珍重您送的杯子，怎麼可能會打碎它，是雲羅郡主不小心打碎的。”
“原來是這樣。”喬仁點點頭，“這樣的話，那老夫倒是能理解王爺當時奇怪的舉動了。”
“他當時奇怪的舉動？”
“王妃，這事兒老夫記下了。”喬仁答應得很爽快，“到時候他回來看到了，一定會很驚喜。有你這麼替他着想，老夫真替他感到高興。”
素心不敢居功，畢竟她本意也是依樣畫葫蘆，再仿製一個或者更多個以備用，“其實無視他本來是要自己來的。”
“這樣。”都已經仿製了兩個了，為什麼不再仿製第三個，是不是他心裏還是念着他的老師。平和地注視着素心，喬仁緩緩開口：“王妃，老夫斗膽問一句，你覺得，無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無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素心看着喬仁的眼睛，認真地回應道，“我知道無視給人的感覺總是凶神惡煞的，可是他的內心，很溫柔，很溫暖。”
嘴角勾起笑意，喬仁讚賞地點了點頭：“素心，謝謝你幫無視找回了他的溫柔，保護了他。”
“太師？”眼裏充滿了疑問，素心不理解，喬仁何出此言。
“趁他不在，我有些東西想與你分享一下，就你一個。”喬仁忽然神秘地說道，沒有等素心答應，他就自己先走一步，往書房而去。
素心轉身看了海棠和一刀一眼，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喬仁是他敬重的老師，在這裏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只是喬仁說的東西，又會是什麼呢？
喬仁的書房擺設很莊重，反倒是架上的小刺蝟，可愛得得有些不合時宜。
“無視就像這隻小刺蝟，渾身帶刺，但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他有着刺蝟的外表，與外在的世界針鋒相對，可他的內心很柔軟，細膩溫柔。”回憶起朱無視的幼年，喬仁的眼底里滿是慈愛。
“真的很像。”接過喬仁遞過來的木刻，素心小心翼翼地撫過它的尖刺，撫過它柔軟的肚子。
“別的小刺蝟吃螞蟻，他這隻小刺蝟倒好，給螞蟻當護衛。”喬仁笑着搖搖頭，正是這異常的舉動，讓他注意到了當年那個小不點。
“無視他怎麼了？”喬仁的話，引起了素心的興趣。
“我第一次見到他，他不過三歲多，當時烏雲密佈，螞蟻忙着搬家，他就在一邊，守着它們。我當時靠近他的時候，還被他奶凶了一頓，說我差點踩到了螞蟻。”一個而立之年的大人，被一個三歲的小娃娃莫名其妙凶了一頓，喬仁真是哭笑不得。
“也許就是因為他為了區區的螞蟻而凶了我，讓我面子上有些擱不住，我就向皇上請求說，讓我兼顧做十三皇子的老師。皇上也答應了。”喬仁才不會告訴素心，其實他是因為被這個奶聲奶氣的小兔崽子的正義之舉外加萌顏給征服了。
“太師是打算公報私仇？”素心打趣道。
原來無視那麼小就會凶人了，難怪現在凶得這麼的得心應手。
“哈哈哈，是有那麼一點。”喬仁哈哈大笑，也不避諱，“所以他直到現在還有那麼一點怕我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教他的時候他要是犯了錯，我也會好好凶他。”
轉身翻找着東西，喬仁繼續說道：“其實他也就凶了我那麼一次，這孩子內心非常溫柔的，他對身邊的人都很和氣很關心。我每次去看他，他都會跟我分享好吃的好玩的。”
“無視能遇上您這麼一位好的老師，真好。”素心由衷地說道，在那樣的環境裏，除了母妃，幸好還有一位長者這麼關愛他。
“好嗎？”喬仁苦笑着搖了搖頭，“我都沒能好好保護他，讓他快快樂樂地長大。”
“太師，您不要這麼說，我想無視他也很感恩您，不然他不會那麼重視您贈予的東西，哪怕碎了，他也不要換新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點點頭，喬仁將一幅畫在桌上攤開。
“這是？”
“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說起過，他母妃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那陣子他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我帶着他出宮散了散心。”畫卷漸漸被拉開，兩個孩童模樣的小人兒正在放紙鳶的畫面顯現出來，“他上次還專門跑過來問我這件事，問我這個地方叫什麼名字。”
他記憶中的有花有草，有樹有湖，一一刻在畫面中。
“這是我畫的，為了紀念他難得的笑容。我想他那時候應該感覺到了什麼，所以一直心緒不寧，鬱鬱寡歡。”喬仁指着畫中個子高點兒的孩子說道。
經他這麼一說，素心這才發現，男孩的嘴角是上揚的，可能是因為他旁邊的女孩笑意更加明朗，所以男孩的笑反而顯得不太明顯。
“這個小女孩是？”
“是在那裏遇上的。”喬仁解釋道：“那個小女孩很可愛，一直纏着無視，要無視陪着她放紙鳶，我當時也想無視能像個孩子一樣好好玩一下，就沒幫他拒絕，小女孩的父母攔女兒也是攔不住，而無視自己最終也沒有拒絕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