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滿城風雨14
秦仲得看着面前的楚嬌,眼中流露出的都是蔑視和嘲諷:「怎麼?你還想從我嘴裏套話?」。「套話?」楚嬌冷笑,「套你的話有什麼用,所有幕後的人我都清楚。」
「那你把我請到我這裏來,是要給傅雲歸報仇?」
楚嬌不置可否。
「你不敢殺我,證道司有證道司的規定,當初傅雲歸沒死成就是因為證道司的鐵律。」秦仲得一點都不害怕,看着楚嬌,面上滿是挑釁。
「鐵律?」楚嬌勾唇,「你覺得我會在意這個?」
「當時楚景臨非要拿到判罪書,是因為北淵王也是世家大族,不明不白地死了,連判罪書都沒有,最終只會遷怒給他自己。」
「他當時,不過是要把皇祖父推到前面去頂罪罷了。」
「秦仲得,若是你肯簽下認罪書,我倒是可以考慮饒了你秦氏全族。」
「全族?」秦仲得覺得可笑,「你一個沒什麼勢力的小女娃,你憑什麼覺得你動得了他們。」
「我的門生遍佈天下,你若是敢動我族人,你覺得這天下能容得了你?」
「看來我們是沒有談條件的餘地了。」楚嬌慢條斯理地合上面前的書簿,斂眸抱臂。
秦仲得看着她:「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一個在冀州鄉下長大的野丫頭,怎麼一回京城就變得聰明起來,我可是聽說你從前窩囊懦弱,還蠢得不得了。」
「我蠢得不得了,但還是能將你送進證道司,秦大人什麼時候行事作風變得這麼奇怪了,這個時候不應該先反思你自己嗎?」
「反思自己?」秦仲得哈哈大笑,「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一個大字不識的丫頭,回來之後不動聲色地就做了這麼多,陛下居然也不懷疑你。」
楚嬌上前拍了拍他的臉:「老頭,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打探的,若是想好好做個人,就收起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秦仲得萬萬沒想到楚嬌竟然敢這樣對他,一個方才及笄沒兩年的丫頭居然敢如此折辱他,氣的他臉色通紅,憤怒地瞪着楚嬌。
楚嬌笑了笑:「秦大人,好好享受這段日子吧!」
說完就出去了。
留下秦仲得眼神陰冷,很不能用眼睛殺了楚嬌,載補上幾刀。
江葵本以為今日要用刑,可是公主竟然就這麼輕飄飄放過了他,她追了出去。
「公主,就這樣嗎?」江葵有些不甘心。
楚嬌猛地頓住腳步:「秦仲得提醒我了,他的門生眾多,若是秦仲得有什麼事,楚景臨一定會藉此大做文章。」
「可是這樣等下去,會不會……」
楚嬌神情冷淡,看向證道司之外:「對,夜長夢多。」
此時正值正午,陽光灑滿了整個宮廷,將暗紅色得宮牆也照的鮮了一度,但是這陽光並不刺眼,順着依依飄揚的垂柳,在一片青綠色之後顯得尤為溫柔。
「江葵!」楚嬌沉默許久,忽然出聲。
「秦落柔現在在哪兒?」
「好像還在秦府,但是景世子那邊派了人守在秦府。」
「我去一趟秦家,你好好守着秦仲得,不要讓任何一個人靠近他。」
江葵一聽楚嬌要一個人去秦家,頓時急了:「公主,不行,那個秦小姐看着就不是什麼好人,你若是去了,他們……」
「我有我自己的計劃,你只管聽令就是。」楚嬌少有的嚴肅。
江葵搖搖頭:「公主,你不能去冒險。」
「你放心,我有分寸,這麼多事沒完成,再說了,秦府周圍看着的人也是我們的人,能有什麼問題。」楚嬌笑笑,安撫着江葵。
江葵面上還是擔心,但是公主說的的確有道理,便也不再多言,楚嬌一人踏出了證道司府門。
一直到晚上楚嬌才回來,在江葵忐忑的目光中,楚嬌踏進證道司的正堂,臉色微微有些白。
「公主!」江葵看出楚嬌有些不對勁,上前想要扶住楚嬌。
「我沒事。」楚嬌擺擺手。
「今日可有什麼人來過?」
「沒有。」江葵搖搖頭。
「跟我下去看看。」楚嬌說著,穿過正堂,走過樓梯,江葵跟在她身後,覺得她步履有些漂浮,但是定睛一看憂鬱平時無異,想來是自己這幾日神經緊繃的緣故,有些擔心過度了,江葵安慰着自己。
秦仲得雙手雙腳都被綁在架子上,他頭靠着架子眯着眼睛,聽到腳步聲就睜開了眼睛。
「怎麼?」秦仲得笑笑。
楚嬌不答話,只是指着桌子上的罪狀道:「秦仲得,你謀害皇家子嗣,刺殺儲君證據確鑿,在罪狀上畫押吧。」
秦仲得別過頭冷笑一聲:「你這是誣陷,我不認罪。」
「枉你活了這麼大歲數,居然在一個小輩面前耍無賴。」楚嬌看着他無所畏懼的神色,有些鄙夷。
「你已經被關押了五日了,若是你不認罪,明日便要去朝堂上,讓皇祖父來定奪了,到時候可由不得你了。」楚嬌語氣不輕不重,似乎不是很在意。
