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目
“顧哥，到了。”
楊明在巨型爐鼎前駐足，伸手指向前方道，顧子羽用手捂鼻，眉頭緊皺，順着對方手指方向看去...
一個等人高的小門，藏在巨大爐鼎底部，上方鑲着個獸首握把，門縫處不時吐出幾縷黑色煙霧，看來這就是惡臭的源頭...
楊明給顧子羽帶完路，就默默站在旁邊，幾乎脫離火符的光暈範圍，他一言不發，垂着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望着面前巨鼎，顧子羽沒有說話，也沒有靠近，他昂頭默默注視着此物，虛擬面板上，巨鼎的屬性說明跳出。
【化靈鼎：唯一寶物】
【效果：投入材料后，可自行煉製，所需時長視材料等階決定】
這尊巨鼎雖然神奇，但只是一件器物罷了，對破丹成嬰，顯然毫無作用。
顧子羽暗中瞄了一眼楊明，沒有吭聲，他心中已有答案，也不感到多麼意外。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顧子羽靜下心來，淡然看着門縫處冒出的黑霧，隨即說道。
“張掌門，為何躲在裏面，不敢視人？”
顧子羽的聲音，在空曠黑暗的殿中，顯得異常清晰，他背手拈指，手中掐着幾張符籙，準備隨時發難。
巨鼎內卻毫無反應，靈識再次失效，顧子羽僅憑肉眼，無法查探其中奧秘。
“張掌門？”
顧子羽皺起眉頭，又試探開口，對方仍然毫無反應，到處散發的惡臭讓人心煩意亂，簡直難以忍受...
“張凌峰！”
眼看僵持不下，顧子羽高喝一聲，耐心耗盡，他敢主動上門入伏，張凌峰卻不敢露面，明明對方修為高於自己，還躲在暗處裝神弄鬼，真是猥瑣到了極致。
讓你躲...！
想到這裏，顧子羽心中冷哼，背手果斷向前一揮，甩出一串符籙，他的十指上下交錯翻飛，將所有靈符激發，一齊盡數打出！
幾十張靈符齊射，迸發出各色流光，交匯涌動，狠狠撞擊在巨鼎上，發出沉悶迴響，化靈鼎似乎只是震動了一下，毫髮無損。
嗡鳴久久不能平息，這些符籙，像無數只螢火蟲撞擊在黑石上，一瞬間的絢爛過後，四周便重歸黑暗。
顧子羽緊皺眉頭，反手將符劍握在身後，迴響聲還在黑暗中遊盪，那股惡臭再次撲面傳來，猛烈的不止一點，令他幾欲俯身作嘔。
嘎吱——
迴響聲終於消散，顧子羽這道多重靈符攻擊，並不是完全無效，一道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傳來，化靈巨鼎下那道小門，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
怪不得這麼臭...
顧子羽屏住氣息，頭頂火符無聲跳動，昏暗光暈下，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楊明呢？
結果不言自明，望着那扇打開着的門，顧子羽別無選擇，為了報仇，為了驗證心中想法，他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
......
穿過墨黑惡臭的煙霧，顧子羽睜開眼睛，現在他已經身處化靈鼎內部，面對張凌峰的埋伏，這等於自投羅網。
不過顧子羽早有預料，他修為剛剛突破，經過這幾日充足準備，加上不滅體和永生魂，面對同樣金丹期的張凌峰，絲毫不懼。
“張...！”
顧子羽被臭味熏的惱怒，剛進入化靈鼎內，就提起一口氣，正欲痛罵，卻見楊明背影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雙膝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怎麼了？
顧子羽閉上嘴，先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巨鼎內部結構，簡單異常，就像一個普通爐子，爐壁上方金紋篆刻，只是空間大的驚人。
那些惡臭黑煙，都沉積在爐鼎底部，繚繞在顧子羽腳踝處，伴隨他的動作遊動，楊明雙膝跪在黑煙中，將頭顱深埋胸前。
“嗚嗚嗚...”
楊明跪在地上，突然哀聲哭泣，在這巨鼎內部聽得格外清晰，顧子羽正在觀察黑煙，他聞聲側目看去，面色不改。
“顧哥，張掌門...張掌門他...”
