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柳暗花明
顧清風、南宮辭聞訊而至,見到嚴雀手中之物,都有些困惑。
那是兩片有圖案的鞋墊。
一片鞋墊上,畫僅兩筆,是那副簡筆魚圖。
另一片鞋墊上,畫僅一筆,是一條長長的弧線。如果有色彩,大約是一道彩虹。
——
“這是什麼?”顧清風拿過鞋墊,看不出個所以然——知道那東西沾過屍體,就取紙筆摹了,棄了鞋墊,將摹下的圖案放在桌面。
嚴雀呼吸顫顫,來不及解釋,遞出虛戒道:“你們看!”
顧清風、南宮辭紛紛探入靈元之眼,往虛戒里張了一眼——之前分明是余斗面孔的遺體,這會兒居然變了模樣!
“屍體,屍體是假的?”顧清風頓時一哆嗦,眼睛瞪得老大,“霧草,這兄弟誰啊?”
只見嚴雀摸出幾根細針,興沖沖的道:“我見了這兩幅圖案,便知是夫君留下的線索——再仔細檢查,發現這些墮石磨成的石針。取下石針,屍體就變了面孔!”
……
墮石,靈元之力無法感知,此前大家都用靈元之眼探查過屍體,全都沒有發現!
……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嚴雀棄了石針,興奮的幾乎要跳起來:“我夫君沒死,我夫君還活着!”
顧清風忍住仰天咆哮的衝動,眼睛裏淚水打轉,撓着頭道:“這個死豆豆,不是找了個替身,怎又弄個假屍體?他想幹嘛!”
嚴雀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儼然開心極了。
她才不管夫君的意圖,只要夫君尚在人世,便一切都好!
——
“我知道余公子想做什麼,他應該……已經成功了。”南宮辭得知消息,眼底是明明的喜悅,卻下意識保持冷靜。
因為——
“我剛得到消息,在我們離開銀月城的當晚,也就是六月初六,東部地區兩百餘處神殿分部遇襲。”
“並且,斗戰神殿東部司座玉尊者,在東山城外被殺。”
南宮辭剛才還奇怪,為何劇變來得如此突然。
聽到嚴雀叫喊,自己上來確認余斗的屍體是假,這才恍然大悟——這一切,都是余斗的計劃!
……
“我大致能夠猜到,事件的經過。”
南宮辭調整一番心態,示意兩人先坐下來,仔細道:“五年前,公子在襲擊中倖存,卻懾於兇手的實力,不敢輕易現身。”
“他被隨機傳送的地點,應是在無間地獄,正好加入飛魚幫,隱藏身份。”
“無間地獄流傳着許多奇門異術,公子為了活命,便學了這等挪骨易容術。甚至能夠變化靈元印記,以瞞天過海。”
“效果很不錯——至少,瞞了我們五年。”
“公子雖遭劫難,實力卻突飛猛進,不到一年便五階覺醒。又憑着戰豪武境,闖出‘碎玉修羅’的名頭。”
“他獲得蕭彧信任,開設飛魚酒館、更改幫派圖案、發佈邀請函,早在潛移默化中,給顧大哥留下線索!”
“我們的南方大陸之行,也在公子的計劃之內——顧大哥見到故人,多少袒露心聲,由此引我們前往無間地獄。”
“在我們抵達夏邑鎮之前,公子就謀划好了一切!”
“印餐紙,讓金斗修羅付賬,自己去做交易,然後假死……這所有的經過,都是公子的佈局。”
“為的就是,讓旁人相信,我們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我們明目張胆的調查,正好牽制玉尊者的注意。公子其實已經離開,在東山城一帶布下殺局。”
“等找回‘屍體’,玉尊者對公子的尋找,對疑似者的持續監控,也才終於解除!”
“那時,就是公子斬殺玉尊者的絕佳時機!”
“並且大部分人都推測,當年加害公子的,就是玉尊者。”
“玉尊者死了,公子就算重現人間,也不會引人猜疑——兩者實力懸殊,不存在謀殺的可能。”
“加上時局微妙,玉尊者一死,必會引來多方猜忌、大做文章——東南大陸已經獻出星空隕鐵,可以徹底撇清關係,置身事外!”
——
南宮辭的推敲絲絲入扣,八九不離十。
嚴雀、顧清風知道老李的存在,自行補充,大致能夠明白事情的經過。
“公子智計無雙,能夠完成這樣的佈局,並不奇怪。”
南宮辭說完,彷彿耗費了全身力氣,長長一嘆:“本還計劃鋤殺玉尊者,替公子報仇的。沒想到……”
她搖頭笑聲,有慶幸,亦有自嘲。
那個傢伙,大概永遠不需要別人替他做什麼吧?
想替他做點什麼,恐怕是天底下最困難的事……
“所以……”南宮辭看向桌邊之人,“能否告訴我,誰殺了玉尊者?”
……
這個問題卻難,嚴雀、顧清風對視一眼,均發現對方的顧慮。
因為在岷山之戰,南宮家也不幹凈。
或說,存世的七典七絕,多少都有參與。
……
“南宮,非是不信你。”嚴雀使了個心眼,寬慰道,“等找到他,讓他親口告訴你,好嗎?”
“唔,好吧。”南宮辭倒是並不執着,又看向桌面的兩幅圖案,“那你……如何從這兩張圖,得知屍體是假的?除了簡筆魚圖,另外一張畫的是什麼?”
那就一道弧線,着實勾不起多少聯想。
嚴雀聽聞,咯咯笑聲:“倘若屍體是真,自然不會再有線索。鞋墊上的圖案,多半是兩張簡筆魚圖了。”
“可是,這兩張圖案明擺着就是線索,我自然疑心屍體是假。”
“我的嚴老師……”南宮辭故意嗔她一眼,“就別說謎語了,你看得懂,我和顧大哥卻是雲山霧裏,摸不着頭腦呀。”
恰在此時,三人忽覺旁邊熱鬧起來,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彷彿來到街市。
下意識舉目去看,才見前後左右的船隻十分擁擠,紛紛排成隊列。
各自小心行船,用竹篙、船槳精細操控,避免發生碰撞。
前頭大船上的水手喊着號子,齊心協力,竟把高高豎起的桅杆放倒——而所在樓船上,亦傳來船夫的高聲吆喝:
“虹橋到了!”
“虹橋到了!”
“過虹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