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都增城 吟嘯穿雲
所謂增城,乃指西王母司天之都,不知何故,西王母入住西崑崙時,卻將其打入虛空,不再現於世間。
但見那天都劍在空中明光一亮,隱隱約便有一座五角城池顯化而出。這城池雖然只有三丈余高,不過略略一數,也分九重。城池上有十二座玉樓金宇點綴,其外側,又各有五座小城拱衛。這就是傳說中西王母增城五城十二樓,其中五城之中,各有神鳥守衛,而十二樓則是西王母手下女仙侍女所居之處。
陸一鳴模擬而出的增城雖然片面不全,有失其神,但其上蘊藏的濃郁靈光才只一現,就已然與天地洪爐、天地之劍抗衡不敗。
申時行鍾神秀兩人見他此法神異無比,此前從未與聞,不由對視一眼,而後兩人各自驅使神通,yù要破除這增城天都。
這三人此番相鬥,當真如三國鼎足一般,時而申鍾聯手合力抵擋陸一鳴,時而又各自殺伐,互起刀戈。
空中星辰似乎都在三人道法神通輝光中失了sè彩,只見得一座亘古天都當空橫立,發出道道靈光,將一不住噴shè火焰的天地洪爐壓制。
而天都之上,又有一人不住放shè出道道劍光,yù要破開天都。但不論其如何催動劍光,天都中自有神鳥靈禽,扑打雙翅,將其一一擊散。
三人鬥法之時,天地無光,星辰失sè,大地裂開一道道口子。若有不開眼的氣妖沙妖捲入戰團,只短短須臾間,就消散無形,連星辰沙也沒有留下。
三人這一戰,足足鬥了十個時辰,才終於分出高下。卻是申時行最先支撐不來,他法力幾近枯竭,天地洪爐也漸有萎靡之狀。不待陸一鳴出手將他拿下,他自己已然看清局勢,略微嘆息的搖了搖頭,隨後就收了靈寶,靜靜旁觀鍾陸兩人如何拚鬥。
木神宗門中功法,向來以持久耐戰聞名於世,鍾神秀更是其中佼佼者。這一番爭鬥下來,他非但不顯疲倦,反而越戰越勇。
縱然陸一鳴增城天都神妙無端,可這鐘神秀並沒有因申時行退出而顯頹然。他將天地人三劍合為一體,身化流光,直衝增城天都而去。
這一劍耗盡了他所有jīng氣神,若是不破這增城天都,他也只有飲恨而歸。這是一擊定勝負的一劍,這是有出無回的一劍,這更是一位劍客自我突破的一劍。
他身形方擊中增城天都,就有無窮劍意勃勃而出。不過轉眼,那增城天都就已消散而去,化作一柄飛劍。他這一擊,果然不負若托,擊破了這增城天都。
陸一鳴輕嘆一聲,伸手一招,天都劍就嗡嗡而回,他伸手抹了抹劍身,但見其上道道裂痕宛然其上。他有些心思飄忽:這天都劍自帶得增城天都神通果然不凡,倒是不知道凌霜君手中那柄明河又有何神通。接引長老李錦所言不差,這天都儘力使出,已然不下於靈寶焚天爐之威,若是兩柄合璧施展,恐怕一般靈寶還真不是其對手。
陸一鳴抬頭一望,但見鍾神秀此刻已然搖搖晃晃,似乎隨時就要自虛空跌落下來。不過其眉間的果決剛毅,卻讓他死死咬牙堅持,其面sè蒼白之中而又有几絲病態嫣紅。
這天地人三劍合一,並不是築基修士能隨便使出,想來自己受創也輕不到哪去。
陸一鳴長嘆一氣,開口道:“道友劍術遠在我這上,若是道友再破了我這道雷法。這靈犀星辰心讓於道友也無妨,不知道友可敢接我這一雷。”
鍾神秀哈哈一笑:“古人云,朝聞道,夕可死矣。道友有何神通只管施出就是。若是本人修為不到,隕身於此,也怪不得道友,能死於道友手中,也不枉我大好男兒來這世間走這一遭,請吧。”
陸一鳴眼中不由露出讚賞,鍾神秀這人果然非同俗流,若是兩派相處融洽,此人倒可交好一二。他伸手在儲物袋細細翻撿,揮手將一葫蘆擲了過去。他略略點頭:“就憑道友這幾句,當喝一杯再論高下。”
鍾神秀伸手一接,也不矜持,將葫蘆蓋一擰,便咕咚咕咚喝了起來,也不怕陸一鳴在其中做什麼手腳。他將其中內藏烈酒一飲而盡,將葫蘆倒轉過來,搖晃一下不由出口贊道:“好酒,好人,人比酒更好。”喝了這葫蘆烈酒,他只覺自身損失jīng氣也恢復大半,心知陸一鳴乃是示好之意,自是不會拒絕。
他伸手一抹下巴沾染酒水,渾身戰意蓬勃,手中劍丸一拋,洒然一立:“趙道友,請。”
