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對面的鍋更黑
主世界，洛城，西城區。
秦暮站在附近最高的一處建築物之上，俯瞰着下方景象。
入目是一處巨大的廣場，原本立於廣場中心的巨大雕像已經破碎得只剩下底座，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向周圍延伸的漆黑裂縫，包圍着最中心的扭曲漩渦。
毫無疑問，這是一處空間裂縫，而且另一端連通着的，正是由神秘空間掌控的“穩定異世界·霧渺雪域”。
此時此刻，數不清的狼鬼正聚集在這個巨大的廣場之上，它們一隻緊挨着一隻，摩肩接肘，一眼望去儘是猙獰兇惡的狼頭，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可以想像，如果正值夜晚，在廣場上一定能夠看到無數紅點如同星星般在黑暗中閃耀。
但那絕對不是什麼能夠讓人感到美好與輕鬆的景象，因為那閃耀着紅光的，是一雙雙猩紅的眼瞳，充滿狂暴與嗜血。
“這數量……”
秦暮將目光從廣場上挪開，看向更遠處的街道，視線所及之處，地面上的空間同樣盡數被狼鬼所填滿，甚至有不少已經攀爬到了牆壁之上，所過之處留下大片的爪痕。
再遠一些的地方，狼鬼的數量終於不再密集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但是依然不停地有小型集群三三兩兩地湊過來，那是遊盪於附近的狼鬼發現了這邊的異狀，正在趕過來湊熱鬧。
看這情況，要不是改造型狼鬼的體型不利於飛行太長時間，落在其他同樣煩躁的同族身上又必定會引起不必要的廝殺，現在廣場區域的狼鬼一定是鋪天蓋地的景象。
靜靜觀察了片刻，秦暮面無表情地退回了角落的陰影處，調出數據面板，嘗試聯絡醫生。
雖然不知道這個叫做洛城的城市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毫無疑問，這件事一定跟那個庸醫有關，問他准沒錯。
一封郵件發出，等待片刻，秦暮就收到了回信，對方沒有在信件中進行詳細解釋，只是發了個空間坐標，其目的不言而喻。
見此，秦暮沉吟了兩秒，考慮到對方回信的速度，應該不是處於戰鬥狀態，於是他從儲存空間裏取出布丁，讓它建立運輸通道。
如同小飛象章魚一般萌萌噠的鬼物落在了地上，接過秦暮拋過來的[生命結晶]后眯了眯小眼睛，隨後靠在牆邊迅速擴大身體，開始構建血肉通道，以連接兩處空間坐標。
構建過程中，奇異的空間波動不可避免地產生，隨即秦暮的耳邊便傳來了一連串充滿狂暴氣息的吼叫。
秦暮皺了皺眉，再次走到牆邊向下望去，只見下方聚集的狼鬼彷彿炸了鍋，一個個地用力躍起，同時張開寬大的肉翼，朝着這邊飛來。
與此同時，位於建築物邊緣的狼鬼則直接攀附在了牆壁上，鋒利的深深摳進牆體，拼了命地向上攀爬。
看其敏捷的身形，行動速度甚至比空中那些嗚嗚泱泱亂飛的同族們還要快上許多。
“嘖，對空間波動的感應能力也受到了強化嗎？而且還會進一步刺激它們的凶性。”
見此情況，秦暮不由得咂了咂嘴，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這些狼鬼會拚命地往空間裂縫裏鑽。
狼鬼的內心充滿了殺戮欲是不錯，但釋放這種狂暴與嗜血必須找到目標，在開啟空間裂縫時秦暮就察覺到，探測類能力無法進行主世界與異世界的跨越。
甚至於，他使用[影行]跳躍到主世界，也是通過在十數只狼鬼的影子中接連跳躍才完成的轉移，其中最關鍵的，還是正處於兩世界跨越狀態的那隻狼鬼的影子。
由此可見，即使有空間裂縫進行連通，主世界與異世界之間的隔膜也嚴重阻礙着雙方感知和移動能力的交互。
也就是說，即使狼鬼對於生命氣息的感知再強烈，也不可能通過空間裂縫感知到異世界內的生命活動。
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空間裂縫才剛一出現，就立即引起了大量狼鬼的迅速聚集，再加上現在因構建血肉通道而引起的群體狂暴現象……
