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熟悉的背影
當日望江亭論武,奪魁者不出意外,由一名清瀾弟子獲得。
不過大家熱議的話題,卻並不在冠軍身上。
因為……
清瀾皇帝王肅,親讀詔書,表彰了無為戰隊,為東南大陸作出的貢獻。隊中人員,除余斗位列靖安王,其餘人等皆有封賞,賜予名爵。
嚴雀獲封“鶴影公主”,與皇公主同列,為正一品!
並宣佈:六月廿五,靖安王將會同時迎娶清瀾國鶴影公主、西荒清月公主!歡迎天下來賓,齊聚水月城!
——
當夜,雲霄司。
熟悉的後院荷塘,朵朵荷花在燈光的映襯下,恬淡靜美。
邊上屋子裏,一圈年輕人吃着宵夜。
“嘶嘶?”余斗看罷霜兒遞來的一紙情報,臉色一僵,倒吸冷氣,“這下完犢子,咱們水月城,好像還不夠大……”
原來,今日傳出婚訊,立即引爆江湖!
一些有頭有臉的江湖勢力,乖覺的向雲霄司遞交“活動申請”,希望可以派出道賀隊伍,前往水月城。
那紙上列出的江湖勢力,竟有百數之多。
預備出行人員,超過五萬。
眼下水月城已經人滿為患,各路客商以及江湖俠士,早把城中酒樓、客棧住滿——大約是聽到些風聲,就算趕來看望江亭論武,那邊的客房也都不退!
余斗前日出發時,發現城外野地里,甚至出現了許多臨時營地……
再擠過去五萬多人,怕是能從水月城排到河間集。
“倒是無妨。”余霜早有計劃,沖余斗眨眨眼,“我已令人連夜擴建花谷、流溪,作為婚禮分會場。”
“並請宗內戰豪高手,分路段製作流光幻影陣法,對婚禮流程進行實時轉播。如此,可大大緩解水月城的壓力。”
余斗聞言發笑:“有勞雲霄司座了。”
“五年前便有準備,現在諸般順利。”余霜甜甜一笑,“哥,如今清瀾宗上下對你皆盡心服。甚至有許多清瀾子弟,皆以參與其中為榮——有清瀾宗上萬人幫忙,哥哥的婚禮一定萬無一失!”
余斗不知如何協調萬人的工作,心裏感嘆。也終於發現,當年那個跟屁蟲小妹妹,早已具備獨當一面的能力。
雲霄司座,武林盟主,豈是小可?
……
當夜,歡聲笑語間,忙罷工事的王肅、孟雪青,也雙雙來到雲霄司。
一時間,彷彿重回八年之前,彼此初見。
眾人歡飲,互訴過往,又憧憬將來,說些春秋大計,直至天明。
——
六月廿一。
瀾城的擁擠順利而下,無數江湖人士湧向東平郡三城之地。
雲霄司後園——
“豆豆,我先回去,等着你來接我。”秋玄清與穆沙、紅葯,暫向余斗辭行。
紅葯十分不舍,委屈巴巴的道:“嗚嗚嗚,我爭取真正成功一次,魅惑到主人!”
穆沙憋笑輕啐:“行啦你,小心二位主母把你這狐狸精叉出去!又不是你成親,湊什麼熱鬧?”
“啊?”紅葯驚得瞪大眼睛,臉上滿是無辜,“不會吧……那麼小氣?”
眾人習以為常,也都心知肚明。
秋玄清向來爽利,既已此行,就帶着三位同伴,捏碎一枚預先準備的旋返晶石,先一步返回祖龍城。
“那我和仙兒,也回鶴山了。”嚴雀看向余斗,笑吟吟的道,“還要替仙兒定製伴娘衣裳呢。”
六月十日重逢至今,算來不過十天。那一瞬眼神交匯,彼此都明白心意——今生今世,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分開了。
余斗面色溫和,把頭一點:“等着我。”
這般樸素的言語,不知為何,竟讓嚴雀笑容一僵。晨光灑落時,在她好看的桃花眼裏,散射開斑斕的光芒。
“夫君……”嚴雀眼色楚楚,透出些令人心碎的不安,“這一回,不要讓我等太久。”
……
旋返飛舟里的生離死別,仍然歷歷在目。
這五年,彼此都忍受了太多煎熬。
“雀兒放心。”余斗的表情,讓人頗為心安。他太理解嚴雀的心情,作為身在暗處的那個人。自己忍受的,或許更多。
那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余斗也不管人眼光,忽的伸出手,將嚴雀擁進懷裏,在她耳畔溫柔輕語:“準備好,當我的新娘。”
——
又目送嚴雀、花仙兒飛身離去,余斗臉上掛着笑意,心裏卻覺落寞。
在無間地獄壓抑太久,他對親友的渴望,遠遠超過表面。
哪怕短暫的分離,也會讓他感到驚慌失措。
“嘿!”