陸一鳴五臟jīng氣一放,手中便緩緩湧出一團雷球。這雷球略顯銀白,隨着陸一鳴五臟jīng氣吞吐,不住漲大,每當到了一個界限之時,又猛然收縮,擠壓起來。如是再三,這雷球已然極為凝實。陸一鳴一笑:“我這庚金之雷可與先前所出雷法大不相同,道友且要謹慎。”他此言即畢,隨即伸手一托,這團庚金之雷,頓時就飄飄蕩蕩往鍾神秀身前飛去。
鍾神秀瞳孔一縮,他已明了,不要看這雷球飛動緩慢,可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其擺脫,唯能硬抗罷了。
他驀爾長笑一聲,頭頂劍丸忽而一動,掀開他天靈便鑽了進去。他周身天青之氣不住滾動,隨後漫漫而散,整個人就已然化作一柄青sè幽亮的長劍,便化守為攻,斬向這顆雷球。
長劍方一觸及雷球,這雷就轟轟隆隆炸響開來,但見條條銀白電蛇頓時狂卷而出,倏而一閃,便各自湧入長劍之中。不過短短片刻,銀白電蛇就已悉數透入其中,但見長劍顫顫巍巍,一陣搖晃,面sè蒼白的鐘神秀就自虛空跌下,重重摔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塵。這次,他再無任何神通相抗,確確實實的敗了。
陸一鳴靜靜的看着正在地上奮力掙扎,yù要直身站起的鐘神秀不由想道:這掌握五雷之法,果然利害。他這金雷已然是使盡了全力,比之先前自是不可等同而論。
良久,鍾神秀終於自地上站了起來,他此刻卻是灰頭土臉,衣衫襤縷,狼狽不堪。不過其雙目幽沉有神,劍意遮掩不住。這一雷雖然擊敗了他,但也讓他得到了一些好處。劍意經此磨練,反倒更顯純粹,假以時rì,其劍術必能更上一層樓。他默默體察周身,隨後轉身而去,不多時便已化作淡淡人影,消失於蒼茫原野之上。
這時忽然一陣吟嘯傳了出來,這聲音即高且利,穿雲破月,直入雲霄,仿若陽光透過烏雲,照徹天地。
陸一鳴一聲長嘆對申時行道:“鍾神秀果然不愧於七秀之首,如此人物恐怕雲中一道,少有同輩能與其相提並論。”
申時行莞爾一笑:“我可把道友此話當作自誇。”
陸一鳴淡然道:“修行前路坎坷,哪能一帆風順,事事如意,稍遇挫折若是就此消沉,怎能問鼎大道,我等本就應如這鐘神秀一般,越挫越勇,輸掉之後還能這般坦蕩。這一點我也不能及也,好了,我此去收了靈犀星辰心,道友有心倒是不妨前往一觀。”
申時行思量他這一番話,不由一陣心服,這趙子龍比斗得勝,卻不為所惑,反能看到落敗者之長,這等氣度才更令人心折,頓起結交之心,當下道:“那是自然,倒不知道友有何神通,能收取那粒靈犀星辰心,若是道友勞而無功,在下可是要撿個現成便宜。”說完便哈哈一笑,顯然是玩笑之語。
陸一鳴洒然一笑:“道友有心自可等待就是,不過我相信道友定會大失所望。”說完一聲長嘯,隨後縱身起雲,直shè蒼穹。
此時祭台之上已然知曉棲霞得勝,自是分得輕重,進入天府中樞之地,並無有圍觀之意。
陸一鳴剛一落高台,方靜姝就嫣然一笑迎了上去,呵氣開聲:“趙道友果然利害,咱們這就收了靈犀星辰心,也不耽誤諸位道友入天府中樞取上幾件寶貝。”
陸一鳴環視一周,但見棲霞弟子皆是面露欣喜,不由嘿嘿一笑:“那就有勞方仙子,此事若成,我等必當銘記於心,rì后若有用得上的,倒是不妨發符傳訊,我等敢不竭力而為。”
方靜姝掩口一笑:“趙道友言重了,你我兩門一向交好,何須如此。”
她說完便繞着靈犀星辰心轉了幾圈,細細觀察在其下的束縛法陣,大覺收取這物,把握不小,兩手平攤,捏作蘭花,在空中靜靜晃動,yù要施展落雨山獨門法決,將這靈犀稱心收取而來。
木神**天雲三宗也自有妙法收取靈犀星辰心。木神宗一向憑藉擎天功強行撼動符陣,把那靈犀星辰心取出。天雲宗最為討巧,每次得寶,總是有弟子攜取合適的收攝之器,將此物自陣法中拖拉而出。至於**宮,是憑藉種種秘法,暫時屏蔽這陣法對靈犀星辰心的束縛,將此寶取出。
可若要說最為合適的法門,還要數落雨山的星辰收攝術。不過落雨山門下稀少,並不貪念此物,是以這也是她落雨山第一次插手星辰天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