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9章
你是誰?
男子低沉的嗓音在空曠的寢宮中回蕩,彷彿被擴大了無數倍。
許思立勉強維持住表面的鎮定,心中卻有如被洶湧澎湃的波濤沖刷着,一陣陣顫動。
司盛看出他不是思諾·羅蘭德了?
他驚疑不定,默默在心底喊了無數個卧槽。
下一秒,他冷下臉來,拂開男子捏着他下巴的手。
許思立可不準備說實話。
先不說他現在跟司盛的敵對關係,就說這裏是星際世界,擁有無數奇特生物。
在思諾·羅蘭德的知識儲備中,就有一種異星生物可以侵入別人的腦部,控制別人的身體。
他可不想被當做異星生物,不管被送進實驗室還是被殺死,都不是什麼好下場。
迎着男子灰藍色的眼眸,許思立滿臉不爽。
從可憐兮兮的小奴隸到威風八面的元帥公爵,他為司盛氪金又氪肝,費了多少心血?還把他的數據移到這個世界,想着臨死前能見上一面。
見不着的話,讓他留在他的帝國,輔佐以他為原型創建的NPC也好。
結果這傢伙,竟然把思諾·羅蘭德給殺了!
他真的不能想像,爸媽和哥哥們傾盡所有推動整個項目進展,好不容易有了成果,想進入遊戲看看“他”,結果發現“他”又死了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只稍微想一下,他就感覺心臟一陣發疼。
而現在,他自己穿過來了,結果這混蛋竟然還要殺他!
不僅如此,還幾次三番對他動手動腳,他昨晚被拉傷的大腿韌帶還疼着呢!
艹,簡直不能忍!
“我是誰?我是你爸爸!”
少年一句話猶如石破天驚,在安靜的寢宮中都有了迴響,就連一直淡定自若的司盛,都不禁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皺起了眉頭,眼底閃過一絲冰冷。m.
許思立才不怕他。
他從小被嬌慣着長大,平時不惹他還好,惹急了氣性還是挺大的,要不然昨晚就不會踩司盛的臉了。
而且做出踩臉這事,還一點也不後悔。
此刻,更是毫不示弱地回視着司盛,像是一言不合就要跟他干架一樣。
反正有反噬效果在,這傢伙也傷不了他!
司盛微眯着眼眸,與他僵持着,眼底深處忽然有一道金芒一閃而逝。
那金芒太快了,浮現瞬間就消隱下去,連死死瞪着他的許思立都沒有發現。
司盛心中有些古怪。
“有問必答”的技能……竟然用不出來。
看着少年微帶怒氣的樣子,他眼中浮現一抹深思,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中的寒冰慢慢消散。
“我沒有父親。”他忽然說道。
許思立一怔,確實,思諾·羅蘭德的記憶里,司盛也是孤兒。
他神色稍微緩了緩。
這是幹嘛啊?博同情嗎?他才不會心軟呢!
他繼續保持冷酷的表情。
這時,又聽司盛道:“但是,有一個類似父親的存在。”
許思立眨了眨眼睛,這話聽着怎麼這麼彆扭?
“所以呢?”
他倒也沒有多想,繼續針鋒相對,但語氣沒有剛剛那麼沖了。
司盛觀察他的神色,似乎沒有發現什麼,皺着眉搖了搖頭。
“沒什麼。”
“只是陛下要知道……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呵。”許思立又有些炸毛。
“那元帥屢次三番以下犯上,那又怎麼說?真不擔心我治你的罪?”
少年微眯着一雙紫眸,冷冷說道:“以前是我太過溫良和善,任你們怎麼欺負都不還手,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你想要殺我,難道指望我乖乖被你殺?”
“司盛,記住你的身份!你現在是我的傀儡,我的僕從!”
“我沒有抹殺你的意識,讓你還能保持獨立的人格,已經仁至義盡!但你記住,我隨時可以改變主意。”
司盛恍然。
“昨晚,果然是你。”他低聲說道,“是那道秘術……”
那道奇怪的光繩,後來消失了,又似乎有什麼東西入侵了他的身體。
“沒有錯!”少年震聲道,“你若再來惹我,我就消除你的意識,讓你成為沒有任何思想的傀儡。”
“別以為你武力高超就能為所欲為,你再怎麼強大,也是我思諾·羅蘭德的臣下!”
“而我,才是羅蘭德帝國的皇!”
這一刻的許思立,氣場全開,猶如一位真正的帝王。
雖然年幼,卻容不得半點侵犯。
就算隨口說著胡話,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司盛低眸望着炸毛的小皇帝。
少年一頭銀色長發垂落兩側,隨着他激動的言語輕輕晃動着,糯糯的腮幫有點鼓,放狠話的樣子,像只張牙舞爪的小奶貓。
就連身上都帶着一股淡淡的奶香。
是……牛奶。
司盛思索着,淡淡地移開視線,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至於明白了什麼,並沒有說明。
這就完了?許思立看着他,感覺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傢伙的態度是不是過於冷淡了點?
