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一幫人在醫院裏吵吵鬧鬧擾得四鄰不安,最終在護士長多次警告下,除了小潔和她媽媽,其餘人全都溜之大吉。
世界瞬間恢復清明,於子濤感覺耳根子一下清凈了不少。
坐在電動輪椅上,小丫頭推着他,在樓道慢慢轉悠,
「小潔,新學校里有沒有認識新朋友啊?」
「就是我同桌呀,她是班長還是英語課代表,我們下課玩得可好了,她還送了我一個雞毛毽子呢!」
小丫頭語氣歡快,嘰嘰喳喳像樹枝上的小麻雀。
「對了大哥哥,我還參加了硬筆書法興趣班,老師說下個月有書法比賽,我都報名了……」
於子濤點頭讚許:「嗯,加油,小潔一定行的!」
「多虧了你幫忙轉了個好學校……」跟在身後的小潔媽媽湊上前,「現在她一回家,就跟我說這說那,可比以前悶不吭聲好多了……」
她聲音竟有些哽咽:「校服和午餐還都是免費的,以前我兩三個月才給她包一次餃子,她還天天盼,現在學校頓頓有肉吃,你都不知道她有多高興……真的謝謝你!」
「我有個朋友呢,剛好認識這個學校的領導,她幫忙給打的招呼,我也沒幫上啥忙,你不用這麼客氣的。」
於子濤淡淡一笑,沒做過多解釋。
至於校服和午餐免費,那都是從一萬塊錢里扣掉的。
指望雁過拔毛的田建國能良心發現,恐怕地球都得倒着轉。
小潔沒有覺察到媽媽的異樣,連蹦帶跳地說道:「我最喜歡學校的魚香肉絲,還有那個麻婆豆腐,下米飯可好吃了……」
「好吃你就多吃點哈……班裏的老師對你好嗎?」於子濤很關心這個問題。
如果陽東二小的老師和徐蓉一個樣,那這次轉學就是失敗的。
想要對一個人進行打擊,不是不給他吃不給他穿,而是精神上採用冷暴力,不理不睬,任其自生自滅。
再加上環境孤立和言語刺激,摧毀他的自信心,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點心,便足以將一個成年人逼成抑鬱症。
如果把這些手段施加到一個孩子身上,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大哥哥,你說的是我們周老師嗎?」
「嗯,周老師是你們班主任嗎?他帶的什麼課?」
「班主任帶語文呀,她還給我借了兩本書呢,一本《格林童話》,一本《中華成語故事》,我都看了好幾頁了……下周語文課老師讓我們分享小故事,我就講邯鄲學步!」
「邯鄲學步?我都沒聽過這個成語,你快給大哥哥講講……」
於子濤來了興緻,立馬鼓動小丫頭現場表演。
小潔站到輪椅前,撥弄了一下劉海,雙手背後,剛一張嘴卻有點卡殼,不由咯咯地笑了起來。
「別笑,上台要嚴肅,拿出精氣神……講故事的時候呢,搭配上表情和誇張的語調,會更好玩。你看,像大哥哥這樣……」
於子濤清了清嗓子端正姿態,模仿帕瓦羅蒂的男低音。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在看報,報上說: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在看報,報上說:從前有座山……」
「咯咯咯……」小丫頭前仰後合笑成了一團花。
「哈哈哈……」一旁的媽媽也笑得很開心,悄悄抬起袖子擦眼淚。
曦月台小區,臨街的咖啡館裏。
中年婦女攪動着面前的咖啡,面色陰沉。
好半天她都不說話,偶爾抬起眼皮看一眼對面的女孩,眼中也全是鄙夷和嘲弄。
兩人都默不作聲,總得有人先打破僵局。
中年婦女抿了一口咖啡,嗯了一聲,突然緩緩笑了起來:「小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把我約出來,不會就是為了喝杯咖啡吧?開門見山,你打算要多少錢?」
齊梓涵看起來文文弱弱,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阿姨,我不想談錢……我只想再見見曲哥,您能幫我約一下他嗎?」
中年婦女嘴角扯起一絲冷意:「你見他幹什麼,還想繼續死纏爛打?說白了吧,我兒子是有點不成器,沾花惹草的,那些和他有過關係的女人,沒有十個,也有七八個了……
「如果每個都要他負責,那我家豈不成了皇帝的後花園了?能和他親近的,無非就是圖他的錢么,別拿什麼真愛糊弄我,沒用!」
齊梓涵心口像是堵上了一團棉花,她眸光一閃,直視女人不可一世的嘴臉。
「我以為曲哥是……是真心對我的,沒想到他這麼幼稚沒有擔當,原來是有您這棵大樹罩着,我可真是羨慕他呀,有一個好媽,儘管往死里作都沒事……」
她忽而掩面抽泣起來:「可憐了他那幼小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爹,造孽呀……」
齊梓涵的哭聲一下子引來很多人的注視,他們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有兩個面孔還是曦月台小區裏的熟人。
中年婦女頓時有些緊張,在這裏丟人現眼,她這老臉可實在沒地兒擱。
「小姑娘,別拿肚子裏的種威脅我,是不是我兒子的還不一定呢!」
她壓低聲音,從坤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拍到桌子上。
「我兒子的聲譽不值錢,人人都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可你不一樣啊,一個上學的女學生,弄出這種醜聞,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不管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對你都沒好處,自己好好琢磨吧!你也花了我兒子不少錢,加上這三萬,就算扯平了……」
她起身就往外走,扭頭又撂下一句話:「如果還糾纏不休,那麼讓學校開除你,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曲博的老媽退休前就在西林大學就職,學校關係網和社會人脈都比較複雜,她要想給誰背地裏穿小鞋,就是一張嘴的事。
齊梓涵知道這個女人深不可測的能量,能給曲博平事,自然不簡單。
看着女人走遠,她收起銀行卡也出了咖啡館,招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金百匯購物廣場而去。
既然愛情得不到,那就瘋狂購物,盡情嗨皮!
