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死還是我活
王仁傑很快被帶到了一個賓館院內的小樓里。這個小樓看起來很不起眼，但在本市的官場中卻非常有名。許多犯事的領導都曾被帶到這裏“雙規”。這裏外表看起來和賓館的其他客房沒有太大區別，實際上卻被設置成了許多的訊問室。那些領導幹部一旦進了這裏，就很難全身而退，往往出去時就被直接移送了司法機關。
王仁傑被帶到了其中的一個房間，接受調查人員的詢問。王仁傑依舊錶現得很平靜，如實陳述着事情的經過。
“狡辯！”一名調查人員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整個事情我們都已經了解過了，市領導並不知道這個項目是違規的，只是出於工作考慮，要求你們局為項目供必要的支持。你們局領導也是按照上級的指示，明確要求你嚴格按照相關規定進行辦理。而你，卻在明知項目違規的情況下，依然為其辦理了審批手續，這其中恐怕有其他的原因吧。”
“張局長口頭交待了要求特事特辦，說是市裏的意思。當時在場的還有兩名項目方的人員，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們可以去調查。”王仁傑不慌不忙地答道。
“這些我們已經調查過了，張局長當時並沒有說過那樣的話，那兩名在場項目方的人員也親口證實了這一點。對此你怎麼解釋？”調查人員嚴厲問道。對於這個結果，王仁傑已經事先得知，所以此時並不覺得過於驚訝。
“我說的都是事實，他們都在撒謊。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科長，對於這種重大項目，我哪有這麼大的膽量去搗鬼呢？我懷疑項目方和領導之間存在某種關係，故意統一了口徑，強烈建議你們對此進行深入調查。”王仁傑依舊不緊不慢地答道。
“你這是對領導的污衊，完全是為了推卸自己的責任。不要再抱有僥倖心理了，老實交待你自己的問題。”調查人員死死盯着王仁傑道。
“我沒有什麼問題可交待的。這事都是按照領導意思辦的，你們憑什麼認定是我個人行為？”王仁傑也毫不示弱道。
“哼，不要以為你不說我們就無法掌握你犯罪的證據。我問你，你和項目方是什麼關係？”調查人員冷笑道。
“工作關係。”王仁傑答。
“恐怕不止是工作關係吧。如果沒有收受好處，你會這麼積極地幫他們辦事？”調查人員追問道。
“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整過程中，我沒有喝過對方一口水，沒有抽過對方一支煙，更別提收受什麼好處了。而且項目辦理中，我曾一度駁回了對方的申請，這積極又是從何說起呢？以上都是事實，你們可以調查。”王仁傑坦然道。
“還敢狡辯！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據項目方供述，你在辦理過程中曾故意刁難，逼迫對方給予好處。後來對方滿足了你的要求，你就迅速為其辦理了審批手續。對此，你還有什麼可說的？”調查人員厲聲道。
王仁傑心中大怒，這幫混蛋，竟然顛倒黑白，把自己說成主動索賄，這是要將自己置於死地啊。本來王仁傑還在考慮在是否只交出第一個證據，只要自己能夠免責，就不必搞得那麼過分了。但現在，他已經是對這些陷害自己的人恨之入骨，決心要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慘重的代價。但王仁傑也有顧慮，他們都是在市裡極有背景的人，即使自己提供了證據，市裏的紀檢和檢察部門敢處理嗎？
王仁傑正在猶豫，訊問室的門被打開了，又有兩個人走了進來，而原先的那兩名調查人員趕忙起身相迎。王仁傑猜測，這剛進來的兩人估計是紀檢部門的領導。
只見對面四人低語了幾句，其中一個人又轉身出了訊問室，剩餘的三人再次坐在王仁傑的面前。
“王仁傑，這位是省紀委的同志，前來督辦這個案件。這個案件已經受到省里的高度重視，要求一查到底。你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主動交待你的犯罪事實，爭取組織寬大處理，才是你的唯一出路。”原先的一名調查人員對王仁傑說道。
省紀委？王仁傑聞言心中大喜，這就好辦了。
“我要求和省紀委的同志先單獨說幾句話，不然我什麼都不會交待的。”王仁傑堅決說道。
前面的三名調查人員見狀，低聲商量了幾句，同意了王仁傑的要求。先前的兩名調查人員退出了訊問室，只留下那名剛來的省紀委的督辦人員和王仁傑兩人在房中。
“你叫王仁傑吧，有什麼話需要單獨對我講嗎？”省紀委的督辦人員問道。
“我是被冤枉的。整個事情我都只是在執行領導的指示，我與項目方沒有任何瓜葛。項目方確實有行賄事實，但行賄對象並不是我，而是主管副市長和我們的局長。”王仁傑說道。
“你是領導幹部，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沒有證據可是不能亂說的。”省紀委的人有些吃驚。在他眼裏，市裏的一名局長無足輕重，但如果涉及到了副市長，這事情就比較嚴重了。
“我有證據。”王仁傑說著從衣服內兜里掏出一個U盤，遞給省紀委督辦人員。
“這裏面有兩個視頻文件，一個記錄了張局長指示我辦理項目手續的經過。另一個記錄了主管副市長和局長接受項目方賄賂的經過。”王仁傑詳細解釋道。
“這些視頻是從哪裏得到的？”對方震驚地問道。
“這是項目方偷偷拍攝的，因為某種原因到了我的手中。”這是王仁傑事先想好的說辭，但也不完全是瞎說的。因為從視頻拍攝的角度可以看出，應該是項目方某位經辦人員，將微型攝像機藏在了手包中進行的偷拍。但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卻不得而知了，或許也是想留個證據以備不測吧。
“這個事情你還對誰說過？”
“除了你之外，我沒對任何人說起過。”王仁傑答道。
“這兩個視頻除了U盤裏的這一份外，還有備份嗎？”
“沒有了。我也是今天早上剛得到，就被帶到了這裏，根本沒時間備份。”王仁傑並沒有說實話，因為擔心會給妻子帶來麻煩。
“很好，我們會馬上去核實，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請你耐心等幾天。”省紀委的人說完立即離開了。之後王仁傑被安排到旁邊的房間住下，紀檢部門也沒有再派人前來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