正有些走神,顧清風一掌拍在他的肩膀,把他嚇了一跳。
只聽顧清風道:“清月公主的伴娘是穆沙、紅葯,鶴影公主的伴娘只有花仙兒么?”
“雀兒宗門裏那麼多師姐妹。”余斗白他一眼,“瞎操心。”
“哦哦。”顧清風齜牙壞笑,“那伴郎呢?要不哥來?”
余斗看着兄弟臉上的刀傷,“嗯”的點頭,最里卻在消遣:“除了你,我也沒得挑啊——老羅、老王都成親了。”
“嗐……”顧清風眉飛色舞,對兄弟的婚事頗為上心,“那就說定了,待會兒到了水月城,記得給我定製新衣裳!”
余斗莞爾,視線偏轉,見余霜帶着余岩出現,便道:“走吧,回家。”
小傢伙在瀾城玩了兩天,又見識瞭望江亭論武的盛景,早已高興壞了。一路拉着余霜的手,眉開眼笑的說個不停。
幾人向北到了港口,又登上清瀾宗的鐵甲船,順流向東。
——
回去時的人數,明顯比來時更多——戴家三兄妹,秋二小姐,羅煥峰夫婦,西荒使團、大圩使團,合計數十人,皆隨船出發。
余岩年齡太小,玩了這幾日,頗為疲憊。上船看了看江景,便哭鬧吵睡。
余斗手忙腳亂沒個哄處,虧是余霜在,才把孩子照顧妥當。
“哥,哄孩子要耐心,要跟岩兒交朋友。”余霜溫言細語,在余岩的肚子上蓋好薄毯,“他信你,才會聽你的話。”
余斗傻傻發笑:“我覺着,他跟我挺‘哥們’的,還不夠么?”
余霜也知他不易,面露讚賞,道:“看起來還不錯,但是岩兒哭鬧時,卻習慣找嫂子,或者找我——得讓他想着找你,那一切便過去了。”
聽出話里的意思,余斗鄭重點頭。
只是想到一些計劃,他的心底卻有些沉重:那一切,真的會過去么?
——
眼看兒子安睡,霜兒耐心陪伴,余斗“知趣”的退出船艙,去到甲板上散心。
大約是喝得醉了,大部分人都在船艙休息,甲板上多是清瀾子弟,或是來自其他三國的使臣。
“鐵甲船平穩,應該不會吐吧……”余斗暗自揶揄,就站在船沿,低頭去看清瀾江水——作為老釣哥,習慣的觀察水情,判斷魚口,也是一種樂趣。
有時遠遠見着一朵水花,就能知道對應魚種。
“成親之後,還能約上老李,好好瀟洒一陣。”他努力放鬆心態,盡量不去思考後續計劃。
中土紛亂,東南大陸孑然世外,看似劃清了界限,卻是余斗有意為之——非是如此,又如何潛入中土世界?
如何躲開旁人視線,去調查岷山血戰的真相?
何況護佑東南,需要多手準備。
除了加急練兵,儘可能提升基層、高層戰力,不能寄希望於“對方不來”。
真要來了,不論輸贏,東南大陸必定生靈塗炭!
那不是余斗想要的結果。
“得在中土世界,鬧出點不尋常的動靜,將各方勢力牢牢牽住。”余斗想到那個計劃,又是忐忑,又是興奮。
“如此,東南大陸才能高枕無憂!”
正想間,他有意無意的去看甲板上的客人,冷不丁發現,一個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