被變成傀儡,可能會被消除意識,這麼淡定的嗎?
這有點不符合他暴戾兇殘的人設啊!
是不是裝的?
許思立狐疑地看了他幾眼。
他記得司盛還是小奴隸的時候,也一直蟄伏着,直到被公主解救,放出來的那一刻,才突然暴起把奴隸主咬死了。
一想到這,少年便寒毛直豎。
司盛太危險了,他還是要小心一點。
畢竟他剛剛說了大話,意識的保留和消除是不可逆的,現在他已經沒辦法再抹去司盛的意識了。
真正能保護他的,只有那個反噬技能。誰知道這個反噬技能會不會失效?要是失效了,那他可就慘了。
正想着,一道女聲響起。
“陛下!”
是住在隔壁寢宮的珍妮絲,聽到動靜,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她的等級才15,跟司盛差了六十多級,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許思立也能夠理解,所以他剛剛也有意提高音量,將她吸引過來。
嗯,以後要避免跟司盛單獨相處,這傢伙不安全。
看到司盛之後,珍妮絲表現得十分警惕。
“元帥大人怎麼會在這裏?”
她來到床邊,直接護在許思立面前,就像護雛的母雞似的,不愧為親媽粉,就算面對羅蘭德帝國的守護神,也毫不示弱。
“現在既不是陛下的會客時間,也不到陛下處理政務的時候,司盛大人,您擅闖陛下寢宮,這可不合規矩。”
珍妮絲肅着臉,不卑不亢地說著。
司盛目光微動,越過她,落在她身後的少年身上。
似乎知道來了幫手,小皇帝的神色飛揚了些,嘴角勾起,淡紫色的眼眸中帶着幾分自得。
即使對上他的視線,也沒有絲毫躲閃。
理直氣壯,半點不心虛。
司盛薄唇微抿,淡淡收回目光,對上珍妮絲嚴厲的眼睛。
在她和許思立的注視中,他扯了下嘴角,忽然說道:“侍女長,麻煩你把隔壁寢宮收拾出來。”
珍妮絲一怔,許思立也有些懵。
“司盛大人的意思是……”珍妮絲遲疑地問道。
“接下來,我要在皇宮中叨擾一段時間。”司盛欣賞着兩人驚訝懵逼的表情,淡聲說道。
“昨晚,皇城連夜清理了一批叛徒。”
“其中有一夥收到風聲,提前逃了,以後恐怕會威脅到陛下的安全,所以,在抓到人之前,我會留在皇宮保護。”
“這是我的職責,也是先帝的託付。”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氣氛有些冷凝。
司盛竟然把老皇帝都搬出來了,珍妮絲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不由扭頭,看向還在懵逼的少年帝王。
“陛下……您覺得呢?”她猶豫地問道。
許思立皺眉,眼睛盯着司盛,思考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司盛卻沒有看他,側眸,目光落在窗戶的方向。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明亮澄凈,卻還是不能完全消除窗下的陰影。
還有,牆上還殘留着的一兩滴血跡。
許思立想起了昨晚的瑪麗。
她悄無聲息地摸進了房間,化身成一道影子,尋常人很難發現,如果不是司盛的話……
他抿了抿唇。
要是那些人真的再來,短時間內,他恐怕真的不好應付,即使有珍妮絲在,也不能給他充分的安全感。
“陛下?”珍妮絲再次出聲。
少年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一把踢掉被子,從床上跳下來,不情不願地道:“他想住就住吧,我餓了,讓人準備早餐。”
“好的,陛下。”
珍妮絲恭敬地應了聲,又慌忙去取了拖鞋給他,這才出去吩咐人準備早餐。
寢宮中,又再次只剩許思立和司盛兩人。
許思立看向他,皺着眉道:“你留下來到底想幹嘛?”
“陛下方才不是說了?”
司盛一本正經,深邃的眼睛注視着面前的小皇帝。
“保護您的安危,是臣下的職責。”
“呵。”
許思立懶得理他,握着那把鐳耀4000,剛要出門,便聽到有敲門聲響起。
在他的首肯下,一群侍女捧着洗漱用品和衣物,魚貫而入。
看着她們,許思立一時有些頭大。
即使許家有錢,也沒有讓人這麼伺候的道理,竟然還有人幫他刷牙?
還要來脫他衣服!許思立慌忙躲開。
司盛識趣地告辭離開。
走出寢宮,護衛們噤若寒蟬,一個個身子挺得筆直,肅穆威嚴地站崗。
他沒有多做理會,高筒皮靴敲擊着地磚,在走廊上發出清脆的迴響。
一陣微風吹來,拂動他淺金色的髮絲。
男子忽然站定在原地,側頭看向長廊外蔚藍的天幕,他的思緒飄得很遠,遠到似乎能在天幕上看到什麼。
三年多,快四年了吧?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這麼久了。
神明大人,終於……願意出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