這些都無疑說明了，空間波動本身，就會對它們造成極為強烈的刺激。
“搞這麼多方面的能力強化，怪不得壽命都這麼短。”
這麼說著，秦暮從儲存空間裏取出了一顆琥珀，抬手扔在了距離腔鬼頗遠的地上。
布丁在構建血肉通道時不能受到干擾，所以他必須擋住這些越發瘋狂的狼鬼，既然如此，那就先來測試一下，到底是空間波動對於這些怪物的刺激更多，還是老狼的吸引力更勝一籌。
“加油啊，老狼，你可是我見過的超凡生物當中最欠揍…呸！最能拉仇恨的，現在可不能落了自己的風頭啊。”
這麼說著，落在地上的琥珀狀物品已經化為了一個光團，並轉眼間凝實為一個體型格外壯碩的獨角黑狼。
這一次，老狼沒有如同往常那樣找個角落蜷縮，彷彿潛意識裏已經確定，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了一頓毒打。
它微微昂起腦袋，虛着眼看向頭頂正在往自己這邊轉向的一眾醜八怪，然後直接趴在了地上，擺了個讓自己感覺舒服的姿勢，有些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來吧，隨便打，累了，放棄了，毀滅吧，愛咋咋地……
一種頹喪的氣息充斥在老狼的周身，以至於它趴在地上的身形明明那麼龐大，看起來卻彷彿一條直挺挺的鹹魚。
下一秒，飛在最前方的狼鬼觸及了目標，亮出了自己鋒利尖銳的爪牙，然後，鹹魚開始打挺了，不是為了反抗，而是因為，它感覺真特么疼。
“嗷嗷嗷！嗷嗷嗷嗷！”
犬科動物特有的慘叫聲響起，聲音中透着對生活的無奈和悲憤，即使夾雜在無數兇惡殘暴的吼聲當中，聽起來也是那樣的清晰。
刷刷刷～
晶瑩剔透的藤蔓鋪天蓋地地湧出，如同一條條靈活的細蛇般纏繞上正肆意享受着血腥與瘋狂的狼鬼，隨即尖銳的末端狠狠刺入目標的胸口，一舉攪碎心臟，高效而迅速地收割生命。
一時間，原本寂靜的頂樓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熱鬧。
怒吼與哀嚎聲中，從四面八方飛來的狼鬼蜂擁着朝角落聚集，源源不斷，使得老狼所在的角落處積攢出一個巨大的圓堆，縫隙處不時有鮮血和黑霧迸射。
而從始至終，這個圓堆的規模一點也沒有擴大，因為秦暮就站在不遠處，從背後伸展出密密麻麻的晶瑩藤蔓，迅速將一隻只狼鬼吸收成乾屍，並使其在漆黑的火焰中化為灰燼。
“這規則之力簡直就特么是個強盜啊……”
不知是第幾次將手中利用風元素凝聚的骨灰球收入麻袋，秦暮瞥了眼周身那些密密麻麻的晶瑩藤蔓，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些通過冰結之花從狼鬼身上吸收的能量，他本來打算凝結成[生命結晶]和[靈魂結晶]之類的材料，結果那些能量才剛順着藤蔓傳入體內，就被規則之力種子散出的黑霧橫插了一杠，把最精華的部分都給劫走了。
對此，他只能感到無可奈何。
冰結之花吸收的這部分能量需要在他的體內遊走數圈以進行提純，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可能像防止手頭上的寶箱被吞噬那樣一直限制規則之力的行動。
畢竟眾多能量種子所在的區域，正是體內能量流動的必經之路。
“行吧，雖然品質稍微差了點，但好歹也能用，大不了消耗的時候多加一點量。”
秦暮掂了掂在掌心凝聚的幾顆結晶體，它們不像曾經見過的那些一樣晶瑩剔透，而是有着明顯的渾濁，品相看起來頗為不佳。
正在這時，從旁邊傳播過來的空間波動一變，布丁終於將血肉通道構建完畢。
秦暮先前確認過自己當前所在的位置和醫生髮來的空間坐標，明明兩者的距離並不算太過遙遠，但小腔鬼這一次的通道構建，明顯多花了不少時間。
“感覺這城市裏的情況越來越複雜了。”
秦暮摩挲着下巴，隨即讓冰結之花縮回體內，快步走入血肉通道當中。
“喵？”趴在他肩膀上的湯圓回頭瞄了眼依舊在被圈兒踢的老狼，疑惑地叫了一聲。