至於那張狗屁的化驗單,無非就是逢場作戲的道具而已,和那個像渣子一樣的曲博,統統丟進垃圾箱,一起見鬼去吧!
已是華燈璀璨,白天人跡罕至的夜魅酒吧里,此刻正是一天裏最喧囂的時刻。
震耳欲聾的DJ在空氣中肆意發泄着壓抑的情緒。
舞池中,男男女女扭動着身體,就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隨着DJ的節奏而瘋狂搖擺着……
「哈哈!」
「啊!」
「來啊!快活啊!」
一陣陣刺激性的尖叫聲從舞台上傳出,那群男男女女彷彿忘記了周圍所有人,只知道享受着屬於自己的時光與放縱,這個世界,已經容不得任何人去理智的思考……
角落的一個卡座上,坐着一個油膩的男人。
他穿着黑白搭配的休閑裝,蛤蟆鏡遮在臉上,嘴裏叼着煙,痞里痞氣地翹着二郎腿,似乎並沒有把眼前這些人當回事兒。
他衝著吧枱打了個響指,立刻有英俊的服務小生走了過來。
「給我拿瓶情人醉,另外,我不喜歡男人給我倒酒。」
「明白,先生請稍等。」
服務生欠身離開,不大一會兒,一個妙齡女郎拖着酒盤款款而來。
她帶着一副遮住眼睛的狐狸面具,貼身的肉色旗袍竟顯妖嬈,每一個來此廝混的男人,無一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為花錢買醉的幫凶。
「先生,讓您久等了……這第一杯情人醉,就算我自罰一杯,給您道歉!」
酒女郎給兩個杯子倒滿酒,翹着蘭花指端起一杯,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杯口,狹長的眼眸里閃過一抹嫵媚。
「我先干,先生請隨意。」
她捧起杯子,一飲而盡,隨後又倒了第二杯。
「這第二杯,不如我與先生一起喝個交杯酒,人生在世需縱情嘛,來吧……」
說著話,酒女郎緩緩伸過蔥蘢玉臂,就要挽男子的胳膊。
男子端起酒突然咧嘴一笑,沙啞的聲音透着戲謔。
「交杯酒?嗯……接下來是不是兩唇激吻,然後有個愣頭青撞開大門,看着心愛的女人和老同學在搞曖昧,氣得頭頂冒煙卻無能為力?哈哈……」
酒女郎頓時手一抖,高腳杯里的情人醉差點濺到了身上。
「再然後,兩人心生間隙勞燕分飛,一個憑着點小小姿色,混得風生水起,一個落魄的跟狗一樣躺在醫院裏挺屍,嘿嘿……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啊?張雨鴿!」
「你……你是誰?」酒女郎渾身一顫,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妖媚。
「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我是誰了?」
男子陰惻惻的話里,透着譏諷:「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我們也做過一日夫妻吧,哈哈哈……」
他笑得肆無忌憚很是癲狂:「你那個廢物弟弟,現在就是我腳邊的一條狗,我說東他絕不敢往西……你呢,怎麼說也是我餵過的烈馬,可惜攀上了賈德仁那個老色批的高枝,自以為烏雞變鳳凰了……
「沒想到居然混在這裏當酒托兒?哎,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把一個好端端的女孩,變成了賣醉的女郎!」
張雨鴿氣得牙關咔哧作響,她揚起杯中酒就潑到了男子的臉上。
「曲博,我們一家支離破碎都是你害得!你個披着人皮的狼,不得好死!」
「啪……!」
一記重重的耳光扇在張雨鴿臉上,狐狸面具頃刻摔得粉碎。
「我害的?好好拿鏡子照照你的嘴臉,一家子貪得無厭,活該被人坑!」
曲博嗤笑一聲:「一個於子濤都不要的***,還有臉裝清高,早他媽爛完了,呸!」
一下被人揭了傷疤,張雨鴿捂着脹痛的臉,目光獃滯。
舞池的喧囂與吵鬧,並沒有因為角落的這段小插曲而終止,相反卻愈加的歡騰和鼓噪。
沒人會在意你的痛苦,每一個來夜魅酒吧的人,骨子裏都透着縱慾和糜爛。
曲博扔下兩張紅票,拉了拉衣領,剛一起身,眼見一個巴掌照着面門就甩了過來。
「啪啪……」
清脆的大耳瓜子從兩邊臉頰響起,曲博耳朵頓時嗡嗡的,像兩隻無頭蒼蠅在腦子裏亂撞。
「***誰呀,敢打我?」
曲博額角青筋暴起,掄起拳頭就往面前的高瘦男子身上沖。
高瘦男子眼底精光一寒,右手盪開曲博的拳頭,反手又是一巴掌掄在他臉上。
「我的女人只有我能打,你打?我就剁掉你的手指頭!」