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造神明
水花最後一次的跳躍,許久之後便沒有了動靜,看來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黑布被強行扯下,我再次見到了光明。強烈的光線使我眨了眨眼,但又很快適應了。
眼前的一幕使我驚訝,我看到了和我一樣的營養瓶:我們數量驚人,如同年輪一般,一圈環繞着一圈。
密密麻麻的營養瓶,預示着未來將是一支龐大的軍隊。
瓶中的我們,雖然長相形態各異,但我們有一種微妙的聯繫——血緣。
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他們有的已經緊閉上了雙眼,永遠的進入了沉睡;有的則四分五裂,殘缺不齊;也有的跟我一樣身體健全,可它們的數量只佔了少數。
他們一部分眼神,有些不善的看着我。但卻也做不了什麼,我不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麼。但我知道,我的未來也十分堪憂。
我看着離我最近的那一個營養瓶,他也算是少數之中身體完整的人,他臉上有一個醒目的黑色星形胎記。
他發現我在看他,便面無表情和我對視。我能感知到他的情緒:無聊和不耐煩。
我便移開了視線觀察其他,不自找沒趣。但在我沒看到的角落裏,他緩緩勾起了嘴角,感覺到他的心情變得有些愉悅。
過一會兒,便了解了四周大致的情形。我在水中漫無目的遊動着,他的眼神也如同風箏線一般跟隨着,我便與他對視了。
漸漸地,他還是移開了視線,低垂着眼眶,不知在思考着什麼。
父親來了(那個被稱作為父親的生物)他站在年輪中心,對我們掃視了一圈。
沒有任何的動作修飾,張開嘴開始了他的演講。瓶中的我們都盯着他,但我不知道他在表述什麼。
只不過,我再次確定了我的缺陷——我聽不見。
畢竟無法聽到他在說什麼鳥語,我便開始走神覺得感受水流的漩渦或許更加的有趣。直到一道帶着憤怒的,冰冷眼神使我警覺。
父親正在看着我,準確來說,他是看着我位置的方向。看了看四周,有幾個閉着眼還在睡的兄弟。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看他們的臉已經浮腫發白,眼睛也只剩下了一條縫,除了時不時從底部漂浮出來的小氣泡沒有任何動靜。
我暫時還不明白他的目的,但當他演講結束離開時,我好像知道了。
只見那一個個穿的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再次出現,將我那些睡着的的兄弟姐妹們,緩緩推走了。
多出來的空隙,由後面的營養瓶推進補上,再次變為了完整的年輪。
他們的命運如何,我不知道。但總歸不會太好。我懂得了一個道理:要活下去,必須得看着父親說話。
我開始根據每天輸入腦內的信息,學習語言,知識,了解已知的一切。
時間像是沙漏一般,留一點少一點。我們年輪中的兄弟姐妹們,陸續的沉睡和四肢慢慢自行分解,被推出又推進。在學習過程中我突然意識到,當初被我推過來的時候為什麼他們很不善。
漸漸地,那些意識清醒但已經表面身體分解的也被推了出去了。我知道那是淘汰了,大腦不夠強大承受不了知識就會陷入沉睡,身體不夠強硬,承受不了力量就會被分解。
我根據學習,解到了這裏的基礎:這裏是聖空星,實力代表一切,人造人是維持這個星球生命的唯一方式,我們即是力量接近於神的存在也是下一代王的候選人……。
王只有一個,所以到後面還活着的人,就是我們的競爭對手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直到我們的父親再一次到來,他再次走到了年輪中心。
不知不覺的,我和那個臉上有黑色星星胎記的人。已經移轉到年輪的中心位置,他看着我們兩個,滿意的點了點頭。
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演講,這一次演講完有些不同了。他揮了揮右手,入口處進來了一群白大褂和穿的跟他們不一樣的人。
他們小心翼翼的圍着我旁邊的那個人的營養瓶,裏面的液體被一點一點的抽干。[看來他們不是把他推走的]
最終營養瓶被打開,我看着他慢慢的扶地站起。
又小心翼翼的邁出步伐,踩着那些人已經鋪好的地毯,一步一步地來到了父親身邊。
旁邊的人,也及時為他遞上了毛巾和衣服,他簡單的穿戴上了。便開口說了什麼,使那個稱之為父親的生物就露出了微笑。
我能感知到他的情緒十分愉悅,父親他轉身仰天張嘴大笑一陣。我看着黑色星星的嘴唇,模仿的動了動。
很快他便收斂笑容,大步向前,揮了揮手那些白大褂和他尾隨着離開了。
他們邁着整齊的步伐和動作,緩緩的離開了我的視線。
到了最後的拐角處那個臉上有黑色星星胎記的兄弟,轉頭深深看了我一眼我能感知到他的情緒是期待。
只不過他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種我分析不了的情緒,沒過多久便離開了。
時間一點點的推移,百般無聊的我。除了學習,便是望着他們每一個離開的方向,等待着父親再次到來。
我頭髮長得很慢,但在它的長度長到腳踝處的時候,父親又來了。
他又開始了他的演講,只不過當他這次的演講結束時。他站在我的營養瓶前,揮了揮他百年不變的右手。
那些白大褂和穿着別的衣服的人再次出現,他們圍着我,開始抽取我的營養瓶中的液體。
隨着水位慢慢的下降,我的腳掌慢慢的觸碰到了平面。這些包裹這我多年,如同母親一樣保護這我的液體,正在離開這我。
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我要走了,既是第一次也是永遠,要和那個為我提供保護和營養的「子宮」說分別了。
如果沒有意外,我可能將再也不會回到這裏。
屏障緩緩升起,慢慢從下蹲支撐站立而起。抬起了腳,邁開了我人生開始的第一步。
走到了應該被稱作為父親的生物面前,震動着聲帶。張開嘴,模仿着當初星星胎記一樣的,口型。
他眼神流露出了一絲驚訝,但隨即很快的收斂。見我穿戴完畢,便轉身,朝我揮了揮手。
我跟隨着他的腳步,轉頭深深的望了一會兒這生活多年的地方。
最終離開了「年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