“沒必要，維持時間到了直接收回就好。”秦暮頭也不回地繼續走着。
[獨角狼王精魄]上有“召回印記”，可以無視距離直接將其收入儲存空間。
所以，以當前的情況來看，還是讓老狼在這邊多拉一會仇恨，這樣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布丁才會足夠安全。
血肉通道的構築花費了不少時間，但實際上並沒有多長，才走了沒多久，秦暮就從通道的另一端走出，出現在了一個寬敞的空間當中。
這空間明顯是開闢出來不久，不論是牆壁、棚頂還是地面，都是一種泥土被極致壓縮一般的質地。
秦暮對這種質地很熟悉，他在與醫生開闢地下空間時，就是用的這種方法，既保證了空間的充足，又不需要擔心稱重問題，因為周圍的泥土已經被壓得如同岩石一般堅硬。
“快把通道關上，我這邊的屏蔽裝置等級不高，隱瞞不了太長時間。”
醫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秦暮扭頭看去，卻並沒有找到對方的身影，入目儘是密密麻麻的線路和有規律擺放的儀器。
每一台儀器都在運轉，其中有些明顯處於高負荷狀態，容器內的不明液體旋轉得如同榨汁機在攪拌果汁，嗡嗡作響。
在這樣忙碌的氛圍中，秦暮將變回原樣的布丁收起，邁步朝着空間的深處走去，同時小心地避過周圍偶爾竄出來火花的電線，或者從儀器中飛濺出來的不明液體。
片刻之後，穿過一個不算長的走廊，他終於從一堆電線、儀器和各種瓶瓶罐罐中找到了醫生所在的位置，只不過對方此時的狀態……
“噫～這尼瑪是個什麼玩意？”
出現在秦暮面前的，是一個跟人類這個詞完全沾不上邊的生物。
一層蠕動着的血肉平鋪在牆壁和棚頂，數根粗細不一的觸手垂下，上面生長着眼睛眼球、和作用不明的孔洞，其中不少攀附着實驗儀器，如樹根般分裂在鍵盤上，以快出殘影的速度操作着某種程序。
這形象……秦暮剛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碰到了某個大boss，看到紅拂正在旁邊低頭往筆記上寫着什麼，他差點一下子十來發[雷蟒]就轟過去。
“你是被傳送到某個異空間裏了嗎？一直都聯繫不上你。”
醫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秦暮四下打量，沒找到說話之人的身影，倒是在離自己最近的一條觸手上看到了一張嘴。
“不是，你說話的時候能把臉露出來嗎？”秦暮歪了歪腦袋道。
“怎麼？害怕了？”醫生的聲音中顯露出一種饒有興緻的感覺。
“不是，你現在這模樣，我看着總忍不住想要收藏。”
“……”
“真的，我可以在‘溫馨的家’里給你專門開闢出一個空間，你覺得是罐裝好還是準備一個……”
還沒等秦暮說完，醫生的面孔就出現在了離他不遠的一處牆壁上，一臉無語地看着他。
“說說吧，你這什麼情況啊？忙得都變形了。”
看着醫生的那張面孔，秦暮的手掌握緊又鬆開，反覆幾次，感覺心裏那收藏的念頭不只沒減輕，反而越發膨脹。
“還不是為了外面那些怪物，他已經和那些奇匠工會的傢伙杠上了，一個人當一屋子人使，幾分鐘就往外面放一波病毒。”
醫生還沒回話，坐在不遠處的紅拂就主動將話頭接了過來，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這時秦暮才注意到，對方的臉上有着兩個濃濃的黑眼圈，對於一個超凡者來說，能熬夜熬到這種程度，可謂是相當少見。
“好傢夥，外面那些狼鬼果然是你的鍋！”秦暮一臉不出所料地看向醫生，“你看看城裏現在都什麼樣了？我開個空間裂縫都被差點被堵得門都出不去。”
聞言，醫生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不止我！”
“怎麼著？”
“對面的鍋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