顧子羽甩出一道火符，射向楊明所跪之處，火符照亮他身前不遠處，那裏坐着一具人形，紋絲不動。
“師傅他死了！”
那是一具皮肉乾癟的枯骨，屍身呈盤腿打坐姿態，泡在黑煙里，頭顱掛在頸上，搖搖欲墜，毫無生命氣息。
楊明跪在地上，再次嚎哭起來，顧子羽眉頭微挑，這具屍身所披衣物，他在儀式場上，已經見過無數次，絕對不會認錯。
張凌峰死了？
顧子羽上前幾步，用符劍劍尖，輕戳在屍身上，試探過後，頭顱只是微微搖晃了下，便毫無反應...
屍身皮肉下的白骨，經過常年靈氣滋養，已經玉化，微微透明，堅硬異常，符劍劃過，卻毫無痕迹，此人生前修為顯然不簡單。
顧子羽在書上曾讀到過，道行高深的修士，即使身死之後，從屍身可看出，身前的許多修鍊痕迹，甚至餘下的骨血，也是難得的煉製材料。
但人死如燈滅，任憑再強大的修士，變成這副鬼樣子，照樣也萬事休矣，不可能活過來。
張凌峰身為金丹期修士，盤踞長春觀不知多少載，他精通傀儡操縱之術，又能畫符下咒，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
除非，他的魂魄...
顧子羽陷入沉默，他心中其實早有預料，只是一直不願正視，望着火符下，兩人跳動的身影，他心中長嘆一聲。
這才是埋伏...
顧子羽靜靜看着，身後跪在地上的楊明，默默雙手合十，快速結出指印，攪動黑煙，在地下畫了個圈，口中一吹！
隨着這口氣吹落，化靈鼎內沉積的黑煙，立即聚攏凝結，全部集中在一起，形成一個圓環，將顧子羽困住。
騰——！
黑煙結勢完成，發出轟鳴一聲，無火自燃，顧子羽身上的衣物頃刻間，化為黑灰，露出其中層層符文。
楊明緩身站起，發現顧子羽全身上下，都覆蓋著符籙，心中暗自驚奇，不過心火咒成功發動，自己穩操勝券，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顧子羽，我給你一個機會...”
心火之環，開始緩慢收縮，灼熱逼近，顧子羽身上的符籙，爆出繽紛異光，卻無法抵擋這種燒灼，開始一層層的剝落。
“本座膝下無子，如果你願意...”
眼看顧子羽被心火咒制服，束手無策的樣子，楊明臉上笑意更盛，開口羞辱道，但他手中指印卻沒有停下，還在不停催動。
【不滅體熟練度上升！】
【不滅體熟練度上升！】
虛擬面板上，提示音響成一片，黑色心火如附體血蛭，開始攻擊體表符紋，企圖向皮肉深處鑽去。
顧子羽全力催動靈力，也無法阻止心火蔓延，只能延緩其速度。
“張凌峰...”
顧子羽艱難開口，聲音幾乎細不可聞，時斷時續，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般，其中恨意溢於言表。
從來沒有人，能在心火灼燒中，堅持這麼久，楊明看顧子羽居然還能說話，手中指印不敢怠慢，將火焰再次凝結，想要當場燒死他。
火勢增強，顧子羽渾身符文噼啪爆響，劇痛之下，他雙拳緊握，眼珠變得通紅，似乎要流出血來。
顧子羽怒吼一聲，使出全身力量，打出熔岩崩山拳，拳風掀起風壓，竟然將火勢攪動，困環隨即露出破綻。
心火被拳風攪動，卻沒有熄滅，反而趁機附着在他手臂上，開始不斷蠶食血肉，顧子羽忍着劇痛，從火環破綻處走出...
“不可能！”
目睹此景，楊明瞪大眼睛，手印都慢了半拍，心火是無形之火，怎麼會被蠻力影響，他再定睛一看，顧子羽的胳膊上，居然貼滿了“生”字符。
噼啪...噼啪...
生字符被心火燒灼，發出噼啪脆聲，焦黑剝落，顧子羽雙臂佈滿黑線，與黃符赤字融在一起，顯得極其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