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告別外婆
三天三夜的守靈,韓霄的體力不支,可她還是要堅持下去,這是做為外孫女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第三天的夜裏,道士從入夜後就開始做法事,平時就是吃飯的時候做會法事,可是今天不一樣,道士的弟弟找來了很多墊子。
「請子女都過來。」道士喊了一聲。
大舅和小舅最先進來,緊接着就是八舅帶着表哥,小舅家的表弟是昨天夜裏到的,因為表弟在準備明年的高考了,可依然趕回來了。
韓霄跟着媽媽走在後面,站在在墊子面前,道士開始敲鑼打鼓着,道士嘴裏念着,兩個弟子負責燒錢紙和插香。
「跪!」道士喊了一聲。
所有人開始跪下來,道士繼續念着,然後拿着手裏的鈴鐺搖晃着,韓霄跪的位置靠右邊,客廳不大,加上桌子,還有這麼多人,韓霄離棺材只隔一個人的距離。
「嘟嘟嘟。」棺材裏傳來了聲音。
韓霄聽的很清楚,媽媽拉了拉韓霄,輕輕說道:「裏面是癢機。」
韓霄盯着棺材,雖然不明白什麼意思,可是看到旁邊的機器,那些管子插在棺材裏,剛才的聲音應該就是它了。
「起!」
道士站起來說道:「時辰到了,我們就開始上山!」
韓霄知道上山的意思,就是要下葬了,韓霄一想到這個,心裏酸酸的,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候,外婆就要被抬出去埋了。
「韓霄,開棺材的時候記得喊喊你外婆!」舅媽們囑咐着韓霄,因為她是唯一的外孫女,也是外婆唯一疼愛的人,韓霄點點頭,眼淚汪汪的應道。
外邊響起了鞭炮聲,廣播裏響起了道士放的敲鑼打鼓的聲音,伴着一些說話的聲音,是那些村民,他們起早來送送外婆最後一程。
道士和他的兩個弟子一直在忙,大舅和小舅找來了繩子,八舅抓來了雞,爸爸和表哥去砍來了樹枝,一切準備就緒。
「生肖屬狗,牛,龍,蛇,請迴避!」
「起!」道士揮揮手。
進來了一些年長的村民,幫忙抬起棺材,韓霄趕緊向前湊了去,棺材打開了,韓霄看到外婆了,那個疼愛自己的人,靜靜的躺着。
「外婆!外婆!」韓霄不爭氣的哭了起來。
「不能哭!」
「不能哭!」
可韓霄哪裏聽得進去,大舅他們已經將繩子綁好,前面有兩個村民,後面有兩個村民,大舅拿着外婆的遺像,八舅背着外婆生前穿的衣服,小舅拿來了折來的黃金棍在前面。
「外婆!」韓霄跟着隊伍後面,已經顧不得自己穿的是拖鞋,天還沒有亮,外邊下着雨,韓霄匆忙的跟着,小路不寬,韓霄只能從下面的地里過,這條路熟悉的不再熟悉。
韓霄腳下穿的拖鞋,突然踩到什麼,身子傾斜就掉入溝里了,韓霄緊緊的抓住旁邊的草,趕緊爬起來,趕緊跑上去。
道士指揮着村民將棺材放在挖好的坑裏,然後讓所有人每個人抓一把土放裏面,韓霄趕緊雙手捧着土,就等着去放。
道士囑咐道:「一會記得不能原路返回,走過的路不能再走回去。」
「可以走另外一條,只要不是剛才來的時候走的就可以。」
「韓霄,你來先放。」
韓霄將手裏的土扔在坑裏,就好像在和外婆道別一樣,後面的大舅和八舅也抓了土來扔,爸爸和媽媽也趕緊過來扔了一把土。
「好,蓋土!」
媽媽趕緊跪在地上哭了起來,兩個舅媽也跟着哭了起來,哭聲很大,韓霄靜靜的哭了起來,眼淚不停的流着。
很快土已經蓋好,大舅和八舅把花圈拿過來蓋在上面,小舅和爸爸將外婆的衣服燒了起來,外婆有好多衣服,燒了整整兩背筐,火很大,韓霄看着火有些出神。
「走吧!」
那些村民過來勸着媽媽和舅媽,表哥推了推我,他是八舅家的表哥,比我大了三歲,去年剛結婚的,表嫂因為剛懷孕了就不能回來。
「剛才摔了。」表哥從包里拿過紙巾,韓霄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跟着表哥從坡上面走,媽媽在前面等着,擔心韓霄走原來的路。
「折一些黃金樹枝回去。」媽媽對身邊的爸爸說,爸爸隨手摺了一些給媽媽,表哥折了一些給韓霄,韓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可是也不想去過問。
到家以後將折的黃金樹枝放在門口,大舅媽拿着掃把掃着屋裏,媽媽過去幫忙,韓霄覺得有些疼,下意識看了看手,將衣服推上來看了看,原來是手腕處流血了。
「外公呢?!」