秦仲得微微挑眉:「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嗎?如今看着倒不是很在乎了。」
楚嬌掩唇,笑出了聲:「自從秦大人進了這證道司大牢,問的問題可是一個比一個天真啊。」
「不管你認不認罪,死不死的,秦家倒台已成定居,多的是人想要殺了你,就算你能活着走出證道司大牢,流放三千里,你也不見得有命活到流放的地方。」
秦仲得絲毫不在意,若是能上朝堂那自然是最好的,他有那麼多門生,還有端王也會想辦法解救他,畢竟他知道那麼多秘密,而且端王身邊可再沒有一個像他這麼得力的人了。
楚嬌點點頭:「也罷,秦大人好好休息吧,明日要面聖,可別再皇祖父面前失儀。」
楚嬌說完不再停留,瞥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面色奇怪,江葵跟着她不明所以。
楚嬌上了正堂就直奔廚房,低聲吩咐江葵:「把廚房圍了,讓黑甲衛搜查廚房,廚房所有的人都控制起來,還有院子裏各處都別放過。」
江葵看着楚嬌嚴肅的面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也知道絕對不是小事,立即去辦了。
廚房裏現在沒有人,都回房休息了,楚嬌進去環顧四周,沒發現什麼異常,桌子上放着一籠饅頭和兩碗菜,那是放着給晚上沒有吃飯的人吃的。
黑甲衛迅速整裝,將廚房團團圍住,所有廚房的人都被請到了院子裏,雖然在證道司待了許久,但是也從沒見=見過在自己院子裏對着他們自己有這麼大陣仗,一時間臉都嚇白了,都蹲在地上,三三兩兩貼在一起瑟瑟發抖。
楚嬌負手站在院中,冷白的月色鋪在她身上,竟然在隱約中有些清冷,和傅雲歸的影子漸漸重合。
江葵看着這一幕不禁愣了神,隨後心中有些苦澀,環視院中,將心中的苦澀咽下,強迫自己看着院子裏的人。
不到一刻鐘,一個黑甲衛就呈上來一個小小的紙包,隨後楚嬌居高臨下地掃了一圈院中的人,抬步走向大門,打開,請進一個人來,是太醫打扮。
就在此時,人群中有一個人徑直倒了下去,楚嬌淡淡瞥了一眼,抬手讓黑甲衛將那人單拎了出來。
太醫仔細聞過以後,低聲對着楚嬌說了幾句話。
楚嬌點點頭,讓人送太醫離開后,又站在了他們面前,居高臨下地盯着他們。
「你們,有誰見過這個紙包?」楚嬌拿起手中的紙包,走近幾步,拿着紙包在他們面前晃了一圈。
見無人答話,也不想再繼續廢話,只是看向後方他們的住處。
不多時,黑甲衛回來稟報了:「公主,在房中沒有搜到這個。」
「那就是說,只是放在廚房了。」楚嬌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這是誰的,可有人見過,若是有人見過,賞十兩黃金。」
「公主,是他的。」一個侍女怯生生地指向楚嬌腳邊,正是那個方才暈倒的人,楚嬌搖搖頭,沒想到楚景臨會選擇這麼個人來干這件事情,還沒查就嚇倒了,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高估了楚景臨。
黑甲衛將人提了起來,正要審問,突然動作一滯。
「公主,他死了。」
楚嬌聞言皺眉,上前一步查看,果然是沒了氣息。
黑甲衛掰開他的嘴,嘴裏往外冒着黑血,方才的侍女見此情景嚇得臉色一白,往人群中奪去。
「保護好她。」楚嬌冷靜片刻,扔下這麼一句話,便讓人將那人帶走了。
江葵面色焦急地跟在後面:「若是這個人活着,能咬住端王父子,他們做事可真絕。」..
「不絕,活不到這個時候。」
江葵沒有注意到楚嬌的臉色比剛回來時又白了幾分,楚嬌深吸幾口氣。
「替我準備好官服,明早我要上早朝。」楚嬌吩咐。
江葵應了一聲就下去準備了,楚嬌看着江葵進了房間,才拿起手帕捂住嘴,可是背依舊挺得筆直。
片刻后,她將手帕拿開,手帕上早已是腥紅一片,帶着淡淡的血腥味。
楚嬌面色平淡,將手帕塞進了袖袋。
又想起躺在床上的傅雲歸,前世今生,兩世她都沒見過他受那麼重的傷,前世她不在他身邊,可是如今他們已成夫妻,就不會眼睜睜看着別人欺負他。
體內一陣陣劇痛傳來,楚嬌強忍着往房中一步步走,江葵準備好她吩咐的東西出來。
「公主,都準備好了。」江葵總是覺得今晚的公主有些奇怪,但是就是說不上來,想問卻又不敢問。
「那就去休息吧!」楚嬌輕聲說,神色淡漠沒有任何異常。
江葵猶豫着往旁邊走,又猶豫地看了一眼楚嬌,隨後進了房門。
楚嬌鬆了一口氣,進了房間,用最後一點力氣關上門,就癱倒在地上,強忍着體內翻湧的劇痛爬到床上,拉下帳簾,才開始放心地運氣陣痛。
在一陣頭腦發脹,耳畔嘶鳴不斷後,周遭才歸於平靜,此時的楚嬌已經出了一身冷汗,無力地癱倒在床上,筋疲力盡地拉過一旁的被子,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