「你外公在那邊屋,吃飯都不過來的。」表哥邊說著,邊收拾着桌上的垃圾。
這時候天已經開始發白了,雨也停下來了。陸陸續續的村民來了,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幾個孩子也起床了,她們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韓霄去房間裏拿了手機。
「吃飯了。」大舅媽的聲音響起了。
「哦。」韓霄趕緊應道,將手機放衣服包里走了出來,此時天已經大亮了。
「你怎麼臉上都是傷。」迎面而來的人突然說道。
韓霄看了看她,有些印象可是還是不認識,來到水池旁邊洗了洗手,來到媽媽身邊坐下來,媽媽已經給韓霄乘好了飯,韓霄拿起筷子夾着菜吃。
「臉上怎麼搞的。」
「可能是坡上面的草割得臉了。」
「我曉得,大姨摔了!」說話的是大表哥家的老大,他今天早上也跟着去,韓霄記得他剛開始跟在自己身後。
「話那麼多,吃飯!」
吃完飯,媽媽和舅媽她們幫忙收拾着桌子,韓霄往外婆家那邊去看看,外婆和八舅住一起,房子是翻修過的,以前的院子有圍牆,現在的門口很寬。
「外公!」
韓霄下意識的喊了一聲,沒有人答應,韓霄在院子裏看了看,台階處還有外婆養的天鵝蛋花,這是一種神花,花期很長,從5月可以開到11月,如果天氣不冷,可以開到12月,這盆天鵝蛋花可是有很長的歷史,韓霄從記事開始就有它了,如今還在的。
記得小學的時候,那會房子還沒有翻修,這盆天鵝蛋可是放在房頂上,外婆擔心韓霄碰到,都是外婆親自給韓霄摘的天鵝蛋花,那時候,天鵝蛋開花,每天早上韓霄都要摘一朵才去上學,美滋滋的拿了一路。
那個時候真的很美好,每天早上,韓霄起床慢慢穿衣服,外婆就開始做早飯,吃了飯外婆就背着韓霄去上學,從小韓霄身體不好,外婆都特別照顧着,基本上都是早上送去,下午去接回來。
「韓霄來了。」
「外公,這盆花我可以拿走啊!」韓霄轉身看了看外公。
「拿去吧,你外婆最喜歡這盆花了。」外公擺擺手,又趕緊去屋裏拿了盤子出來,裏面是花生,糖片,還有瓜子。
「外公,你怎麼不去吃飯啊!」
「我自己做了點。」
陪外公聊了一會,外公說的都是關於外婆的事,外公表面很堅強,可是韓霄知道,外婆和外公之間的感情很好,平時趕個集都得跟着,去哪裏出門都囑咐又囑咐的,可如今外婆走了,外公他肯定不習慣的。
外公從懷裏拿了一個手帕遞過來,韓霄雙手接過來打開看了看,裏面居然是錢,有20元的,有5元的,還有1元的。
「這是你外婆讓我交給你的,說你上學需要錢。」外公說完就起身,彎着腰進屋去了。
韓霄握着手裏的錢,鼻子酸酸的,眼淚又流了出來,韓霄將錢拿出來,將手帕放衣服包里,起身進入屋裏將錢放在沙發上面。
韓霄坐在院子裏,看着對面的山頭,到處都有外婆的身影,似乎外婆只是出去幹活了還沒有回來一樣。
「韓霄,回去了。」
「媽,我想把那盆天鵝蛋拿回去。」
「拿嘛!」
韓霄將天鵝蛋花端了起來,外公拿着袋子出來,讓韓霄放裏面,抱着很髒的。
爸爸騎的摩托車,媽媽坐在中間幫忙拿着書包,韓霄坐後面,提着花盆,離外婆家不遠,走路需要半個小時左右,韓霄怕狗,所以不敢走小路,走小路的話到外婆家很近的。
「回去洗洗澡。」
「知道了。」
到家的時候,居然出了很大的太陽,韓霄把花盆提上樓,打開袋子,將它放在房間的陽台上,接了一些水給它澆澆,媽媽把書包放在床上就下樓了。
韓霄找了睡衣,去衛生間洗了澡,順便還洗了個頭,將衣服放在洗衣機裏面,走過走,陽光照在牆上。
「怎麼流血了。」韓霄伸出手看了看,進入房間,在柜子裏找了找創可貼,無意間發現天鵝蛋有些花苞,韓霄趕緊走了過去,伸出手摸了摸花苞,不經意間,手指間的血觸碰到花苞。
「哎呀!」韓霄的手指被天鵝蛋上的刺扎了一下。下意識的將手放嘴裏含着,韓霄覺得頭有些暈,趕緊坐在梳妝枱前,拿出吹風機吹了吹頭髮。
「韓霄,我們出去了!」
「哦。」韓霄應了一聲,緊接着就聽到關門聲,韓霄上了床,拿過抱偶靠在上面,點開手機,突然閑下來覺得有些困意。
韓霄將手機放在桌上,將抱偶放在一旁,蓋着被子睡覺,這三天一直都沒有合眼,加上一直流眼淚,眼睛已經很累了,很快就睡著了,韓霄做了一個夢,夢很長,夢到了外婆,她在前面,韓霄跟着外婆的身影跑過去,可還是沒有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